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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老仆忍辱揭露真凶 任人之事恪守本分 ...

  •   第一百零一章

      进屋掩好门窗,崔成连声追问:“薛叔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爹到底是因何被害?凶手真是傅雷?”

      薛刚深深吸气,不堪回首地用力地摇了摇,又把那口气重重地呼出。

      见薛刚如此神态,崔成更加怀疑父亲被害另有蹊跷,唇角抽动了几下,脸上现出豪狠之色,问道:“是否与林青尘有关?是不是他设计操控了这一切?”

      林天鸿惊惑地看着薛刚,似乎比崔成还要急于得到确认。

      薛刚说道:“与他有关,但大庄主却不是他杀的。”

      林天鸿顿时松了口气,问道:“那真凶到底是谁?这跟青尘有什么关联?”

      “真凶·······”薛刚欲言又止,好像有所避讳似的,看了看林天鸿,又转眼去看崔成。

      崔成说道:“这有什么好顾虑的,真凶是谁?你直说便是。”

      薛刚似乎难以启齿,再次深深呼吸,沉声说道:“是二庄主,是二庄主杀了大庄主!”

      “什么?”林天鸿猛一颤抖,目瞪口呆,满脸的难以置信。

      崔成更是如遭雷击,被惊得差点跌落下椅子,浑身颤抖如筛糠,眼眶中盈满了泪水,痛心疾首摇头说道:“不,不会,不会是二叔,你看错了,一定是你认错人了······”

      林天鸿思忖一阵,怅然叹气,说道:“冯跃敢来下毒,一定是受人指使,而指使他的人一定是在急于掩盖一些真相。”他起身拍拍崔成肩头,提醒他坐回去耐心听听事情的缘由经过。

      薛刚平复心中激荡,描述说道:“那天晚上我赶到时,院子里已经打的不可开交,我冲上去和傅雷杀在一起,猛然间转头看到二庄主的剑从大庄主的后背透胸而出,惊骇之中我被傅雷拍了一铲,紧接着又被一脚踢飞,然后就不省人事了。醒来后我隐约想起踢我那一脚的好像是林青尘,为了避免他们杀我灭口,我就装疯扮起傻来。二庄主来试探了我几次,没有发现破绽,也就信以为真了,倒也没再动杀心。我之所以忍辱至今,就是为了等你回来,一边也好维护夫人和大小姐的周全。”

      听到此处,崔成激感交流,噗通跪倒在地,情恳意切说道:“薛叔叔,你受苦了。”

      “少爷你快起来!”薛刚惶恐地把崔成扶起,又说道:“我原以为二庄主是受到林青尘的胁迫,才致一时糊涂做出此等违逆伦常之举,可现在他竟然连你也要加害。如今之际,你们还是出去避避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以后你时机成熟了,再来夺回家业。夫人和大小姐都不知道真相,又有老太太护着,应该不会有危险。你们快走吧,再耽误恐怕就不宜脱身了。”

      崔成心中凄凉且悲愤,沉声说道:“我不走,我要去找二叔当面对质,讨个说法。”

      薛刚说道:“不可,今天冯跃调回一些心腹,就为防备你和林公子,那些人武功不弱,动起手来,我恐怕照顾不上你们。我死活倒无所谓了,可是你不能出事,这个家就指望你了。”

      这时,房外传来一声叹息,窗纸破裂处,一枚钢镖破窗而入。

      林天鸿疾伸手指,夹住了那枚钢镖,见镖身上串着一张折纸,便取下来递给了崔成。

      崔成展开折纸,上面写着一行字:欲求决断,庄南松柏林。

      林天鸿问道:“庄南松柏林是什么所在?”

      薛刚答道:“是一处坟场。”

      崔成若有所思说道:“在那里决斗也好,免得惊扰附中。”

      薛刚忧心说道:“那坟场立有百年之久,规模甚大,内外遍植松柏,遮天蔽日,到了晚上更是阴森恐怖,二庄主可能已经埋伏了弩手,在等我们自投罗网。”

      “弩手?”林天鸿惊惑说道:“弩是军武专属,禁止民间私造,你们府上怎敢培植弩手?”

