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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觊觎佛宝伺机而动 群雄争锋各显其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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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金若谷以手帕拭去唇角流落的血迹,问林天鸿:“你心里的人是她?”
估计金若谷对沈如月的印象未必会好,林天鸿心中忐忑,急于为她作辩护:“她跟她师父不一样,师叔您不要误会了她。”
金若谷意味深长地叹了一息,说道:“她若能像她师父多一点反倒更好些!”
······
下山的路上,林天鸿一直反复咀嚼金若谷那句话,隐约觉得应该不是贬义,心里欢快了不少。
林天鸿独自下山,接近那棵长势浪漫的老树时,发现沈如月去而复返,脚步甚是急促且慌慌张张,远远停住了脚步,疾声说道:“鸿哥,恐怕宝相寺要有麻烦了。”说完,又转身急匆匆离去。
······
夺取赤舍利,白莲教蓄谋已久,已密令麾下三堂堂主待泰山大会过后相机而动,联合夺取。但邀功心切的林青尘自有小算盘,觉得自己迫切需要立此大功独显其能,以便自己的“副堂主”头衔能尽快去掉“副”字。
他曾多次乔装到宝相寺打探情况,总觉时机不到。他发现,打他从小便崇拜的敬若方丈的威严形象现在悲哀地成了他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一想到要与他为敌便心里打怯。
在泰安城门口看到宝相寺的参会阵容,林青尘计上心头,预判了当时宝相寺的防备形势,觉得机会难得,不可错失。
为独揽功劳,他没吐露心声,但为了增加胜算,他借用了霹雳堂人手,因为他们随身携带着当今世上最厉害的杀人利器——霹雳弹。
脱离部众后,为了稳住白雪凝和雷鸣,他写了“侦察情况”的信做样子派人送给了白雪凝,然后就带着人马不停蹄地赶往宝相寺。
到了中都县城,发现盯着宝相寺的竟然大有人在,不但一些绿林好汉虎视眈眈,还有武当、昆仑、神农帮的高手出没。
神农帮济世堂堂主左冠楚是白莲教信徒,已被林青尘收为心腹,有他从中调和,神农帮即便不能为友相助也不会为敌作梗。但武当派和昆仑派的人却是抢夺赤舍利的强势竞争对手,不过,有霹雳弹作为依仗,对于鹿死谁手,林青尘还是很乐观的。
可是,当发现敬若方丈带队又回来后,他顿感头大,不得不再重新权衡胜算了。
经过一番慎重考虑,他决定写信向白雪凝和独孤冷月寻求增援。后来就非常庆幸求援是明智之举了,行动实施时有不少硬角色竟然打着维护正义的由头管闲事,最为典型的就是武当派的张新成等人,他们不图舍利,却自以为是地为宝相寺予以援助,真他娘的闲的蛋疼!
······
沈如月知道此行此事后,考虑到林天鸿与宝相寺的渊源非同一般,自己绝不能对他隐瞒,便故意落伍了疾行的队列,悄悄返回来透露消息。
······
得知宝相寺有麻烦,林天鸿心中自是如芒在背焦急万分,考虑到泰山大会已一波三折,便打消了向师门求援的念头,旋即动身,独自赶赴中都县城。
疾风般冲向宝相寺,远远看到两个捕快在寺门口探头探脑地张望,林天鸿问道:“陆大人可在寺内?”
那两个捕快苦着脸摇头,说道:“不在,陆大人正在外执行公务呢。”
林天鸿问道:“你们在这愣着干嘛?怎么不进去抓贼?”
那两个捕快满脸悲哀,说道:“我们插不上手啊!”
