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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威武震慑一条船 桃园茅屋得真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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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在江湖上叱咤风云的魏荆天却对付不了河中的一条船,生硬地挥舞着竹篙,左敲右捅,大开大磕,炸鱼似的搞得水花滔天,自己搞得手忙脚乱满头冒汗,船却晃晃悠悠难以成行,还一个劲儿打旋转圈。
林天鸿冷眼旁观老鬼不得技巧的挥斥方遒,心中冷笑,腹诽不已,不料,水边长大的他竟给折腾的要晕船,不能再坐视不理了,讥讽道:“你不是‘浪里白条’吗?不是可以在水底睡觉吗?吹嘘的水性逆天,划船技术咋这么烂呢?”
魏荆天正自困苦懊恼,面对冷不丁抛来的三连问,气急败坏地脱口丢出四连问反驳:“烧火的就一定厨艺高超吗?郎中就百病不侵吗?酿酒的就一定要千杯不醉吗?水性好不好跟会不会划船有什么关系?”
林天鸿立马找到了吵架抬杠之乐,来了精神,头不晕了,目不眩了,笑道:“你说得对。不过,俗话说艺多不压身嘛,你咋能没点上进心呢?你想,如果烧火的也能厨艺高超,那不就成神厨了;如果郎中百病不侵,那他不就是神医了;如果酿酒的千杯不醉······”
魏荆天竟然兴致勃勃抢过了话:“那他就是酒仙、酒神。”
吆嗨!抢词啊,这原本是我要说的啊!不行,还得怼回去!
林天鸿抬手一挥,说道:“不对!千杯都不醉,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魏荆天疑惑,问道:“什么问题?”
林天鸿笑道:“他酿的酒有问题,假的嘛!”
“呃!哈哈······”魏荆天忍俊不禁,大笑起来。
林天鸿说道:“别笑了,严肃点,喊声师父,我教你划船!”
魏荆天戛然止住笑声,诧异的眼神看着林天鸿:臭小子,你倒是无利不起早,这事儿也想占老子便宜!
“干嘛这样看我?我也是真心收你为徒教你划船。”林天鸿绷不住脸,破功先笑了,信口开河说道:“我看出来了,其实你还是很有划船天赋的,虽然起步晚了点,不过没事,天道酬勤,勤能补拙嘛,你只要勤学苦练用心练,还是能练好的,嗯,说不定将来还能混个‘江湖好船夫’的绰号。”
魏荆天再次瞠目,继而捧腹大笑:“你小子口舌滑溜的可真是无法无天,老子现在就给你起个响亮的绰号,就叫做‘江湖好舌头’!”
不是冤家不聚头,冤家抬起杠来话如流!两个人虽然言语间互相嘲弄挤兑,魏荆天还是从中领悟到一些控船技巧,勉强让船走上了正道。
距对岸约五丈远时,远处驶来一艘大船,桅杆顶端大旗招展,旗上的刺绣青龙呈翻云覆雨之势,船头立有十几个大汉,俱都手执闪光利刃。
来者不善!
这一点,林天鸿都能看出。
大船加速碾压而来。
林天鸿勒紧腰带,抓紧笛子,说道:“要撞过来了,咱跳河跑吧!”
魏荆天伸手按住了林天鸿肩头,面无丝毫惊惧之色,立身稳若磐石,在两船相撞之际,在翻涌腾起的浪花之间,拎着林天鸿衣领腾空而起,犹如飞虎入狼群,轰出一拳,来了个“上船威”,打飞了两人,震退了一片。
林天鸿战战兢兢:“可别再杀人了,还是快点走吧。”
魏荆天完全无视对方人多势众,云淡风轻说道:“不急,我不杀人,他们走路不长眼,得教训一下。”
对方一魁梧壮汉越众而出,把手中的一对铁桨猛地一磕,当一声震耳大响,迸出了一串火星,喝道:“魏荆天,你休要猖狂,我漕帮的地盘上可容不得你撒野。”
“漕帮?挂青龙旗,铁桨作兵器,你是青龙堂主王江龙吧!”魏荆天颇为不屑地冷冷一笑,又说道:“平白无故撞我船拦我路,难怪‘混江龙王’的名头响的震天,果真猖狂的可以!”
