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有女宋十一》最爱明天

78、交锋（一）

　　“十一。”陆子翌急忙出手扶住了我。我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清晰，墓牌上的字也再一次映入我的眼帘。
　　“宋姐姐。”小莲用力搀扶着我，生怕我出什么事情。
　　我没有理会他们，双眼紧盯着墓牌和那人的背影，宽大的蓑衣掩不住他的身形。他在听到我的叫声后似乎想回转身，却又迟疑地顿住。
　　“你是谁？你——与宋踏雪是什么关系？”难道他是——不！这又不是姐姐的坟墓，他绝不是外公的人。
　　只见他的身形不停的颤抖，却始终不愿转过身来，似乎要逃开却不舍。
　　“你是——难道你是——姐夫？”我早就听说过姐姐是与人私奔，能为她守墓十年，那一定是姐姐的爱人了。可花白的头发，佝偻的身躯，他——
　　“你转过来，转过来！”我大声叫着。我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激动，为什么要激动？对姐姐没有丝毫的印象，却在知道他可能与姐姐有联系时这么激动！
　　林豹一步冲上去，扳过他的身体，将他180度旋转。一张布满蚯蚓般伤痕的脸出现在我们面前。只见他面色苍白，双眼紧闭，睫毛上似有水珠，唇上没有一丝血色，虽如此，但还是能看出他绝不是什么老翁。
　　本以为见到他会有许多话要问，可是面对眼前的他却突然什么也说不出来，不是害怕，而是震惊！如果他真的是姐夫，那么他与姐姐究竟遭受到怎样的迫害？一定受到了难以想象的折磨！
　　小莲似乎吓到了，搀着我的手紧紧地扣住我的手臂。
　　我盯着他，他能听见我说话，证明他不聋；至始至终未见他说过一句话，难道他哑了？被人弄哑了？
　　“宋踏雪是我姐姐，亲姐姐！”我轻声的说，像是在陈述一件别人的事。
　　“你怎么确定这个‘宋踏雪’是你姐姐？”林豹突然出声。
　　“名字是外公起的，外公有个习惯，在书写‘雪’字时少写两点，也就是雨中少两点，后来娘、姐姐也顺延了这个习惯。全天下，同名且书写相同，怕是没有可能。这个一定是指姐姐！”我的口吻异常坚定。
　　那个人听闻后睁开眼睛看着我，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信任和熟悉，还有很多读不懂的东西。
　　“你是姐夫？”我轻声的问。他微微点头。
　　“那你是谁？叫什么？”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我四处寻找，找到一根木棍递给他，示意他在地上写出来。他接过木棍，却似是握不稳，歪歪扭扭地在地上划着，像是一个字，可根本辨认不出。
　　“没用的，他的手筋被人挑断了。”林豹一旁出声。
　　“我们走，带他走！我要医好他，一定要医好他！”那人听到我这么说之后，拼命的摇头，悲恸地望着墓。
　　“这并不是姐姐的墓，姐姐根本就没有死，怎么可能有墓？”我一时气急，脱口而出。其实，姐姐是有墓的，在西郊。按照云遥公主的说法，那要么是座空墓，要么里面的人就是别人。姐姐没有死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几个人知道。只见那人震惊的看着我，状似不相信。这下怎么办？我也没有什么真凭实据来说服他，一切都是云遥的推测。
　　“真的！姐姐真的没有死，她一直都被囚禁在文莱皇宫里，还有——”看着他眼中逐渐扩大的光圈，我知道了，难怪觉得他的眼睛熟悉，那是与夜昊一模一样的啊！他是小昊的父亲。“我的姐姐在十年前曾生下一个男孩，现在，那个男孩也活着，很好的活着。”
　　他的身形由微微颤抖到剧烈的震动，前后摇晃，站不稳似的摔坐在墓旁，呜呜地大声哭起来。那悲恸的声音一声一声敲打在我的心上。十年，十年啊！究竟是谁会这般残忍？文莱太子萧月朗？是他吗？是他忍受不了姐姐宁愿与人私奔也不愿嫁他而报复姐姐和眼前这个可怜的人吗？我的泪水涌了出来，说好不再哭泣，我仰起头望着天空，逼泪水回去，心里却酸楚难耐。
　　“十一，走吧！”林豹疑虑地望着坡下。我明白他的意思，让他搀扶起姐夫迅速离开。至于那两个被林豹顺手杀了的“家丁”，我很想说抱歉，可是我知道，他们若不死，我们就会死。我终是变了！
　　本来是来寻找陆子楚，没想到却找到了姐夫，我不禁安慰起陆子翌。
　　“陆大哥，你大哥的事也不要灰心，会找到的！”
　　“十一，你不用安慰我。我有时在想，只要大哥能好好的活着，也许他就在某个地方与他的爱人、孩子幸福的活着，这样想就觉得找到找不到也无所谓了。只是爹娘的年纪大了，尤其是娘，她老人家总是说希望在她有生之年再见到大哥一面。唉！真希望他能听见，回来了了娘的心愿……”
　　“你怎么了？十一！”林豹在后面突然出声，我回头，只见姐夫已经昏过去了。
　　“他是不是伤的很重啊？我们快回去吧！”
　　“好！”

