《运河奇侠传》林帆

77、惶恐臆测心有忐忑 默许允许尚难明确

　　第七十七章

　　沈如月走出很远还在不停步，林天鸿心中纳闷，笑问道：“什么事？有必要走这么远才能说？”

　　“鸿哥”沈如月猛地停步转身，说道：“我杀过人，真的杀过人！”泫然欲泣，神色变得凝重且冷峻，眼睛里闪现着凄苦和惶恐。

　　“噢······嗯······”林天鸿的脑海中立刻出现了那晚卧虎赌坊的场景，回头看了看杜飞虎，心跳加剧，脸色变得窘迫。

　　杜飞虎脸上洋溢着暧昧笑容，对他挥了挥手，竖起大拇指，意思是鼓励他勇敢点，大胆点，干脆一步到位把爱进行到底。

　　他尴尬的点了点头，回了个干瘪的笑容。

　　相距太远，杜飞虎只能看出林天鸿在笑，看不清他表情的不自然和眼神的紧张，更为热情地笑着挥拳头，就差没说你们现场办事滚草地，我们转过身去不看。

　　林天鸿脸上一阵发烫，急忙转过身，拉着沈如月往前又走了十几步，说道：“金不换死有余辜，不怪你。”

　　沈如月说道：“不止金不换，还有别的事，我还杀过别的人。”

　　林天鸿一愣，说道：“别的人？”

　　积压在心底的秘密一旦说破，沈如月反而镇定了，反正事情已经发生，干脆开诚布公和盘托出，这才不枉对了彼此的一往情深：“是的，以前杀的，杀过很多人。”

　　林天鸿怔在当地，喃喃说道：“人在江湖，刀剑无眼，杀人是在所难免，只要心存正义，杀的是邪恶之人，那也不必内疚！”

　　沈如月说道：“我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邪恶，当时也没想过是不是正义，师父让我去杀，我就杀了，师姐让我杀，我也就杀了，尽管我不想杀他们，但还是杀了······”她不堪回首似的，摇了摇头，有些失魂落魄，又说：“我经常梦到那些人来找我报仇，他们不但要杀我，还要杀师父，杀灵儿，有时还会梦到他们去杀你。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你吗？是因为我，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他们就来杀你。我好怕······不是怕他们把我杀了，我是怕他们杀师父、杀灵儿、杀师姐，我更怕他们杀你······不，他们绝对不能杀你，你绝对不能死……”臆想中的加害仿佛迫在眉睫，她惶恐的无助无措，眼泪又夺眶而出。

　　林天鸿心中揣度，以独孤冷月的性格和白莲教的行径，冷月宫弟子肯定枉杀了不少好人，那晚泰安城孙家遭难便是其中一例，怅然叹气一声，温言安慰说道：“杀人并不是你的本意，毕竟人死不能复生，而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佛家有云，回头是岸，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而只有正确地活下去才能证明已经知错悔改。事已至此，已经无可挽回，最好的救赎，就是你能劝住你师父，以后不可再滥杀无辜。”抬头望向远方，怅然一笑，又说：“如今我们被困蝴蝶岛，还不知能不能返回中原，都见不着其他人，当然也就不会再杀人了，要杀也可能只是杀倭寇了。”

　　沈如月幽幽说道：“我倒是希望从此不再返回中原。”

　　林天鸿怔了片刻，说道：“不管如何，我们还是要尽量争取回返中原，中原才是我们的家啊！”

　　沈如月说道：“我早就没有家了，只要有你在身边，何处都可为家，何处都可以生活。”

　　听到这话，林天鸿心中突然生发出莫可名状的激荡，决绝到恨不得抛开一切，只和爱人长相厮守……但理智使他力求冷静，万不可意志消沉，说道：“不回去，灵儿怎么办？她一定在日夜为你们担心。还有天远，还有好多人牵挂着我们呢。”说到此处，他突然笑了，说道：“我们有家啊，你就不想见一见未来的公公婆婆吗？他们见到你一定会喜欢的不得了！还有妹妹霁遥，还有婉君，她们早些年看到你作的曲谱，都夸你心灵手巧、妙思无穷。”