王江龙说道:“平白无故?说得轻巧!先前我青龙堂五位兄弟是折你手里了吧?”
魏荆天笑道:“原来那五个菜鸟是你手下,难怪和你们一样不长眼!你们若不想像他们一样嫌命长,就乖乖把船靠岸送我过河!”
“你把他们杀了?”王江龙蹙眉问道。
魏荆天不咸不淡地说道:“这还能有假!”
王江龙虎目一瞪,恨恨说道:“受死吧老贼!”话音落时,飞身而起,一对铁桨劈山般轰出。
魏荆天微微屈膝沉身,双臂后撤暗自蓄力,气浪瞬间鼓荡袖筒,迅疾出掌拍向当头打来的双桨,气机震荡扩散,沉闷的颤音嗡嗡作响。
王江龙被震的气机凝滞鼻孔窜血,倒翻了出去,去势更比来势快,距离更比来时远,飞过了一大帮兄弟的头顶,跟斗方才现出颓势,落地时尚且身不由主,一屁股坐倒在地,连带着双桨把甲板捅出两个窟窿。
我*操!真是:轻敌自有底气,狂妄全凭实力!
青龙堂帮众不禁骇然,这还讲他娘的啥江湖规矩,抄家伙大伙儿一齐上吧!
说时迟,那时快,不待青龙堂帮众群起而上,魏荆天已冲向人群先发制人,身形如鬼魅般飘忽游走,出指快如闪电,踢脚迅若疾风,眨眼的功夫,所有人都被击中了穴道定住了身形,成了“人桩”,姿态尴尬,表情狼狈。
太快了,也太怪了,唯一的吃瓜观众林天鸿叹为观止却真真不明所以,看着收功回到跟前害羞般红着脸的魏荆天,点头赞许:“嗯,兵不血刃,这架打的有点意思!”
瞥见远处又有一艘悬挂“插翅虎”旗幡的大船驶来,魏荆天见好就收,很难得地没自作吹嘘,一把扛起林天鸿跃过了那片“人桩肉林”,与拔桨起身的王江龙擦肩而过时,似乎只是缓了缓劲儿,稍微一变姿势,林天鸿手中的笛子便戳中了王江龙腰肋间穴道,瞬间塑造了一座双手紧握船桨,昂首挺胸的“江湖好船夫”威猛塑像。
眼睁睁看着魏荆天像没事人似的,抗着人飞身跃上河堤,扬长而去。
“混江龙王”王江龙的悲愤怒吼:“他奶奶的,老子跟你不共戴天!”
魏荆天硬接王江龙那倾力一击,看似一招退敌赢得轻松,其实有苦自知,强行稳固着气机速战速决迅速离场,还走的那么的神佛不敬无法无天,是存了卖弄的心思,故作威风洒脱,只为证明给林天鸿看:老子不用毒也照样威风凛凛大杀四方!
为了增添林天鸿心中的震撼力,事先还摆明对手的级别,否则,怎会说什么青龙堂主、混江龙王之类的废话,直接打就完了!
可是,出身于穷乡僻壤见识很是有限的林天鸿并不知道那王江龙的江湖段位,更没看出那帮汉子中也不乏强手,只是眼见为实地直观认为那都是些不堪一击的江湖小角色,魏荆天打赢理所当然,并没因此对他生发了多少敬意。
被扛着冲下河堤,自感狼狈更觉难受的林天鸿大发牢骚:跑这么急干嘛?打赢了还用逃跑?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粗气重喘的魏荆天一言不发,撂林天鸿着地,牵着他一只手又再大步狂奔。
林天鸿被拽的踉踉跄跄更显狼狈,疑惑问道:“咋了?咋还跑?咋还像被追杀了似的!你也怕了?”
怕?
魏荆天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承认的,放慢了速度,口中说道:“老子只是急着要找个地儿拉屎而已,都是被你那烤兔给害的!”
林天鸿猛地挣脱手,说道:“拉屎又不用讲究风水,你随便找个地儿拉就是了,哪还用逃命似的跑这么老远!”抬手往路边草丛一指:“呐,那儿就行,草高,严实,你快去拉吧,我正好歇会儿,手都快要被你给扯断了!打架折腾出屎来,是你自己不争气,反倒怨起我来了,吃兔子那会儿你可是又争又抢的!”