　　琳琅 太子殿
　　“殿下。”
　　“说！”太子手中正在把玩着一把瓷壶，头也没抬一下。
　　“奴才查到乔二的尸首了。”
　　“在哪？”真是一把做工讲究的尤物！
　　“已经被王爷碎尸抛到后山了。”
　　“是吗？什么时候？”手停了下来，抬头盯着眼前的奴才。
　　“听说是、是——”
　　“说！”
　　“是在宋十一出逃的那天。”把玩瓷壶的手瞬间用力。
　　“滚！滚出去！”瓷壶被扔向刚刚奴才所在方向，撞在地上应声而碎。太子愤怒地将面前文案上的所有物件统统扫落，胸腔因愤怒而剧烈的颤动着。
　　“乔二，你敢坏了我的好事，死不足惜！刘沁，你究竟知道多少呢？看来得先下手为强了！”
　　静！夜很静！静的连脚步声都变的异常响亮。
　　“谁？”
　　“是我！大哥，为何这般生气啊？”刘沁悠闲地从殿外踱了进来。
　　“你！你怎么进来的？”
　　“当然走进来的。哦，你是说未曾通报啊？做弟弟的来看看自家哥哥还用得着人通报吗？”刘沁一副嬉皮笑脸。
　　“哼！”太子脸偏向一边。
　　刘沁打量着一地狼藉，悠然开口：“听闻大哥在打听乔二的事，小弟怕人多口杂说不清楚，所以特地登门答疑，想知道什么，大哥尽管问就是了，小弟一定知无不言。”
　　“九弟尽说笑了。”太子恢复了常态。
　　刘沁静静地望着太子，眼中透露着着复杂的神情。太子也回望着他，四目相对，瞬间火花四溅，一切皆在不言中。似是刘沁败下阵来，先开了口：“大哥，今天你是大哥，我是九弟，我们兄弟开诚布公地谈一次如何？”
　　太子皱眉看着刘沁，似在考虑。
　　“好！九弟坐。”
　　“其实一直以来，我还真是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今天要好好请教一下大哥。”
　　“说吧！”
　　刘沁迟疑了一下，盯着太子的眼睛。“第一件：我想知道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太子极不自然地躲过刘沁的注视，似乎没有想到刘沁会问这个问题。
　　“父王不是说过吗？你娘是病故的。”
　　“真是这样吗？大哥，请告诉我实情！就看在我娘真诚待你的情面上，不行吗？”
　　太子站起身，望着窗外，双眼迷离，似乎在追思着往事。刘沁望着他的背影，静静地等待。
　　“你娘是世界上最好的娘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么羡慕你！不！应该说是妒忌，妒忌的要疯了！我虽说是父王的长子，可不过是一个罪妃所出。想必你应该知道我娘使计陷害你娘的事吧？你娘进宫后深得父王的宠爱，我娘居然——居然毒害我来陷害你娘。事情败露后，她疯了、死了。宫里的人都看不起我，虽然表面上恭恭敬敬，背地里都在嘲笑我，没有人真心待我好。”刘沁看着太子那微微颤抖的背影，知道对于太子来说那是一段很悲惨的回忆。
　　“这时候，你娘将我接了过去抚养。她真心待我好，父王也开始喜爱我，我一度认为我是最幸福的！呵呵！可是，后来我长大了，你出生了。我身边的人开始不断地说，将来你会是太子，会继承父王的江山；而我，什么都不是了。那时候我才明白，幸福——不过是假象而已。”
　　“所以，你毒害了我娘，是不是？”刘沁的语气平和，但拳头却紧紧的握着。太子听到刘沁的话，猛的回转身，脸色铁青，瞪大眼睛怒视着他：“你胡说！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没有！没有!”太子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
　　看着有些失控的太子，刘沁突然有些震惊，因为自他有记忆开始，太子永远是冷淡沉着的，那张“棺材脸”上鲜少会如此失态。
　　“那你怎么解释‘意难忘’？你为什么会有它？还有，乔二说过，你根本就不希望我娘醒过来。”
　　太子的脸色逐渐缓和，身体也恢复常态，他没有回答刘沁的问题，只是深深地吸气令自己快速平复下来。
　　“你说啊！你解释啊！”刘沁不依不饶。
　　“说到‘意难忘’，你应该去问父王。你猜的一点都没有错，你娘的死确实与‘意难忘’有关。至于我怎么会有它，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我又何必去说！乔二的事，你无需在此提起，人既已死，死无对证，何必去说。”
　　刘沁看着太子又恢复到平日里的模样，不禁笑了。
　　“是啊！死无对证！大哥，听说你让乔二用‘意难忘’毒害岐龙龙主和十一，是吗？”
　　“你信吗？宋十一不是好好的活着回来了吗？还有那个崔谪枫，不是还在风流快活吗？九弟怎可信口开河？”
　　“是哦！”刘沁不怒反笑。太子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听说那‘意难忘’是旷世奇药，不知大哥可否让小弟见识一下？”
　　“没有。”太子双手一摊，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很是气人。
　　“没关系，哪日有机会我们再见识好了！夜深了，我就不打扰大哥休息了，走了！”刘沁很随意的告别，就像是刚刚的冲突从未出现，兄弟间闲聊一般。
　　“好。对了，提到旷世奇药，九弟似乎忘记感谢我了？”
　　“感谢？为何？”
　　“那就容为兄的提醒你一句：‘孤星’。记得当时为兄的就说过，它定能为九弟解忧。”
　　“大哥想多了，我没有什么忧要解，这‘感谢’更无从谈起了。”刘沁大步迈出太子殿。
　　太子望着刘沁的背影若有所思，自言自语：“他真的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