林天鸿纵身在他们身边闪过,跳进寺门,打眼一看,禁不住倒抽一口气:这场面也太大、太乱、太激烈了吧。
塔前广场上有几百人在混打乱斗,地上已经躺倒了几十人,而空间狭小的黄金塔顶竟然也被人当成了较技战场,武当派张新成中流砥柱般占据塔尖,以一敌二,对阵神农帮左冠楚和昆仑派吕会声,他们捉襟见肘地近身斗巧,相持不下······
情况急迫,林天鸿无瑕多作顾及,看到敬若方丈在被独孤冷月、冷月影、冷月晕师徒三人联手围攻,他不敢稍有耽搁,大喝一声:“师祖公,我来帮你!”飞身扑过去,拳打冷月影,脚踢冷月晕,铁笛刺向独孤冷月。
关键时刻竟然突如其来地戳来一根笛子,独孤冷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得不撤招退了三步。见林天鸿竟然来捣乱,她愤怒的眼睛里闪过了一抹惊疑,喝道:“你用的是泰山派和五毒鬼手的武功,却管这老和尚叫爷爷,真是大逆不道!”口中说话,手上可不含糊,两条锦带喷薄而出,一条袭击敬若方丈,另一条打向林天鸿。
林天鸿一边招架,一边说道:“那就请独孤宫主再给晚辈指点指点吧。”因为沈如月的缘故,虽然在与独孤冷月对抗,但说话还是谦逊客气。
话虽如此,出手可含蓄不得,林天鸿迅疾挥出笛子挑开那条锦带,欺身直进,打出了一掌最为得心应手的家传掌法——排山倒海。
此时施展开六合拳,中规中矩,气势雄浑,与昔日相比自是判若云泥。
独孤冷月眼光老辣,看出此掌攻势不可等闲视之,她有伤在先,不敢硬击其锋芒,掌力微一接触,立刻飘身后退七尺,说道:“好小子,有两下子!”那神情语气倒也不全像是讽刺。
林天鸿自知功力与独孤冷月相差甚远,力求全力以赴争得对话资格,借着出其不意抢得的先机,步步紧逼又迅速连出三掌。
独孤冷月竟连退三次,并未接招。
林天鸿劝解说道:“恳请前辈罢手撤退,得罪之处,晚辈改日登门谢罪。”
独孤冷月神色骤然凛冽,说道:“荒谬!凭你也想让我罢手?让你几招就不知天高地厚了!”驾驭两条锦带同时施展出“灵蛇吐信”和“回风卷雪”两般相迥异招式,同时攻取林天鸿上、下两路。
林天鸿纵身后退避其锋芒,却瞥见左近一条白影突然迅疾掠近,一幕剑光当胸袭来,急忙挥笛格挡拆解,对方竟然是沈如月。
在“叮叮当当”的金铁交鸣声里,他被沈如月疾攻的快剑逼迫的连番后退。
在追打的间隙里,沈如月喝斥道:“你怎如此不知好歹!凭你也配跟我师父交手?”远离了众人,又小声说道:“你怎么孤身前来?你不是我师父的对手,今天的事你改变不了结果,还是快走吧!”
林天鸿说道:“不行,改变不了结果我也要力争到底。”
沈如月说道:“别逞强了,在这种情况下你我根本微不足道!我也是迫于无奈,你不要怪我!”
林天鸿说道:“我明白,不怪你,我······”
这时,斜刺里冲来了冷月影,挥剑挑开了虚架在一起的笛子和剑,酸溜溜说道:“师妹,现在可不是风花雪月的时候!把他交给我,你去帮师父。”
林天鸿心中气苦,喝道:“废话少说,看招!”跳上前去和冷月影厮杀开来。
······
林天鸿的出现,令多疑的独孤冷月产生顾虑,谁知道后面有没有最爱多管闲事的泰山派援兵!她力求速战速决的心思更为迫切,驾驭着两条长长的锦带拼尽全力独自抵挡着敬若方丈的“袈裟伏魔”和“广袖乾坤”,命冷月晕快去闯塔取宝。
冷月晕得令,全力施展开独门轻功“追星逐月幻影术”折转弹跳着避趋开打斗的人群,迅速靠近了黄金塔,然后纵身而起,轻灵迅疾的两个起落,便接近了塔顶,正欲折身扑向上方塔室门洞,却见塔顶上的张新成突然俯身扫来一剑,她大吃一惊,不容细想,仰身便向后翻了出去。虽然险险地躲开了割脸的剑锋,她却因此失去了屏障,身不由主地向下坠落。冷月晕倒也真是了得,在极速下坠中,她拧腰旋身,搭手攀住了第十层塔檐拱挑出来的斗角,微一用力,又飞身飘起,争取到了一角塔檐的立足之地,不遗余力地与张新成打的不可开交。
在那不过桌面大小的空间里,冷月晕的强势加入,反倒令同道中人左冠楚无法插手。
左冠楚退居到一个檐角狡黠地笑了笑,身子向后仰折,穿梁的燕子似的钻进了下面狭窄的门洞。
在冷月晕宝剑狂舞的逼迫下,昆仑派道长吕会声乐见其成地也退出了战圈,退到了另一边的檐角上,满眼的幸灾乐祸的笑意:这娘们儿行啊!疯狂起来,两三个爷们也不好招架!