魏荆天讪讪一笑,说道:“算了,又不想拉了,刚才可能是岔气了,跑了这一阵子又给捋顺了,走吧,赶路要紧。”
于是,魏荆天又被“好舌头”喋喋不休地冷嘲热讽一通。
前路传来急促马蹄声,有两匹骏马飞奔而来,骑士神采飞扬,黑色披风呼啸招摇,腰间悬挂有镶嵌珠玉的长剑,手执编缀金丝的贵气马鞭,一看就是崇拜江湖侠客风采的富家子弟,看到前面人没有速速让路的觉悟,蛮横暴戾的纨绔气焰顿时爆发:“找死啊,快滚开!”非但没有减速,还鞭马直戳戳碾压而来。
呦!这哥俩要倒霉了!
林天鸿心底哀其不幸地叹了口气!
出乎意料的是,那俩年轻轻的人儿视人命如草芥,那两匹马却识途看路懂得避让,看到有人挡路,便自作主张分道扬镳,意欲绕弯儿跑过。
嗯,由此看来:马善被人骑,善马能消灾呀!把坏人说成“畜生不如”倒也不是夸张!
然而,林天鸿还没来得及替他们庆幸,他们却各自挥起了手中的马鞭,抽向两头畜生都不肯伤害的一老一少。
不出意料,两条鞭稍分别落入魏荆天双手,两人被掀翻落马头脸着地,磕掉了牙齿,满嘴血泥。
那两人咒骂着爬起来拔出腰间宝剑叫嚣着要杀人,魏荆天给了他们一记凌厉的眼神杀,没再多作计较,勒转马头,再随手把林天鸿扔上马背,绝尘而去。
林天鸿以前从没骑过马,可他骑过驴,骑过牛,还骑过两回猪,坐骑虽然不同,但骑理大同小异,相比之下,骑马更为简单,至少马有鞍镫,不硌屁股坐得稳,易于掌控。
临近傍晚时,路经一片桃园,现在是桃子要成熟的季节,空气中泛滥着甜滋滋的诱人气息,口干舌燥的二人禁不住临机起意:吃桃!
偷桃,林天鸿可是行家里手,魏荆天更没啥温良恭俭让的君子情怀,那还犹豫啥!装斯文给谁看?先吃他个痛快再说!
于是,二人心照不宣地勒马跳下,冲进了桃园。
乱花迷人眼,桃子太多了难免也令人眼花缭乱,心情浮躁,魏荆天也完全没了高人仪态,老猿猴似的,辗转腾挪,上蹿下跳,攀高就低,左顾右盼地摘桃,粗鲁残暴地大吃大嚼。林天鸿更不着调,一桃不吃二口,几乎每一桃都只是浅尝辄止,随手丢掉,然后再摘,搞得树叶纷飞,落桃满地。
两匹善马也得以享受了一番“饕餮桃宴”,满足地喷鼻打嗝,放了一通马屁后,羞答答地嘶鸣着原路返回了。
马屁一响,肚子里塞满了桃肉的魏荆天条件反射般触景生情了,喷出了两个响屁,忙不迭地抹掉裤子,蹲在一株老树下,屎尿齐下,拉了个稀里哗啦。
哎呀!?这还正吃着桃呢,你脱裤子蹲下就拉,也太不讲究了,你拉的这也太臭了!
被大煞风景的林天鸿厌恶地掩面逃避,不理会身后“甭想逃”的警告威胁,挨挨挤挤地走向了桃园深处。
冷不丁地发现前面有间茅屋,林天鸿唯恐被屋内主人发觉,既担心自己偷桃现行,更担心蛮不讲理的魏荆天会暴起伤人,赶紧停步,扶稳树枝,阻断了声响,悄手捻脚后退。
月影婆娑,光影陆离,做贼心虚的林天鸿竟生发出身陷重围、草木皆兵般的恐惧,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桀桀怪笑,林天鸿骇然一惊,打了一个毛孔炸裂般的哆嗦,急于夺路而逃。
只听魏荆天说道:“不用怕,那屋里没人!”