      薛刚见崔成也是面带疑惑,眼中显出些自豪光彩,解释说道:“府上组建弩队有官府批文,属于协理治安的编外预备武装,论起其中关节,这便是大庄主的手段了。所配置的机弩可三箭连发,三十步内可击穿铁甲,虽说是已经被正规军武淘汰的旧式制式,可在江湖上却绝对是惊艳至极的大杀器了,弩手也是经过多项考核选拔,本身武功极为了得······”说着说着,薛刚情绪斗转直下,叹气又说道:“组建弩队的批文虽然是大庄主拿下的,可具体人选、配置、演练等事宜都是二庄主拳拳把控,所以,那些弩手的忠诚倾向,恐怕于我们不利呀!”说到此处,薛刚明显更为惶恐,正色说道:“我们不能冒险,还是暂时隐忍退让一步,所以,今晚的约战不能接!”

      崔成沉思良久,深深呼出一口气,说道:“失道必定寡助,我不相信那些经过层层考验的弩手会全是不明是非黑白的愚忠之辈,此番变故,有太多蹊跷,我必须一一查明,我若怯懦避战,如何面对我爹亡灵,如何面对辅佐我崔家一路走过来的诸多忠勇前辈!”

      听到崔成此番话语,薛刚心中激荡不已:大庄主,少爷长大了,可以撑起门户了,您请安息吧。

      赶往松柏林的路上,五里多的路程,他们遭遇了三次伏击,第一次是五人,被薛刚说服后,自动撤退,后两次分别是六人,皆被三人合力击退,他们不明就里只是听命行事,并未对其造成严重损伤。

      松柏林坟场外缘,崔相鳌负手站在树下,望着奔突而来的三个人影,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眼神中掠过一抹羞愤与狠辣。

      三人在距离崔相鳌十步处刹住身势。

      林天鸿提醒说道:“他有恃无恐,果真有埋伏。”

      与崔相鳌如此相见,薛刚颇为尴尬,步履沉重地往前走了两步,恳切说道:“二庄主,血脉至亲,何至于同室操戈,您收手吧。”

      崔相鳌沉声喝道:“住口,叛徒,这没你说话的份儿!” 然后望向崔成,顿时转换成了宽厚慈蔼的长辈姿态,无可奈何似的叹气说道:“成儿,你到底想怎么样呢?”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你!”崔成拔剑直指崔相鳌,愤怒且悲痛的斥责说道:“二叔,勾连外寇,谋害兄长,确有此事?”

      崔相鳌怒声喝道:“胡说八道!”继而又一副心酸凄凉姿态,语气沉重地说:“成儿,我是你亲叔叔,你怎能偏信小人谗言,如此诬蔑于我呢,你太令我失望了。”痛心疾首似的叹气摇了摇头,然后抬手怒指薛刚,把“小人”的帽丢了过去:“薛刚,你使诈欺瞒在先,愚弄挑拨在后,真是好一番阴谋算计!我崔家一向待你不薄,你为何行此歹毒奸计?”

      薛刚登时呆住,气血冲头,焦急说道:“我······我没有!”继而镇定下来,明白此时任何言语解释都显苍白,转身面向崔成,苦涩一笑,问道:“大少爷,你可信我?”

      崔成点头,斩钉截铁说道:“薛叔叔,我绝不怀疑您有二心!”

