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首恶（新）》搞笑艺人

18、寻仇少年

　　梁家衣铺。

　　张子谦一边研究地图，一边等着慕容雨挑选衣物。

　　他虽然是个路痴，但有着近乎过目不忘的本事，只要提前背好地图，找到东南西北的方向，就能根据记忆认路。

　　“这件怎么样？”

　　“嗯。”

　　“这条裙子呢？”

　　“好。”

　　“快看，粉红色的花边好漂亮！”

　　“哦。”

　　=皿=！“张子谦！你在敷衍我吗敷衍我是吧！”

　　“痛痛痛痛~~~~~~~轻点啊你是想拧掉我耳朵吗？”

　　好不容易从暴力女爪下救出右耳，张子谦眼角飙泪，看向换了一身粉衣的慕容雨：“我说你平时在南谷雨面前装嫩还不够吗？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妇道人家！还有，你这种暴力性格压根儿就不适合粉色系好不好。”

　　慕容雨一记手肘把他顶一边蹲墙角去，在听见脑海恶行值增加20点的提示后，不由得大惊失色：“啊！完蛋了！打人不会被太平碑诅咒吧？”

　　“呵呵，小两口的感情真好。”听见她的话，店老板不由得笑了起来，“放心吧，只要被害人没有对加害者心存怨恨就不会。你相公和你这么恩爱，他又怎么会怪你呢？”

　　“呼~这样啊，吓死我了。”慕容雨拍了拍胸脯，要是因为张子谦这个笨蛋不明不白挂掉，那她可就亏大了！

　　“呜……”扶着墙壁好不容易站起来的当事人之一青着脸抗议，“谁说我不恨这个暴力女，我……”

　　慕容雨一拳把他打到墙边凉快，然后转头笑容满面地对店主道：“老板，这些这些还有这些全部给我包起来，谢谢！”

　　“好……好的。”

　　“喂，你也稍微节制点好吧。每次出来都买一大堆东西，回家的时候又只能扔掉，难道不觉得很浪费吗？”张子谦一边掏钱付账，一边抱怨道。

　　最关键是扛东西很累好不好！

　　“你懂什么？”慕容雨用看白痴的眼神瞥了他一眼，“东西用不用得上是次要的，女人逛街购物买的是心情，这岂是你这种凡夫俗子能够理解的？”

　　更何况浪费东西也有恶行值拿，价值越高点数越多，反正每次都是张子谦这个冤大头掏钱，她干嘛跟自己的恶行值过不去？

　　“说真的我实在看不出来你身上有哪点特质像个女人……”张子谦懒洋洋地反讽，却在下秒钟脸色一变，用力将她拉入怀中，脚下星移斗转几步挪到十米之外的墙角！

　　慕容雨没有问为什么，她也察觉到有锐利杀气穿门而入，一柄长剑劈开门帘，带着如虹剑气激射进来！

　　她按住张子谦护在面前的手臂，摇头道：“不是我们。”

　　“们”字刚落，长剑已经射入旁边一位正在挑选布料的女人身上，发出“铛！”的脆响！

　　在店主惊慌失措的躲藏和顾客们的尖叫逃窜中，用半张面纱遮脸的女人抬起头来，妙目波光闪烁。

　　“天蝉金丝手套，这个女人……”张子谦轻轻道，“莫非是画皮清璇？”

　　女人的右手戴着一只散发着淡淡金光的白手套，她徒手握住了长剑，在一声轻笑后，五指用力将宝剑裂成两段。

　　抬眸看向挡住门口阳光的人影，面纱女子清脆的声音像是珠玉坠盘：“不知这位公子与奴家有什么仇什么怨，光天化日之下以飞剑伤人，在太平城里可是死罪哟。”

　　冲入店门的少年双目赤红，目眦欲裂，手握第二柄长剑疯狂杀向面纱女子。

　　“哎呀，小公子怎么忍心欺凌奴家这种弱女子~”话虽如此，面纱女子手下却毫不怠慢，勾爪戳刺，招招凌厉，式式狠辣。

　　哐哐当当的拼杀声中，张子谦和慕容雨一起蹲到柜台后，同瑟瑟发抖的店主挤作一堆。

　　慕容雨用手指在柜台木板上戳出两个观察孔，顺便帮张子谦也戳了一对。向店主表示会赔偿柜台破损费用后，慕容雨一边欣赏外面的全武行，一边问：“太平城里不是有护城太平碑镇守，杀人者一定会暴毙吗？怎么还有人玩街头火拼？”

