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首恶（新）》搞笑艺人

19、不速之客

　　帮少年上好伤药后，慕容雨一行找了好几家医所，却没有一位医师愿意诊治这名在太平城犯事的伤者。

　　这么多年来，太平法则深入人心，爱多管闲事的，早已死绝了。

　　百般无奈之下，张子谦只好买了一些绷带和药材，然后将少年带到客栈。

　　看在金子的份上，客栈老板收起对浑身染血的张子谦以及他背上重伤少年的害怕和嫌恶，给他们准备了两个最角落的房间。

　　将人带到房间后，客栈伙计一溜烟就跑没影了，生怕被太平天罚波及。

　　房内光线幽暗，四处弥漫着尘灰的气味，似乎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慕容雨双手抱胸，绕着桌子转啊转啊，不停地转圈。

　　她已经在房间内枯等了四个小时。

　　张子谦帮少年处理完伤口就出门了，说是要在“天罚”来临之前尽可能的收集情报。

　　以他的脚程，绕城跑完百圈都有余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

　　之前衣铺老板说的三至七天是杀人重罪的审判时限，并没有提到其他罪行的惩罚时间，万一太平碑在这四小时内发难，以张子谦那三脚猫功夫，怎么可能避得开诡异的天罚？

　　想到这里，慕容雨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她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坚持跟上去。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打开了。

　　张子谦带着痞气的微笑从外面走进来，顺手把一个包裹放在桌子上。

　　“怎么样？”心急如焚的慕容雨赶紧凑了上去，“有可用的情报没？”

　　张子谦神秘地扬起嘴角：“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果然是真理。”

　　他解开包裹皮，露出两个叠在一起的木盒。

　　昏黄油灯下，刷着红漆的盒子透出厚重的古朴气息。

　　慕容雨大气不敢出一口地盯着这两个盒子，暗暗佩服张子谦的手段。

　　不愧是号称从不失手的神偷锦衣夜行，这么快就搞到了克制太平碑的东西，他不会只用了四小时就把太平城翻了个底朝天吧？

　　那双和他身上的流氓气息极度不符的优雅手掌慢慢扶住第一个木盒，小心地将它放到桌上，然后轻轻滑到盖子和盒体的缝隙处，十指微微用力，喀啦一声将木盖缓缓揭开——

　　漫天的蒸汽扑腾而出，于灯光下化为白色雾气，在慕容雨的目瞪口呆中，张子谦从包裹底部摸出一双竹筷，剥掉纸包装轻轻掰开，向她递了过去：

　　“这是太平酒楼最出名的金汁鱼翅面，每天限量50份，要不是我用金子加塞还真排不到号。”

　　慕容雨沉默地接过筷子，然后在额头上的青筋暴裂之前当暗器飞射出去：“去死吧！”

　　“喂！我担心你肚子饿特意去买宵夜，你怎么能恩将仇报！哇啊啊啊~~~~”

　　碰啪咣当丁冬锵……

　　“啊哈哈……不好意思我娘子看到了老鼠，所以情绪激动了点……对不住了小哥，我们保证不再大吵大闹。”在店小二怀疑的视线中，顶着满脸伤痕的张子谦打着哈哈将他送走，然后关上只开了一道缝的房门，转过身望向刚才被他高大身影遮住的满室狼藉。

　　“暴力女你想要被太平碑追杀吗？都说破坏公物是不行的！”

　　“有什么关系，只要赔钱不就完了。”慕容雨一边吃面一边用凶神恶煞的目光怒视他，“别告诉我你出去四小时就买了这两碗面！”

　　“啊。”张子谦端着混乱中被他抢救下来的另一盒面，嗖嗖吸了几口，然后回答，“当然不是，我用金叶做酬劳打探消息，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什么事？”慕容雨飞快地伸筷挟走他碗里的火腿，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塞入口中。

　　“喂！我的肉也不多了！”张子谦的表情像是被生啃了一口，小心护着怀里的食盒，他将自己的发现娓娓道来：

　　从太平城居民口中得知，太平碑审判的时间都集中在晚上8点后到早上5点前。

　　每到这个时间段，太平碑上会射出一道道白色真气，自动攻击被认定的罪人，并依据罪行的严重程度造成不同伤害。

　　只不过真气笼罩范围只限太平城，逃到太平城外的罪人虽然也会在几日后受到惩罚，但是审判模式却始终是个谜，几乎所有人都是在夜里看到一阵白光后就失去了知觉。

　　有武林人士专门研究过太平碑审判能量的强度，经过观察发现，太平碑射出的纯白真气强度差别很大，除了按照罪行等级区分外，最主要还是受到罪人本身的功力影响。

　　如果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惩罚他的真气能量就相对较弱，罪人武功越高，白光中蕴含的力量就越大。

　　听到这里，慕容雨急忙插嘴：“这种真气可以抵挡吗？能不能让我来对付审判你的攻击？”

