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乔安》鲫鱼多刺

2、五年之约

　　清晨，一觉至正午。
　　我挑好要穿的衣服，搭配好看的大衣，洗漱完毕又喷了喷花了我三个月实习工资买下专柜里最便宜的CK香水，精心化了一个漂亮的淡妆，看上去也像个在大上海打拼的职场小丽人吧。
　　我拉开小屋的门，准备踩着我八公分的恨天高出门约会。
　　“乔安，你醒了啊，饿了吗？你爸早上遛弯买的早点我给你热热？”那个女人拦住我，脸上写满了殷勤与讨好。
　　“他人呢？”我坐到沙发上拿出手机，低头看消息。
　　“你爸呀，出去买菜了，说回来给你露一手，你可是好久没吃你爸的拿手菜西湖醋鱼了吧，这次饱你口服”她赶忙坐到我身边，我能轻而易举地感觉到她现在的幸福，这让我想起五年前我临走时在机场见她的样子，那般不情愿，那般痛苦，那般难离别。
　　一眼看穿，惺惺作态。
　　我抬起头，注视着问她：“你如今还会像五年前那样不情愿和我爸在一起吗？”我见她不回答，“还是收起你烂到尘埃里的演技吧，当年的徐西静看不透，可你还以为如今的我看不明白吗？”
　　她的表情从喜悦退至惶恐。
　　我不想和她产生太多言谈，于我于她都无益，我立马起身拎着包就往外走，就在这时，背后传来开门声。
　　“乔安，你给她道歉”
　　一句话，让我止步。
　　乔北，我自以为陪伴我十八年岁月的亲哥哥，这个拥有高颜值，高海拔，高学历的25岁正当年的英俊男生，我们曾经要好，现在却水火不容，想要如同陌路。
　　“我凭什么？”我笑了笑，不管他，继续往前走。
　　“凭你还回家，凭你还姓乔。”他不动声色地击退我的蛮不讲理。
　　我已经站到了门口，不得不又提出她来，“这里始终是徐西静的家，你们谁都没有资格这么给我这么说话。”隐忍又倔强的陈述这个不争又略显多余的的事实，我就是想看一看，你们还记不记得这个女人。
　　突然，门外终于有人要说话了“这个家姓乔”我猜想，当时的那个老头子一定是一手拎着鲜活的鱼，一手拎着刚刚出炉的我最爱吃的街角面包店里诱人的蟹黄面包站在门外“不愿意留下来的都出去，你们清早一个一个都要造反吗？”声音隔着门传进屋里，老头儿没有空手开门，用脚踹门示意里面的人给他开门，我不说话，径直走回小屋。
　　谁会给他开门呢？他的老婆还是他的儿子？
　　一定不会是我这个女儿。
　　我坐在床边，回着发小的短信。
　　突然，有人敲门。
　　“乔安，我进来了”没等我的回答，说着便往里闯“今天早上我才到的家，爸说你还在睡觉就没吵你，听说你昨天到的？”乔北扔给我刚刚出炉的蟹黄面包，果然老头还记得我的口味，当乔北正要坐在我的凳子上，我顺势往后一带，可他偏偏没有中招。
　　“还生气呢？”他笑，伸手要来扯我的头发。
　　“我生气？我生什么气？我是生五年前你把她带回家的气还是生你鼓动老头儿和她再续情缘的气？”我打下他的手，把凳子放进桌底下，我虽然明白当年的争吵不至于延续到如今，但却还是嘴硬，不想原谅他，也不能原谅他。
　　乔北不说话，他其实什么都放下了。
　　“你是她的孩子，我又不是，你没有权利要求我，我也没有义务要说那些她爱听的话，我只说我心里想说的，你管不了我的心。”我看他不说话，就赌气接着说，我心里清楚徐西静在乔北心里的地位。
　　“我是她生的，可却不是她养的”乔北坐在我旁边，双手交叉，微微低头“小安，我和你一样，对妈妈充满了感情，这种感情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相同，我对高倩的感情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形成的，你要谅解我处心积虑带她和爸爸相遇，我希望你……”话还没有说完，我低吼闭嘴，多么可笑的解释，他希望我能接受他们一家人和睦相处？希望我能谅解他远远抛开我丢下我的心思？还是希望我能和我妈一样，一纸签约，永远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他找到高倩时究竟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有没有想过徐西静的感受？
　　“乔北，你承认吧，你心里可笑的私欲，就像当年你可笑地逼走徐西静一样，你自以为没人知道这个秘密不是吗？你为了你所谓的感情，为了可笑的血缘，伤害一直在你身边的人，那么，你现在又在扮演着什么角色？和事佬？打算息事宁人？打算和好如初？我告诉你，徐西静不会再回来，而我乔安更不是当年的徐西静，我没那么容易让你三言两语打发了”我起身，心里的火被他点燃，肚子里的委屈不断地控诉，我亲爱的哥哥，你究竟在不在乎我？
　　“我从来没有逼走过妈妈，我怎么能逼她走？”乔北过了许久，伸手要来拉我的手，动作停在半空，触碰不得。
　　“我找高倩，只是不想爸爸一个人太孤单，我们一个个的离开，对他来说，打击更大，不是吗”乔北解释道。
　　果真吗？我信了就是傻子。
　　见我不理睬他，他又说道：“我出去帮着做饭，你一会出来吃饭吧”他站起身，很快的走了出去，我一个人静静地坐着，我想，若是一个人为了曾经做过的恶事开脱，一个借口足够，那么这个借口是从没做过才最为有价值吧，而我在意的从来不是他去找生母回来，而是他留给母亲的那封长长的诀别书。
　　在家里待了快五天，终于等到发小回来。
　　我们相约的第一个五年，就快要来临了。
　　他叫邓梓麟，我和乔北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名字很好听，听起来柔柔弱弱，像个女孩子的名字。
　　“邓梓麟，你怎么现在才回家？在广东逍遥快活舍不得回来？”乔北一把搂住他就往我屋里拖，“春运一票难求，我费了多大劲儿赶回来赴咱仨的五年之约好不好！”邓梓麟嬉皮笑脸的直倒在我床上，“起来起来，一身的胭脂气，别把我的床也染上。”我赶他下床，可他就耍赖，红口白牙的控诉我“乔安，可不带你这样的，今年五月你来广东出差，喝得烂醉，你一个电话谁把你背回去的？谁在床边照顾你一晚上，你丫吐了谁一身，怎么这会儿对我这样嫌弃啦！”
　　和邓梓麟在一起的时光总会过得很快，但也很开心。
　　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嬉戏嗔骂，相互嫌弃又相互依偎。
　　可能的确有缘，可能太同病相怜，
　　因为我们都是，
　　这美丽世界上的，
　　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