　　“画皮清璇是三十年前成名的女魔头，近几年因为仇家太多销声匿迹，原来是躲进了太平城里。”张子谦看戏的同时不忘旁白，“那名少年手上使的是太极剑的路数，应该是武当弟子。奇怪，太一道长那老狐狸怎么会教出如此莽撞的徒子徒孙？”

　　“等等！三十年前成名？可是那女人看起来明明很年轻，皮肤也……”慕容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张大嘴巴惊道，“难道——”

　　“终于发现了吗？她被叫做‘画皮’的原因……”

　　白色面纱被剑气削裂，露出一张天仙般的脸来，柳目樱唇，娇悄可人。

　　看到这张脸，武当少年浑身一颤，然后像是被点着了的火药桶一般，双目几乎渗出血来！

　　“妖女！我要你为家姐偿命！”

　　看着少年只攻不守的疯狂攻势，张子谦继续道：

　　“画皮清璇原为天山门下，因行事邪妄被逐出师门。此女对年轻外表无比执着，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用特殊手法活生生剥下十七八岁美女的脸皮做成面具佩戴，直到腐坏。看来这名少年就是上个被害人的家属。”

　　听完他的解说，慕容雨不由得毛骨悚然，前世在《沉默的羔羊》里见过穿人皮的变态杀人魔，没想到在这个世界居然有女性翻版。

　　人皮的保质期极短，这三十年间该有多少人死在她手下？

　　“哼，又是一个不解风情的公子。”顶着年轻面皮的清璇突然之间加快了速度，身形诡异一转，闪到伤痕累累的少年旁，瞬间爆发出的真气力场像千万根利针刺向他周身！

　　站在浑身喷血缓缓倒下的少年身边，清璇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无比扭曲的可怕笑容，跳动着疯狂凶光的双目像是阴间恶鬼，令那张美若天仙的脸蛋霎时间恐怖起来。

　　对上少年充满不甘和怨怼的血目，她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你姐姐的叫声真是甜美啊~真可惜呢，没办法把撕下来的声带用上……”

　　“放心吧，我不会杀你的，让以报仇为名的正义之士被太平碑审判而死，这就是对你们那可悲的复仇心最好的讽刺了吧。啊哈哈哈哈~~~~”

　　柜台之后，张子谦一把抓住慕容雨的手臂：“笨蛋！现在出手你也会被太平碑盯上的！”

　　在慕容雨的怒目而视中，清璇转过头来，对着柜台方向微微一笑：“公子真心疼你家娘子。放心吧，那种程度的脸我可没有兴趣。”

　　说完，她捡起地上的面纱，叹了口气：“如果不好好遮住，晒多了太阳很容易坏呢。算了，过几天再出城找张新脸吧。”

　　看着扬长而去的画皮魔女，慕容雨终于挣脱张子谦的束缚掀开柜台跳了起来：“可恶！你个死老太婆得意个屁！我长得再难看也好过你那满是皱纹的菊花脸，有种脱下面具比比！你给我回来啊啊啊啊！”

　　“啊，真是抱歉呢，老板。”张子谦一手拉住慕容雨，防止她真冲出去做傻事，一手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吓呆了的店主面前，“砸坏的东西算我帐上，你可别怪我娘子哦。”

　　“呃……哦，公子放心，我绝对不会怪你们。”不知道是不是收了银子的缘故，店主终于从呆滞状态恢复回来，招呼着躲在门后的伙计打扫店面，“不过您得劝娘子收敛点，虽然破坏他人财物的罪名较轻，但一夜醒来身上多几道血口的滋味也不好受。”

　　“你是说，太平碑的惩罚是按照罪行轻重有别的吗？”

　　“没错。”难得碰上了金主，老板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太平碑的审判是绝对的，只要在太平城中犯事，就算逃出万里也无法躲避惩罚，相反，不管你在太平城外犯了什么滔天罪行，只要进入城中就会受到太平碑法则保护。