      薛刚欣慰一笑,说道:“薛刚自证,唯有一命。”提刀一举,横切向自己脖颈。

      崔成大惊失色,急忙上前阻止,林天鸿早掠身抢上用笛子格住了刀锋,避免了薛刚的吻颈自戮。正自三人交织牵扯之际,崔相鳌提剑暴身而起,突然发难。

      眼看剑刃当胸刺来,崔成迅速撤身移开两步,同时挥剑前去格挡,不曾想,两剑微一触碰,崔相鳌便借势收剑换招,把剑锋横斩向林天鸿和薛刚几近相挨着的两颗头颅。

      林天鸿和薛刚不及有所暗示,便心有灵犀地同时发力,把交叉叠压着的刀、笛砸向斩来的剑锋,薛刚竟然还能在百忙之即神速地弹腿踹出了一脚。

      崔相鳌腹部遭到重踹,倒飞出近一丈远,落地后又退了四五步,才堪堪稳住身形,崔成已举剑袭来,欲求趁机逼迫崔相鳌就范,却有两条人影从林中跃出,一人出刀拦截崔成,一人端着机弩防备,护卫着崔相鳌。

      崔相鳌缓过气来,一把夺过那人手中的机弩,向着薛刚、林天鸿连发三箭,直接清空了箭仓。见三箭皆被打落,崔相鳌更为羞恼,向身后树林招手喊道:“出来,都出来,射死他们。”

      一时间,从树上、树下、碑后呼啦啦窜出了十几个汉子,拱卫着崔相鳌,平端机弩瞄着薛、林二人,蓄势待发。

      崔相鳌嘶声吼道:“放箭!”

      眼见事态危急,崔成大声喝道:“不许放箭。”出招不再收敛,急攻两招,击退阻拦,迅疾掠身前去,遮挡在了薛刚、林天鸿身前。

      那些弩手虽然大多数都是崔成离家后招募的新人,平日里却没少听人说起他们少主以往的荒唐事迹,心理上并不觉得陌生,此刻面对东家叔侄两人截然不同的指令,实在是左右为难,便把目光汇聚到队长——方才阻拦崔成的那个汉子身上。那汉子虽是投身崔家十多年的老人儿,可以前并没有与崔成有过直接交集,但他对东家的忠心坚定不移。他信守“食人之禄而任人之事”的准则,可他心里门儿清,“禄”出自于崔家,“任”的是崔家之事,若非要徇私偏向于个人的话,那首先也得是坐镇头把交椅的大庄主崔相龙。大庄主被害后,薛刚疯了,相关的信息全部出自于二庄主之口,即便是语焉不详,也无人予以置疑,可今日少主人才刚一回家,叔侄爷俩便反目成仇兵戎相见,而薛刚竟突然又不疯了,听他们刚才掰扯的那些话,似乎这背后大有文章,自己若含含糊糊做了决断,于心不安不说,还极有可能后患无穷。

      见自己亲手提拔重用的弩队领队在深思熟虑似的发起了呆,崔相鳌心中懊恼不已,却唯恐言语过激引发抵触,便强自按耐住火气,大义凛然说道:“张顺,你可不要忘了当年丧命于魏荆天之手的那帮兄弟,究其根由,那都是拜林天鸿所赐,如今府中遭遇的这一系列祸事也正是他林天鸿所谋。大少爷年轻率直,受了蛊惑欺瞒尚不察觉,你可是经多见广阅历良多,此时局势马上就可拨云见日,你难道还看不破其中技俩吗?”

      这话说的讳莫如深却点名了关键,大少爷你再怎么是嫡长孙骨血,可论起心机、威望、资历也是远远不能与帷幄经营半辈子的崔相鳌相提并论呀,“局势”这玩意儿可不是一蹴而就的。可是,对于自己这种纯粹以武力安身立命谋饭碗的武夫来说,干的全是刀尖舔血的活计,似乎谁把控“局势”都一个吊样,反倒是个人名声好坏更能决定立足和利益的长远与否,大少爷所指的“勾连外寇,谋害兄长。”可得剖析个明白,若是确有其事,自己可绝不能背负谋害家主帮凶的骂名。