　　“婉君？”沈如月问道：“你的那条刺绣手绢儿就是婉君送的吧？”

　　“是的！”林天鸿自信一片冰心在玉壶，并不因恋人在侧而有所避讳，说道：“婉君倒是和你有得一比，心灵手巧，绣什么像什么，都像活的一样！”

　　沈如月幽然出神，怔了片刻，问道：“你喜欢婉君吧？家里人也都喜欢她吧？”

　　坦诚，但要避免误解。林天鸿想了想，说道：“她是挺讨人喜欢的，但我对她的喜欢，不是喜欢你的这种喜欢。”

　　沈如月勉强地笑了笑，问道：“有什么分别？说来听听。”

　　林天鸿说：“婉君和我是一起长大的，我拿她当妹妹看待，和霁遥一样，而你不同，我要你做我的妻子。所以，爹娘他们也只能把婉君看作女儿，而你是林家的媳妇。”

　　沈如月脸上泛起红霞，羞涩笑道：“哎呦！我都还没说过要嫁给你呢，你怎么能这样说呢？”

　　沈如月听到“我们有家”时没有害羞，听到“回家见公婆”时也没怎么难为情，但听到“妻子”、“媳妇”这样陌生而又亲切的字眼儿时，就觉得热切的不得了了，虽然娇嗔排斥这种称谓，但脸上焕发出的光彩昭示了她心底的欢悦。

　　林天鸿笑道：“你虽然还没亲口说过要嫁给我，但我知道你一定会嫁给我，而且你早就想嫁给我了，不是吗？”

　　沈如月像被突然揭露了秘密的小孩似的，撒娇耍赖地矢口否认：“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要嫁给你？我是喜欢你，可还没想好要不要嫁给你呢。”

　　“噢！不承认？”林天鸿笑道：“那你什么时候才能想好要嫁给我？”

　　沈如月把下巴支到蜷着的膝盖上，羞怯地缩成一团，思忖了片刻，抬起头来笑道：“不知道，或许明天能想好，或许永远也想不好，就算想好了我不会告诉你！”

　　林天鸿说道：“好吧，那到时候我就自作主张去求亲，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去抢亲。”

　　“哦！”沈如月故作惊讶：“你欺负我！强抢民女可是犯法的噢！我还有我师父为我做主呢。”

　　林天鸿回头看了看擦枪的陆同章，笑道：“那我就叫执法的陆大人陪我一起去抢。”

　　沈如月撅着嘴说：“那你们就是官匪勾结，欺压百姓。”

　　林天鸿霸道地把沈如月揽到怀里，说道：“只要能娶到你，担什么罪名我都认了。”

　　百无聊赖的吕会声和杜飞虎一直不时地打量那对情侣的举动，各自回忆起了年轻时的花前月下，绝没有这种惊惊乍乍、哭笑无常的经历，自己年轻那会儿可都是坚持火刀切糖糕般的快节奏，只要看对了眼，直接抱上炕生米煮熟饭。

　　吕会声又直愣愣地说道：“老杜，我越来越搞不懂了，现在的年轻人咋都哼哼唧唧这么磨叽呢。”

　　杜飞虎也还是那句话：“我也搞不懂。”

　　两人欣赏着远处海鸥嬉戏“狼烟”的景象，那些身姿灵巧的海鸥在石崖上空或俯冲、或盘旋，追逐打闹，游戏般欢快惬意。

　　忽然来了一只大海鸥，企图独霸“狼烟”摇摆升腾的领空。它威猛矫健异常，精通搏击技巧，霸气侧漏，气场强大。

　　林天鸿笑道：“如月，如果把海鸥和人相比的话，它就像你的师父。不过，现在你师父也随和多了，我估计她已经默许了我们在一起了。”

　　沈如月叹气说道：“现在默许，不等于以后会允许。你还了解我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