　　正因此，□□中人将此处视为退隐胜地，很多在太平城里乐善好施的富人真实身份是江湖上恶贯满盈的大魔头，或者逃避皇朝律法的贪官污吏、通缉要犯。

　　只不过在绝对的审判规则下，不同程度的罪行会有不同的惩罚，而正当防卫是无罪的。比如刚才那名武当少年蓄意杀人，就会受到剥夺性命的惩罚，像慕容雨砸烂点家具顶多也就多几道小血口，并不算什么大过。如果像这次一样付了钱让苦主原谅，就更不会有事了。

　　“姐……姐姐……呜……”

　　趴在血泊中的少年微微动了动，他双眼的焦距已经模糊了，却始终不肯闭上眼睛。死死盯着魔女画皮离开的门口，他徒劳地挣扎着，想要朝那个方向爬去，满是鲜血的手在地上留下十道蜿蜒血痕。

　　看着他的惨状，慕容雨抽了口冷气，正要过去查看，却被老板拦住了。

　　“夫人您想做什么？帮助有罪之人也是恶行的一种，会被太平碑处罚的！”

　　“那他怎么办？就这样放在这里等死吗？”

　　“一般这种事情都是由太平军来善后的，我已经派了伙计去报信，估计很快就会派人过来。”

　　“太平军？他们会怎么处置这名少年？”

　　听到这个问题，老板支吾了一下，然后道：“太平军也不能违反城内规则，像这种寻仇者或者穷途们，除了把他们搬到城内固定的安置点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安置点会给他们疗伤吗？”

　　店老板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道：“城西有一处无名墓场，所有无人认领的寻仇者和穷途尸体火化后都会被安葬在那里。”

　　言下之意就是让他们在安置点等死了。

　　慕容雨握紧拳头，正要说什么，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张子谦突然开口：“杀人偿命的期限一般是多久？”

　　“啊？”店老板愣了一下，然后回答，“过去是两天之内，不过自从刺客事件后，就延长到三至七天了。”

　　“帮助有罪之人会受到什么惩罚？”

　　“……看情况，中到重伤不等，如果运气不好会断手断脚的。”

　　“这样啊……”张子谦走到少年身边，突然撕开他的上衣，露出少年布满血洞的身体，“慕容，我的药箱带了吧？”

　　“怎么可能忘带，南谷雨就差把房子塞进来了……等等！你想清楚啊，会断手断脚耶！”慕容雨瞪大眼睛看着这个草率的家伙，难道他想做独腿神偷吗？

　　“啊。你说如果回去的时候少了条胳膊，南谷雨会给我加几个菜？”

　　“去死吧！我会让他把你这个只知道蹭饭的无用残废丢出去！”慕容雨从行李架里翻出药箱，两步跳到他身边，伸手就要帮忙，“两个人的话能够平摊罪名吧？”

　　“娘子怎么能碰触其他男子的身体，这让为夫情以何堪？”忽略这张欠扁的嘴，一脸认真处理伤势的张子谦还是很有好男人气质的。

　　慕容雨向天翻了个白眼，直接用暴力手段从他手里挖了一坨药膏，在少年伤口上涂抹起来。

　　可恶！明明是被太平碑定义为恶行的事情，为什么善恶之书还要以“治伤救人”的名义给她扣分啊啊啊啊啊！咦？折磨伤员恶行值增加10点……

　　“喂！猩猩女你想谋杀他吗？”张子谦赶紧把她推到一边，“真是越帮越忙，到一边看着去！”

　　可恶……她又不是故意的！

　　慕容雨正蹲在地上画圈圈，突然有几个银色物体滚到脚边。

　　慕容雨仔细看去，发现是张子谦之前递给店老板的衣钱和后来的赔偿金。

　　她捡起沉甸甸的元宝，疑惑地望向店老板。

　　“小人帮不上什么忙，至少不能收两位义士的银子。两位有什么看得上的货物再拿几样走吧，权当我的一片心意。”蓄着长须的店老板叹了口气，走到柜台后收拾起被打烂的货架来，一边喃喃念道，“太平城里不太平……不太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