      张顺正想着要给东家叔侄二人调停,探究探究真相,那个二庄主口中用心险恶的家伙说话了。

      只见林天鸿走上前去,淡淡一笑,不急不徐说道:“欲加之罪,好歹也得找个说得通的由头,二老爷仅凭自己的主观意淫猜测便要致人于死地,恐怕难以服众,更何况这还是关乎大老爷被害真相以及崔家产业保全的大事,我想,在场诸位忠勇义士也一定非常期待真相。”

      崔相鳌顿时仿佛被揭了逆鳞,眉心凝结,急声说道:“我兄长死于神农帮刺杀,以傅雷为首的一干刺客十八人全已当场覆灭,这已是人所共知,有什么可讨论的。至于生意上与白莲教合作,那是经过我与账房和几位算师久经权衡后才作出的决定,从长远上推算,是绝对有利可图的,倒是你与薛刚这等奸诈小人,以所谓的脸面、骨气等虚伪之词来撺掇崔成推倒合作,抢夺操持之权,欲置我崔家于不义。”

      林天鸿抽了抽嘴角,对一再被冠以“小人”称谓无奈的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在下不懂买卖经营,对于你与白莲教的生意合作,是断臂求生谋求家族事业长远发展,还是引援借势铲除异己,不敢妄加猜测。但对于大老爷遇刺之事,却自有一番贴切见解······”

      崔相鳌勃然发怒:“混账!我大哥身亡已有月余,你又不曾亲见,竟敢信口雌黄冒犯亡灵!张顺,你等还不放箭将此子就地格杀!”

      在那些弩手心目中,崔相龙深受敬仰的灵魂领袖,即便已经身亡,也是绝不容人亵渎分毫的,此时竟被一个后生妄加评论,都非常恼怒,崔相鳌话音一落,便又齐齐端平了机弩,只见队长张顺挥手阻止说道:“等等,先听他把话说完。”转眼又对林天鸿说道:“你若不能自圆其说,将会被万箭攒心,变成一只刺猬。”

      林天鸿冷冷一笑,说道:“自圆其说,那是二老爷一直在做的事,恐怕不容易,我呢,与其自述释疑,不如求问解惑了。”

      张顺点头说道:“可以,你问吧。”

      林天鸿说道:“事发之前,府中侍卫大举外调,是确有必要还是刻意为之?事发当时,以大老爷的武学造诣,为何连自保也尚且不能?大老爷被刺身亡后,都有何人查验过伤势?致命伤源自于那种兵刃?再则,今晚冯跃对我和崔成施毒所用的‘酥骨软筋散’又是从何而来?”

      随着林天鸿一问问出口,张顺等人愈加焦灼起疑,松弛了捧弩机的手臂,目光频频转移,或互相对望,或瞅看林天鸿和主家叔侄,最终把目光落在了张顺身上。

      张顺愣怔怔说道:“大庄主的致命伤是被利剑贯穿胸肺,而当晚刺客所使用的兵刃虽然五花八门奇形怪状,却无一能造成那种创伤。”目光转向崔相鳌,疑云愈加浓烈:“二庄主,大老爷也是中毒在先才被刺身亡的吧?冯跃怎么会有酥骨软筋散?他为何会对少爷下毒?你不是说不会伤害少爷的吗?”

      林天鸿的四连问已把崔相鳌给搞的心烦意乱冷汗津津,当年那档子事便因他而使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落得里外不好做人,而今他竟又蹦跶出来多管闲事恶心人,难道他是老子命中的克星不成。不曾想,自己的老部下张顺也跟自己来了一串四连问,脸上更加挂不住了,怒声喝道:“张顺,你不要忘了自己的本分,这小子最会蛊惑人心,崔成便是被他这样一步步引入歧路的。”

      只听崔成沉声说道:“不,他们所问,也正是我想要知道的真相。”

      张顺苦涩一笑,说道:“恪守本分不能违背良心,真相不明,我不会随意杀人!”说完,收刀入鞘,分别向崔相鳌和崔成拱了拱拳头,自顾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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