吕会声不是白莲教信徒,没义务帮白莲教为难宝相寺,可他也不是来装高尚,帮宝相寺救急解难的,他的打算是趁乱打劫把舍利带回昆仑山装饰自家门面。
这种情况下,心向宝相寺的张新成算不得朋友,可一心想要夺取赤舍利的其他人那得统统称之为竞争对手了。见左冠楚已经后仰铁板桥钻进了塔室,他瞅准自己下方的另一个门洞也准备扑进去,不料,刚一探头,后背却被张新成给推了一下,他挓挲着胳膊趔趄了两下,慌不迭地跳到了另一个檐角上,又趔趄了两下身子,差点掉下去。他自信就算掉下去也能像冷月晕一样攀住下一层的塔檐再上来,而且还要远比冷月晕更利索、更漂亮,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张新成“暗下黑手”的偷袭行为。名震边陲的他一直自誉为“西部苍狼”,可刚才被诳得像个“跳脚猫”,这也太有损颜面,羞怒之下,他也暂时把夺宝的事给延后再论,心里恨恨地想,你背后推我一把,我好歹也得挠你两挠。
于是,他第三者插足,硬挤上去打张新成:“哎,姑娘,咱俩先暂时联手,你的剑可别走了偏锋哈!”
塔顶上,人们如同临渊履冰,挨挨挤挤打的心惊肉跳险象环生,可地面上打的也够惊心动魄的,人太多,太乱,敌友掺杂,容易出现误伤同伙,有的人还乱串场,这边你正打的旗鼓相当热火朝天呢,冷不丁会突然冲出捣乱的黑马给你一刀,死都难以瞑目。当然,这种窝囊事一般只是发生在笨蛋身上,入流的高手可顾护四面八方,是不会给人可乘之机的,更不会发些无用的牢骚!
身为“护宝”的一方,林天鸿时刻在关注塔顶的情况,看到那个多年前就打赤舍利主意的左冠楚进了塔室,心中更为着急,一阵猛攻,逼开死缠烂打的冷月影,纵身掠向黄金塔。不料,白莲教莲社堂堂主白雪凝却异军突起般迎面截住了他,紧接着白雪凝的一个贴身侍女又斜刺里冲过来补刀。
白雪凝不喜不怒,面如止水,剑法却异常热烈奔放,武功独树一帜。
那侍女武功倒也不足为惧,但勇猛进招,攻多守少,苦大仇深似的脸上杀气浓烈,生死不畏,死缠烂打的样子比冷月影犹有过之。
林天鸿又被牵绊住了。
那侍女大展身手,奋不顾身,内心情绪激荡,面部表情凶悍,口舌也不闲着:“林天鸿,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唾沫飞溅,就差没一口痰吐林天鸿脸上。
林天鸿纳闷这女人怎地对自己如此仇恨,微一寻思,想起她便是多年前在运河边,被自己撕扯的几乎衣不遮体的兰花。那时少不更事,没多大心理感触和身体反应,此时想来,那种羞辱和夺人贞操没多大区别。俗话说,士可杀不可辱,那贞烈女子呢?应该是性命可抛弃贞操不能丢!
想到此节,林天鸿英雄气短,心里臊的不行,攻守进退都受到影响,左肩被兰花乘机划了一剑。
林天鸿顾不上风度了,猛出笛子打折了兰花的剑,迅速欺身跟进,一脚把她踢倒在地,严词警告并对当年事表示歉意:“当年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今天我不想伤你,你不要再动手了!”
兰花起身,手拂臀部,又羞又气:“说句道歉就完了?今天你又伤到我了!不杀你,决不罢休!”
林天鸿不想与她纠缠,疾攻几招,夺路逃出白雪凝的封杀,招架着诸般人的诸般兵器,接近黄金塔。
这时,空中突然传来一串嘹亮的轰鸣声,宝相寺那头天下独有的巨鹤来了,在空中盘旋飞舞,威风凛凛,身上竟然还载着一个光头小和尚。
林天远!
少年林天远驾鹤而来,闪亮登场!
