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奇侠传》林帆

20、 武场竞技拳逢对手 临阵授招抓发扳倒

　　第二十章

　　别人吃喝自己看，大少爷崔成还是第一次经历，以往可都是自己吃喝别人看的，还得男仆女婢一大帮子人伺候着。此时此刻，崔大少爷饱汉不知饿汉饥，震惊于林天鸿食量惊人的同时，不由得感慨起他的吃风吃相：豪迈、生猛、洒脱、不拘小节，那么硬的骨头都啃得动，还能憋，喝那么多汤水都不跑茅房，这风范，多有江湖气概！

　　崔大少爷看得赏心悦目，显示出良好的耐心和热情，笑容可掬地劝林天鸿多吃、慢慢吃、不用着急，不停地吩咐孙五倒酒、舀汤，后来那梅花鹿三件套煲的汤也干的一滴不剩。

　　林天鸿吃的回肠荡气，喝的大汗淋漓，崔大少爷看的是瞠目结舌，佩服的是五体投地，自己都替他撑得慌。

　　“呃······嗝······呃！”一串悠长的饱嗝冲出了林天鸿的喉咙。

　　呀！听听，这嗝打的，气吞山河的！多有气势！打的正是时候！这下你吃不下了吧？

　　崔成眉梢一挑，笑了，说道：“撑着了吧？吃撑了对身体不好！走，去武场，咱们活动活动。”

　　“嗯，是有点撑，主要是这三宝汤太棒了！”林天鸿讪然一笑，站起身伸伸懒腰，说道：“这么好喝的汤，还耽误你这么长时间，要是不好好陪你练练，我都不好意思做大哥了！走，去武场，先提醒你哈，我现在吃饱喝足浑身是劲儿，你小心着点！”

　　“吆嗨！怕你呀！”崔成侃笑道：“我这一身肉也不是白长的！不但力气大，还耐打！等会你就尽管放马过来！”

　　林天鸿说道：“好，不过，我现在得先去放放水！你先去，我马上就到！”转身熟门熟路地跑向了这院里的茅厕。

　　崔成笑着阔步前行，一边走一边宽衣解带，到了武场把长袍脱下来随手一扔，现出紧身密扣的马夹武衣，跳到场中挥拳展臂，劈叉踢腿，来了一阵热身把式。

　　见放水的来了，崔成笑道：“放干净了？别等会屁滚尿流的！”

　　林天鸿淡淡一笑，竖起一根手指，勾了勾。

　　崔成点头说道：“好，我先来，接招！”纵身一跃，使出一招“金锤擂鼓”。

　　崔成身法拳式势大力沉，林天鸿不敢硬接，作势虚挡了一下，斜肩转身，用“魅形鬼影步”躲了开去。

　　崔成回身再战，进攻愈加勇猛，林天鸿扬长避短，多以躲闪应对。

　　拳来掌往拆了十几招，渐渐看出些门道，崔成招式驳杂散乱，像是在很多种拳法中转意挑选出来的妙手，施展起来虎虎生威，炫人耳目，但招式转换僵硬，远远偏离衔接紧密运转如意的拳法纲领，一旦受到强势干扰，往往顾此失彼自乱章法。

　　造成崔成武功招式驳杂而又不老到的原因主要归结于两点，一是崔家上下武夫多，学招式太方便，二是崔成心浮气躁贪多不烂的性格。

　　崔相龙打理偌大的家业，少有静下心来教导儿子的时间，他深知树大招风，大多时候都是因担心儿子惹祸生乱而督促其跟高薪聘请的渊博先生学文习字。再则，如今已有了足够的家底实力，与其在刀光剑影上殚精竭力，不如从书中多学些识人驭人之术。

　　然而，事与愿违，崔成对读书练字始终提不起兴趣，只要老爹不在府中，他便各种借口逃离老眼昏花的老先生的视线，去找府中的护卫或镖局里的镖师讨要武功招式。

　　府中护卫和镖局里的镖师各有各的拿手功夫，为了迎合大少爷，也为了彰显自身实力，都会挑选几招妙手教他。很多护卫和镖师都被崔氏兄弟以兄弟相称，名义上也就成了崔成的长辈，不好意思也不愿意陪着崔成拆招练手。府中有身手的普通仆从对身份尊贵脾气不大好的大少爷心存畏惧，哪敢稍有冲撞，不得已被逮去陪练，也只是敷衍应对，挨些拳脚再故意摔几个跟头，反倒令大少爷更加强化了高手自信。有一段时间崔成曾顾盼自雄地产生过知音难觅的怅然情绪，经常在练武场上对着草靶、沙包发泄郁闷，偶尔骑着马到野外打猎溜狗，也找一些会武功的人挑战。附近人家都忌惮崔家的财力、势力、影响力，没人跟他玩真的，时间长了，也不知谁给他起的“小霸王”的绰号就流传开来。

