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二少年是如何养成的》无鱼无鱼

17、第十七条鱼

　　三十三
　　我以前其实很羡慕北老三捡了那个人类回去养。
　　阴冷，黑暗，从海面照射下的层层天光仿佛被海水吸收了所有热度，落在手中那一小片支离破碎的斑驳凉的透彻。龙的血在深海里冻的冰冷，连着心思都渐渐凉薄。
　　也从未想到过，有一天会因为一个人而迷恋上温暖的感觉。
　　我是真喜欢上这混蛋了。
　　说不清是他挑三拣四却故意留下的几尾小鱼还是小憩后怀里的温度，我一开始只打算在他恢复前当个宠物养养，却不知道究竟是谁将谁养了去。
　　“混沌。”
　　我深吸一口气，不顾深勒进肉里的层层锁链，一拳砸在了他脸上。
　　“老子上都让你上了你他妈发什么癫？？？？”
　　混沌懵逼了。
　　他圆瞪着眼，像是不敢相信我真这么一拳砸在了他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上，又或者还在消化我气急的恶语，他整个人僵着，嘴角破了口，一缕血丝顺着下颌滑下，落到地上，立马就被法阵吸收了。
　　我打完那一拳，也没好到哪去。
　　那锁链生的没完没了，越挣扎越是缠的紧，先前气急了也没顾上先震断缠着手的，有几条已经深深地勒进了手臂里，饮了血，红的发亮。
　　而事实上我身上也有不少被灵气振荡割出的口子，血流的有些多，甚至连皮肤上也开始隐约显出些鳞片。
　　这王八蛋引的天劫怎么和便秘似的还没劈下来。
　　“我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觉得老子有功夫陪你玩什么真心来真心去的，”我咳了声，胸口闷的生疼，“老子只想堂堂正正的站在你身边。”
　　你要成仙，我就给你扫清一切阻碍。
　　你要为妖，我就让这三界没人敢找你麻烦。
　　“……小白？”
　　天边隐约传来轰隆地雷响。
　　他脸色终于变了，伸手就想把我拽出来，我冲他笑笑，血液中压抑良久地疯狂在一瞬间暴涨，幻化回原型的我第一次感受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原以为早己消磨殆尽骄傲与狷狂。
　　龙一直是骄傲的，哪怕是面对必死的劫难，也会义无反顾地直冲九霄。
　　而云层之上，第一道劫雷轰然落下。

　　三十四
　　龙嘛，皮糙肉厚，简称耐艹。
　　然后我瞬间就被打脸了。
　　第一道劫雷劈下来的时候直接崩掉我半条尾巴的鳞，龙鳞和着血下雨似的撒，老子疼的嗷嗷直叫，心想还好老子把混沌一尾巴抽远了，要不然现在可劲疼吧你。
　　第一道就这样，看来天界是下了狠手想干掉混沌啊……
　　啧。
　　浓黑的云层中不时翻滚出细小的电光，九天罡雷连一点喘息的时间都没留，一道接着一道当头劈下。云层之上是神明漠视的眼，高高在上，嘲笑着我的徒然反抗。
　　雷击翻涌，却与记忆中某些景象悄然重合，我记不起什么时候经历过如此痛彻心扉的苦难，却依旧畏惧着那份绝望。
　　疼，是我脑子里唯一剩下的词。
　　我模糊地听到混沌在喊我，喊得声嘶力竭，而后便是遮天蔽日地洪荒凶兽冲天而起，生生挡在了我面前。
　　天雷发了疯似的落下。
　　罡雷这种东西，劈劈我们这些仙啊妖的，也就是劈下来完事，可混沌他天生就被这玩意克，我掉点鳞，他得去掉半条命。
　　千算万算，没帮他挨过最后那道大的。
　　我说混沌不会是把我那堆话本全看了吧。
　　他原型比我大好几倍，接着我之后一爪子小心翼翼地兜着，又怕碰上伤口，我给他那堆爪子晃的头大，心想他丫长这么丑我都没嫌弃他我果然是真爱。
　　我再也没力气死撑，变回人型从他爪子里滑了下去。
　　日。
　　没事干长那么大爪子干嘛。
　　你说说你这接的和坠机有区别吗。
　　我闭着眼，意识已经模糊了，狂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头顶的风雷，地上的哭号，一切都阻隔在风声里，不可辨析。
　　有一个熟悉的身体将我拥进怀里。在最后一道，仿佛要贯彻天地的刺目雷光里，混沌变回人型抓住了我，死死护在怀里。
　　最后一道罡雷终于落下。
　　很熟悉，很熟悉的，血的味道。
　　我的，还有混沌的。
　　雷云散去后的天穹上已不见冷眼旁观着诸神，一片云淡风轻，就仿佛这片天空下未曾发生过如此惨烈的伤亡。我不知道那阵法毁掉之前死掉了多少凡人，甚至连小鬼活没活着都没法确认。
　　他勉强撑起身，大概是想和我说什么，一张口直接糊了我一脸血，我实在没力气了，牵着嘴角勉强笑了一下，眼皮已经睁不开了。
　　执念已了，忽然间就像卸下了千斤重担，神经松懈下来，就连意识都模糊了几分。
　　"小白。"黑暗中，混沌干哑的声音如此清晰。“太好了……你还活着。”
　　嗯。
　　我摸索着在他唇角碰了碰。
　　“我们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