林天鸿如释重负,定了定心神,说道:“我会怕那屋里有人吗?我这是被你给吓的,这黑咕隆咚的,你鬼似的悄没生息地冒出来笑啥?还笑的那么瘆人,咋了?拉屎费劲嗓子抽筋了?”
魏荆天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说道:“嗓子是有点不舒服,这桃,太甜了点,齁嗓子!”
林天鸿说道:“真是老不正经,我差点被你给吓尿!”
魏荆天说道:“今晚就在这屋里过夜了,走,进去看看都有些啥,若是能喝上口酒,那才叫真幸运呢!”
茅屋至简,只有一床、一椅、一毯、一扇,还都是破的,酒?做梦去吧!连口能喝的水都没有,破瓦盆倒是有一个,被丢在门口,里面汪着一丢丢浑汤,谁知道是水是尿!
魏荆天大失所望,大发牢骚:“这他娘的也太寒酸了吧!按说能折腾出这么大一片桃园,这户人家也该有些家底的!”
顶嘴魏荆天已经成了林天鸿下意识的习惯:“偷吃偷占你还觉得委屈了?!若不是专要防备你这种偷桃贼,人家这屋子都不用搭!”
魏荆天一怔,笑骂道:“别贼贼的,你不也偷桃了嘛,还给人祸害的更多,咋就是专要防备我了?哼,这不,也他娘的没防备住,这家伙准是个懒货,也不盯紧点,肯定是溜回家去讨酒喝了!”
魏荆天在门口伸了伸懒腰,仰头望着朗月星空,忆苦思甜:“其实,这倒也不错,至少不会被弄一身湿漉漉露水了!”掏出一颗黑溜溜药丸递向林天鸿:“把它吃了。”
林天鸿后退一步,说道:“不吃,肚子会痛的。”
魏荆天再往前伸手,说道:“肚子痛又不会死,你忍忍,有好处的。”
林天鸿问道:“有啥好处?是不是可以提升内力,助我内功大成?昨晚那一颗后我可是觉得内力提高了不少。”
魏荆天笑道:“想得美!修炼真气内力就像积攒家底,是日积月累的水磨工夫,得下苦功!老子这‘易筋丸’也只能帮你快些调转经脉窍穴,助你早些铸就气海莲池,经脉强劲,池海深广,方能气机深厚运转如意,跟‘聚土成山积水为海’是一个道理。你之所以感觉内力忽有提升,那只不过是原本零碎散布的气机得以汇聚而已,本就是以往你自己修来的。你小子倒也了得,经老子稍微那么一推波助澜,才一夜的功夫,竟然海池初萌,内息得以混元,呵呵,不过,你也甭得意,你那气海才不过是小荷尖角指甲那么一丁点,那点儿内力更是稀拉平常的很,想成气候,你还差得远呢!”
“那是,那是,跟你比当然差得远,我还得多下苦功,肚子痛才多大点事儿,我吃!”林天鸿一把揣过药丸塞进嘴里,一经咀嚼,满脸苦相:“哦,哦,味道可真不咋地,也太苦了!”硬咽下去,伸手问道:“还有吗?多吃几颗,也好早点成气候不是!”
魏荆天挥手拍开林天鸿爪子,说道:“不是说味道不咋地吗?你以为老子这药丸像桃似的是树上长的,想吃随手就摘,想吃多少就摘多少!实话告诉你,这药丸可金贵的很,老子花了近十年功夫大费周折统共才炼制了三颗,本是准备给我那仨徒弟吃的······他奶奶的,哪曾想他们竟一天死绝了!这倒便宜了你小子,给老子接连糟蹋两颗!”
提起这一茬,林天鸿说不出庆幸还是不幸,只能装痴扮傻,没心没肺地说道:“你不是还有一颗嘛,再拿出来给我吃得了!”
“再吃,你就不怕把肚子烂掉!”魏荆天不轻不重地一巴掌盖在了林天鸿头顶,摘桃似的拧了又拧,另一只手手指在他身上戳戳点点,前后施为,上下其手,然后,把他丢到了那张简易至极的木板床上,他自己坐上那椅子运功调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