　　按照她惯用的恶行值标准，张子谦的实力大约是80到90万能量级的程度，她的实力足足高了5倍，应该能够挡下惩罚吧？

　　张子谦苦笑了一下：“这个方法已经有人试过了。当年东白门虚字辈弟子在太平城寻仇生事，东白门派出八位前辈帮他抵御天罚，当晚真气被顺利挡下。所有人都为规避太平法则审判庆幸的时候，第二晚袭至的真气强度倍增，击破了八位天字辈高手剑阵后取走罪人性命。由此可见，太平碑会根据受到抵抗的强弱程度自动调节力量，直到完成审判。”

　　慕容雨的脸色一白：“这么说，我们没有希望逃避天罚了？”

　　“也不完全是。”张子谦的表情轻松得仿佛受到诅咒的人不是他一样，“就我所知，历史上至少有三位前辈打破过这个规则，而这三人，统统是达到凝器境界的绝世高手。”

　　“也就是说，太平碑的力量无法完全克制凝器境高手？”

　　“可以这么说，根据我的调查，四个月前神秘刺客在太平碑上留下的裂痕似乎影响到了太平碑的力量。三个月前，有一名御气境的少林弟子在街头击杀血海狂鳄，却活过了第一次的审判，直到第二次审判才被夺去生命。二十天前，另一名御气境高手更是躲过两次审判，直到第三夜太平碑才达成使命。”

　　慕容雨马上会意过来：“这两人的功力与我相比如何？”

　　张子谦难得诚实地评价：“他们刚迈入御气境界不久，无法与你相提并论。”

　　放下筷子，慕容雨的鬓发在真气鼓噪的空气中舞动，房间里的家具发出喀喀悲鸣：“张子谦，这次你可欠我一个大人情。”

　　“别臭美了，释放这个程度的真气是想拆房子吗？”张子谦看了她一眼，“记住，如果太平碑的攻击过强，你千万不要硬抗，反正我的罪名不重，顶多受点皮肉伤罢了。”

　　慕容雨指了指床上昏迷不醒的的武当少年，对张子谦做鬼脸道：“我担心的是这个小朋友好不好，管你去死！”

　　灯芯的火花在暗夜里跳动着，终于燃尽最后一星灯油，缓缓熄灭。

　　慕容雨强忍着困意，趴在桌子边不敢入睡。

　　在立志培养出全天下最乖妹妹的南谷雨监督下，慕容雨每日都睡得很早。今天为了守护张子谦，她撑了一个晚上，实在有些顶不住了。

　　看到慕容雨不停打哈欠的样子，张子谦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第五次开口劝道：“你去睡觉吧，都已经三点了，我看今天晚上不会有问题。”

　　慕容雨活动了一下快要僵滞的脖子，摇头道：“不行，还有两小时呢。难道你不知道，危机往往出现在最让人松懈的时候。”

　　“哦？想不到你也能说出这种有脑子的话。”

　　这些套路都快被电视电影用滥了好不好！

　　慕容雨强忍住用椅子把他抽到墙上的冲动，如果在凌晨三点这么做的话，等下来敲门的就不会是店小二而是所有被吵醒的房客了。

　　就在这时，她突然察觉到一股强大的真气闯入了自己的感知范围，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这边飞来！

　　慕容雨面色大变，人已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顺手操起木椅，一个旋身挡在张子谦面前。

　　速度惊人的气流却在距离窗口半米处戛然止步，月光辉映下，窗户纸上赫然显出一个修长人影！

　　慕容雨和张子谦不由得“咦”出声来。

　　太平碑的惩罚不是白色真气吗？为何会聚成人形？

　　窗户边框动了动，外头的人影似乎在尝试着拉开它。

　　可惜为了保险起见，张子谦早就把门窗全部上锁了，因此那人的企图并没有得逞。

　　在片刻安静后，窗缝中突然插入一把足足有四十厘米宽的黑色铁剑。

　　并没有开锋的厚重剑面几乎把窗缝挤裂，随着铁剑的向上移动，锁住窗户的木栓一下被顶开了。

　　快被挤爆的窗扇瞬间弹开，露出外头扒着窗口正要往里爬的布衣男人。

　　察觉到右侧传来的杀气，男人闪电般举起铁剑往脑侧一挡。

　　砰咚的巨响之后，慕容雨手里的木椅碎成粉末，她正要继续攻击，张子谦的双臂顺势缠了上来，将炸毛猫妖一般面目狰狞的她拖离窗口。

　　“你冷静点，这不是太平碑的审判！”

　　“呼、呼！如果不是太平碑，这人为什么要半夜三更来爬窗？别告诉我法则约束的太平城里还有梁上君子出没！”

　　“啊哦……被误会了吗……”被椅子砸得险些摔下三楼的男人用右手攀着窗沿慢慢探出头来，凌乱的及肩黑发被风吹开，现出一双仿佛刚刚睡醒的迷蒙眼睛。

　　举着房间里最后一条椅子被张子谦紧紧拖住的慕容雨僵硬了：“江……江涵？！你怎么会在这里？”

　　年仅35岁的武当一代奇侠，被誉为最有可能接任掌门宝座的清瘦男子微微睁大眼睛，有些犹豫地问：“姑娘，你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