　　直到被林天鸿情急之下用“排山倒海”绝地反击之前，他还没受过什么挫败。看似不起眼的脏小子的那一掌竟然把自己打翻在地，他感到震惊的同时也感到热烈的刺激。这种感觉很新鲜，很畅快，所以他才坚持要把林天鸿留下，不把他当作普通的下人看待，热切激动之余还要与他义结金兰。

　　就武功而言，林天鸿虽然涉猎范围不广，但基础远比崔成要扎实些，跟魏荆天相处了这些时日内力有了储备，再有堪称“诡异”的“魅形鬼影步”辅助，应对起崔成层出不穷的散乱招式，一时倒也旗鼓相当。

　　林天鸿的身法虽然诡异，跑的虽然够快，但终归是躲闪避趋的路数，崔成左一拳右一脚，东一棒槌西一榔头，即便是杂乱的一塌糊涂，但终归都是劈头盖脸的攻击招式，百密还难保没有一疏呢，你哪能防的滴水不漏，躲得片叶不沾身。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大力可以出奇迹！ 一招没断准虚实，被一记手刀重重斩上了胳膊，痛得龇牙咧嘴，直冒冷汗，赶紧挥手罢停。

　　崔成被那滑不溜的鬼步牵鼻子似的在丈圆之地跑了不下十里路，使得又都是大开大磕的费力招式，已累得气喘如牛，大汗淋漓，见林天鸿示意停手，立刻借坡下驴，停下来缓口气，还忙不迭地说痛快，痛快，从没像今天这么痛快过！

　　气喘的稍微匀乎些了，接过递来的茶水连干两碗，一抬眼发现叔叔崔相鳌在远处招手，便吩咐人给林天鸿端茶，自己走过去搭话。

　　出乎意料的是，平日里少有笑脸相对的叔叔竟然要教他擒拿拳。

　　吆嗨！以前您可是从不看好我，对我习武不屑一顾的！今天怎么了！敢情是看我刚才表现的太好，看出我是可造之材？嗯！这就对了！我早就说过我有高手潜质的嘛！

　　崔成擦拳磨掌，跃跃欲试：“好，太好了，学了您的擒拿拳，还怕我那大哥的鬼步？跑再快，我也能把他一把拿下！”

　　叔侄俩走到背静地方，崔相鳌先讲解了锁、扣、刁、缠、拿、顺、拧、点、击、压等等一些擒拿拳的主要手法，接着演示具体招式，从第一式“单跪见君”演示到第八式“抓发扳倒”，崔相鳌停手走了，交待让崔成自己熟练。

　　兴趣促使产生的动力和智力是无与伦比的，崔成用了撒泡尿的时间就基本掌握了这八式擒拿拳招式，忙不迭地赶回来急于卖弄，直言不讳说道：“大哥，我刚才跟二叔学了几招擒拿拳，很带劲儿的，你，敢不敢领教领教？”

　　刚才的交手，林天鸿一招误判，马失前蹄，但自感受益很大，喝茶的功夫，已经心领神会，查缺补漏，融会贯通，心想，你再来一遍试试，我会还一味躲闪？笑话！就算让着你点，我还躲，那绝对躲的游刃有余，还得潇洒飘逸！若是不留余地的话，一招把你干趴，摔得比头一回还得重！擒拿拳？我怕你呀？笑话！现学现卖，能带多大劲儿？废话少说，来来来！

　　这环环紧密相扣的擒拿拳一出手，林天鸿大吃一惊！这······这是怎么个打法？快也就罢了，还攻势刁钻，防式古怪，太诡异了！你刚才怎么说的？“带劲儿”？带我的劲儿吧？没见你使多大劲儿，我倒是很费劲儿！

　　一时间，林天鸿应对失措，手忙脚乱。招架不住是吧？躲啊，逃啊，不是还有那鬼步吗？不行，这会儿鬼步也不好使了，在崔成刁钻古怪的擒拿手法下，鬼步几乎成了醉步，完全被带乱了节奏，磕磕绊绊有失体面不说，还被弄得险象环生。那怎么办？你来怪的，我就来硬的！来最得心应手的！瞅个机会，打出了一掌超水平的“排山倒海”。

　　崔成没有硬接掌，而是侧身稍微避了避锋芒，插手搭向林天鸿的手腕，蟒蛇般的胳膊拧麻花似的一阵拧巴，把林天鸿的胳膊锁住了。

　　崔成手大臂粗，力量非同小可，林天鸿拼力撤身拽胳膊，硬生生地把胳膊拽了出来，造成了手臂肌肉撕裂性拉伤，疼的瑟瑟发抖。

　　这还没完，崔成紧接着施展出了擒拿拳的第八式“抓发扳倒”，一抓到底，牢牢抓紧了他头上的帽子和帽子底下的头发，把他扳的扑了个踉跄，若非腿脚异常灵活，保准摔个狗吃屎。

　　帽子丢了，头发也被薅掉了一绺，林天鸿揉着头顶说道：“报应，报应，我薅了侯师傅的胸毛没大会儿就被你薅掉了头发，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崔成顿时忍俊不禁，笑道：“大哥你可真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