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悱怨结》华悉

14、第14章 生气

　　季母将最后一个凉拌银耳端了上来，坐下来问道：“怎么想起来吃银耳了，我记得你小时候不喜欢吃的。”在超市买了一些食材，到家后才发现原来的粉丝被女儿换成了银耳。
　　“我在奶奶家住的那段时间，奶奶给我做过凉拌银耳，她做的很好吃。”她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话说出口她才意识到说了什么。
　　果然，餐桌上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她看了一眼季母，季母的脸上再次流露出愧疚的神情，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跟那件事相关的一切都是不该提起的，即使是无意的也不行。
　　“我们学校附近有一家店，银耳莲子汤做的也很好喝。”她试着将气氛缓和，说出口的话却转得十分僵硬。
　　相比较季母的噤若寒蝉，季秦觉得那件事大可不必如此忌讳，越是忌讳越是难解开心结，他便问道：“那个奶奶还在那座小区住吗？”
　　“那个小区前几年已经拆迁了。”初中的一个暑假她曾去过那个小区，但房子已经被拆了，所有的住户都搬走了。
　　“拆迁后会不会还住在那里呢？老太太是个念旧的人，可能她还在那里住也说不定。”季母缓了缓神色，说道。
　　那个老太太是她感激的人，但同时，也是她愧疚的证据。
　　女儿的性格内向，除了天生的，她更是曾使其雪上加霜。
　　她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当年家里出事，跟丈夫大吵一架之后，她只带走了阿秦，她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变故，女儿会成为突然被抛弃的人。
　　那位老太太是季家当年的保姆，一个老太太明明不缺钱却跑去她家当保姆，说是看着小然就想起了自家同样乖巧的孙女，家里出事的时候她不在家，幸好那位老太太收留了然然，照顾了她半年的时间。
　　当初她接回然然，那老太太跟她单独说话的时候还掉了泪，说：“雪珍啊，我知道你也有你的难处，可是孩子怎么能说抛弃就抛弃呢？我现在知道了你不是故意的，你也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可是这样对孩子总是很不好的……”
　　现在想想，也许当初最爱然然的人，不是她那个做生意失败承受不了打击的爸爸，也不是她这个不合格的妈妈，恰恰是那个把她当亲孙女养的老太太。那个老太太对然然太好了，她接然然走的时候，单老太太给然然买的东西都装了两大行李箱，从衣服帽子到鞋袜围巾，就没有缺的，比她这个妈还细心周到，几万块钱的一部相机更是说送就送。
　　“前段时间我问过在那边住的同学，她说奶奶没有住在那里，在国外没有回来过。”
　　季母再次沉默，季盎然觉得，她又说错话了。
　　“你不会还在跟以前的朋友联系着吧？”季秦微笑着问，平时桀骜不羁的小孩，笑起来却很好看，显得有几分秀气。
　　“没有，是在学校里遇到那个同学，她认出我来的。”这是真的，只不过认出那个女孩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听奶奶的下落罢了。
　　“那个老太太的儿子儿媳都有出息，老太太现在应该在国外享清福吧。”季母说，自从老太太出国，她便再也没有见过她，但她应该过得很好吧，那样一个善心的老太太，是该有福气的。
　　“那个奶奶也有孙女的吧。”季秦问，既然这个话题已经不是那么尴尬，也就没必要再硬转移话题了。
　　“叫小玲，不过我没见过她，只见过她的照片。”小玲姐跟她同岁，比她大了几个月，奶奶整天“你小玲姐”地给她说小玲姐的事，听得她都对小玲姐很熟悉了。
　　餐桌上的气氛不再尴尬，但也没有再热络，三人平平静静地吃完了饭。
　　晚饭过后，季盎然拿出了手机，给资浚诚发了一条短信：你最近很忙吗？
　　结果她等了一分钟，十分钟，仍没有回应，她气得关了机。
　　……
　　暑假期间季盎然找了一份家教的工作，她一个高中同学拉班上的同学做家教，给她打了电话，正好她暑假也没什么事，就周一到周五每天下午给一个高一的女生补课。
　　大概过了半个月，资浚诚才给她打了电话，她很生气地没有接，可是手机一直在响，后来她妈经过她门口：“然然，你手机响了，怎么不接啊？”
　　“我在调闹钟。”她撒了个谎，又装作在调手机的样子。
　　“明天周末你调什么闹钟啊。”
　　“哦，我忘了。”说着，她将手机关机。
　　她妈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她看了一眼门外，确定她妈走远了，才又重新开了机。
　　她的手机没有开通来电提醒，因此不知道资浚诚刚才有没有再次打电话过来，不过手机倒是不再响了。
　　她放下手机，走到书桌前看高中的时候在学校的图书馆买的书，她刚坐下手机又响了，不过不是电话铃声，而是短信提醒。
　　她又走到床边把手机拿起来，打开短信一看，只有三个字加一个标点符号：“生气了？”
　　她觉得更生气了，却很生气地回了两个字加一个标点符号：“没有！”
　　她刚回短信没多久，他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通了。
　　“还说没生气啊？”他似是在笑，声音里都透着笑意。
　　“我说了没有。”她语气平淡，然而她眉头皱着，脸上也有淡淡的怒意。
　　“明天见面吧，下午两点，紫竹广场。”他一句话就说清楚了。
　　她没有回答，心里却开始想路线：紫竹广场大概在他们两家的中间位置，坐地铁是不会堵车的，但她家离最近的地铁都要半个小时，还不如直接坐公交车，公交车不堵车的话差不多要一个小时，要先乘16路，再换28路。
　　“你不会没有时间吧？”他好像又在笑，丝毫没有哄她的想法。
　　她接着沉默。
　　“总要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吧？”他说。
　　“好。”她扭捏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就这样，明天见，我现在还在忙。”他说完挂了电话。
　　跟他一起在公司实习的资浚中看到了，很奇怪地看着自家哥哥：“哥，你在高兴什么？”他刚刚被他爸骂，难道他哥现在才幸灾乐祸？
　　“没什么，明天周末约朋友见面。”
　　“哦。”他不以为意，他周末约的朋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