所有人都仰头观望,无不被惊得瞠目结舌。
巨鹤突然来了一个折冲,滑翔扑向黄金塔顶。
正此时,塔室内雅兴十足的左冠楚在墙上刻完了“鸿儒神医左冠楚到此一游!!!”后,拿到了盛放赤舍利的宝盒,并难抑兴奋和好奇地要开盒窥视宝物。才刚把盒子开启一线,便被穿射而出的霓虹般的金光照的眼睛一黑,几乎被惊出了魂魄瞪掉了眼球,惶恐地赶紧又按下了盒盖,仓惶地钻出了门洞。不料,刚一露头,便被巨鹤斜倾的翅膀抽到了脸上。
这真是祸从天降,左冠楚差点咬掉了自己的舌头,感觉脑袋似乎都要从脖子上拧断了,惨叫一声,又缩回了塔室,却失手把盒子扔了出去。
于是乎,所有的人都停止了打斗,都抬头望着在空中翻滚的宝盒,都瞪大了眼睛,把心提到了咽喉,聚精会神,身不由主地随着宝盒飞行的轨迹迈着紧凑的小碎步移动位置,预判着宝盒将落向何处,即使撞到敌人或被敌人撞到也不转移视线,更不屑于再与之械斗。因为刚才从塔顶门洞里流窜出的无与伦比的绮丽光芒令他们更加确信赤舍利是旷世难求的神奇宝物,令他们更加坚定了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决心。
在这激动人心的时刻,塔顶上的三个人也息戈止斗,在飞檐最边际肩并肩站成一溜,好像情谊深厚的老友在一起观赏扣人心弦的奇异景象,关注着宝盒将会花落谁家,鹿死谁手,心中做好了飞身而下,一举夺魁的准备。
那巨鹤也被左冠楚突然露头的举动给吓了一跳,又迅速折身飞向了高空,此时看到塔顶上的三个人都齐溜地靠边站已经给自己让开了空地,还真误以为岁月静好了呢,便又折身俯冲了下去,准备像往常一样把身上的小家伙放倒塔顶上一览众生小。接近塔顶时,它才突然意识到身上的小家伙的目标指的是那飞翔的盒子,便急忙挥舞着翅膀调整方向。虽然反应迅速,调整及时,没撞上塔顶全神贯注的三个人,但拐弯时一只翅膀如铁的翅脊却击中了塔顶正中间的琉璃柱,而另一只铁片似的翅尖则划破了吕会声老树皮般的脸。
于是,塔上、塔下间不容发地又发生了一连番令人目不暇接的混乱:
塔顶的琉璃柱被打塌,晶莹闪亮的碎片和灰蒙蒙的尘土飞溅而起,四下散落;
受了惊吓又受了伤害的吕会声嘴里大骂“该死的扁毛畜生”同时,又疾伸手薅下了那支割破他脸皮的羽毛,却被诳得又打起了一串趔趄,幸亏被张新成拉了一把才没仰倒;
而巨鹤在再次受惊且又受痛的情况下,嘶鸣一声,猛地一拧脖子冲天直上,把背上的林天远给掀了下,又被薅掉了两把毛;
事有赶巧的是,满嘴是血的左冠楚此刻正要从门洞里再次往外探头,被失声喊叫着的、从他眼前一闪而过林天远又吓得猛一哆嗦,并神速再次缩回,墩倒在地。
而当时地面上的人纷纷躲避着塔顶散落下来的瓦片碎石,同时又奋勇争先地向宝盒将要跌落的地方拥去。
只有独孤冷月犹如鹤立鸡群,实属异类。
她不屑于到人堆里争抢,冷静地注视着宝盒的弹跳起落,预判落地处以及周边人的身份、身手,并蓄势待发,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力求一招建功。在目不转睛的注视过程中,她隐约感觉空中有一异物混杂在尘土瓦屑里向她头上落下,挥手一记掌风,就把那东西给击出了宝相寺的高墙之外。
弟弟正从高空跌落,林天鸿心中骇然大惊,感觉头皮都要炸裂了,哪里还顾得上宝盒的得失,“魅形鬼影步”施展的迅如闪电奔雷,紧接着“捷步登云术”冲天而起。
恰在此时,沈如月也不竭余力地施展出了最高水平的“追星逐月幻影术”,迅疾高飞,斜掠而上。
二人非常默契地分别携住了林天远的左右肩头,在高空中旋转着摆腿跨步消解下坠的力道,虽然卓有成效,但若是如此硬生生啪嗒落地,也难免会有严重损伤。
敬若老方丈也悬起了心,从天上掉下来的可是自己徒孙,而且还是两个,另外那个女娃娃,不用掐指算就能断定成不了外人,出家人慈悲为怀不打诳语,宁肯被拆了庙也不能毁人姻缘见死不救呀!要是万一摔断了腿脚伤了根咋办?那岂不是耽误了徒弟家传宗接代香火传承?佛宝不能丢,可救人更重要!
所谓成佛成魔一念间,关键时刻更能看出真性情!
敬若方丈迅速把袈裟御起祭出,犹如空中砌莲台,为徒孙们充当了缓冲坠力的垫脚毯。
爱徒牵扯其中,独孤冷月不得不顾此失彼,也来了个“锦上添花”举动。
她双手一扬,那两条神奇的锦带首尾相绞缠在一起,笔直地射出五丈长,仿佛云梯鹊桥送到了沈如月面前。
沈如月手执锦带,与林氏兄弟脚踩莲台联袂飞掠,飘忽降落,行云流水从容不迫,令友、敌诸人都禁不住暗暗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