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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 五十三 章(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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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不是围绕一个人转动的,所以,不管我们微笑也好哭泣也罢,太阳都会照常升起。
因此,我们的悲伤我们的喜悦都显得渺小。
但这样的渺小,已经足以证明我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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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一番队
莫颜的练习,才进入中段。
汗如雨下。
如果没有朽木清,她今天大概就要被朽木白哉强留在了朽木家了。
仿佛从来没有缩小过的鸿沟。
什么时候,才可以用汗水化成座桥,跨过这天堑鸿沟?
会不会,永远也没有机会?
“小舞绯还在练习啊~~”灵压在旁边明明在旁边出现多时了,但突然出声的某狐狸语调却充满了“惊讶”。
“市丸队长。”莫颜一剑劈过,停下动作,转身向狐狸鞠躬问好。
一切都没有改变般的正常。
狐狸的嘴角翘着,手里是万年不变的柿子饼,弯腰,狐狸凑到莫颜没有变化的眼前,薄薄的唇轻轻开合着:“阿勒~~小舞绯继续吧~~不用顾及我哦~~”
莫颜直起身子,如他所言。
狐狸坐在道场边,啃着柿饼,不出声地看着莫颜在场中继续挥剑。
直到月正当中莫颜有些无力地放下。
一前一后,走出道场。
夜空浩瀚,夜风冰凉。
一路上莫颜走在前面,狐狸跟着,都是不紧不慢的步子。
快要到朽木别院。
漆黑一片,往常指引回家的灯,从那天起,再也不会亮起。
“啊勒,小舞绯没想问的么?”狐狸一个瞬步到莫颜面前,俯身和莫颜平视,不放过她的任何表情。
莫颜并不避退,反而直直看到那片血红色中:“市丸队长,您认为舞绯应该问什么?”
两厢无言。
“恩~~”狐狸直身,一手抱胸,另手晃晃,“难道小舞绯不想知道兄长的死是怎么回事么?”
“.......”莫颜抬头,看着又眯起的眼,“不,不用。”
“恩?”狐狸感兴趣地再次凑过来。
莫颜看到那片鲜艳如血的红中,如大理石般的自己,还是喜怒不惊的样子。
“没有必要,市丸队长。”转开眼,莫颜再鞠躬,不等回应就瞬步离开。
没出几步,身后传来了狐狸的声音,顺风而来。
“可能是有人做的哦~~~”
狐狸的话,在无意中似乎永远是难辨真假。
又或者,这本身就是他的目的。
因为这话而停住的莫颜突然觉得身体很冷。
深入骨髓的冰凉。
夜晚所有的寒气,仿佛都在这个时候窜了出来。
那天的烟花的绚烂,好象还在眼前。
但那个人,却不可能再出现。
没有回头,略顿后莫颜的身影继续向前离开,“如果是,我会杀了他。”
“哦——杀了他?”
狐狸的话,带着怀疑似的阴魂不散。
莫颜转向他。
不远处,狐狸站在月光下,银发反射着的亮,让莫颜的眼睛都有些不能直视。
连那应该带来温暖的亮都是凉的。
“杀了他?”狐狸的嘴型如此问。
莫逆的脸,朽木源的脸。
“我想一个人离开。”莫颜的声音。
“成为我的家人吧,舞绯君。”朽木源的话。
天平不能衡量的东西。
莫颜没有回话。
站了很久,嘴张了张,却还是没有重复那句话。
再转身,莫颜的瞬步发挥到了接近极限,但是那低沉的笑声却还是甩不掉——“呵呵~~”
不再回头,在凄清的月光下,逃命样地奔跑。
很快就到了门口。
手摸到门,不经意看到了挂在角落蒙了些灰的灯笼。
为了醒目而用的红,夜色中多了些深沉。
莫颜的头,没有了支撑似的撞向了有些年岁的木门。
上面粗糙的木刺,扎得额头有些红。
眼泪疯狂地掉下。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逐渐压抑不住声音。
逐渐泣不成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为了我没能拦住你。
为了我没能救下你。
为了我没有去深究。
不对,是为了,我连深究都没有勇气。
不是他们虽然他们有可能可以有过见死不救——答案不用置疑,但我却还是没有开口。
我居然选择了沉默着逃离。
不配你对我的付出。
不配叫你“兄长大人”。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我的爱是那么怯懦。
为什么,我总那么弱小。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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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天过去
莫颜依约来到了朽木本家。
依然高耸到让人敬畏的大门。
依然肃穆到让人不由庄重的气氛。
被恭敬地送进门,莫颜却发现今天的朽木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多了些不和谐的生气。
朽木清站在鱼池边等着莫颜。
在看见莫颜身上只换了纹样的二蓼蓝长振袖,他的眼神有了几分怀念和伤感。
似乎又有几分的满意。
“舞绯,随我来。”向前几步,回头,朽木清刚好走到了朽木家正庭的长廊入口。
莫颜跟上。
长长又长长的走廊,蜿蜒而曲折,偶然有的装饰只是一两章朽木家某代家主的字画。
任意个方向看去,庭中都有永远盛开的樱花。
繁盛的粉红,还是那么冷漠的高傲。
和主人如此相配。
“到了。”在一间和室门前,两个侍女拉开门,朽木清先一步走进。莫颜跟进,却发现里面没有任何人。
看着朽木清,只见他在拉了不起眼的一条线后,一道透明的纱帘垂下。拨开白纱,推开另扇门,绕过那房间里的华丽屏风,声音一下就传了过来。
隔壁正是朽木家的家族会议。
走过去,“你等下再出来。舞绯,你先在这里听。”朽木清背对着她放下帘子,“我相信你会懂的,舞绯。”
你会懂得,很多事情,都不是像我们看见的那样。
你会更懂得有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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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事物在衰亡的时候都是丑陋的,不论它曾经有过多么的美丽绝伦又或者多么绝代风华。
前厅的会议里每个人的话屏风后面的莫颜都听得清清楚楚,任何一个停顿时意味深长的叹息,任何一个争辩开始时的昂扬强音和结束时的疲惫粗喘。
感受着那小小的外厅翻滚涌动着的暗潮涟涟。
也感受着,背对她而坐的那个身影的沉默和坚忍。
如果是莫逆,她大概会说这就是身为族长的悲哀。
所谓平衡,所谓制约,很多时候,也意味着承受别人的责难,也意味着对自己请求更多的苛责。
间或地,角落花瓶中少许洁白的梅花花瓣在风中飘落。
莫颜看着这些无暇的白色蝴蝶缓缓合上翅膀落在深蓝色的垫上。
那么脆弱的美好。
然后,感觉有那么一瞬间,好象自己其中的一只。
似乎不能挣脱。
却又不知道,是被什么那么牢地束缚着。
“族长大人,您应该知道,只有每一个朽木家的人才可以身后进入朽木家的祖坟——只有每一个对朽木家有贡献的人。”
“族长大人,一个背弃了自己的宗族的人没有资格进入朽木家的祖坟——不论他是哪一支分家。”
“族长大人,请您不要忘记作为本家必须遵守的公正。”
“族长大人,您是朽木家的族长——不仅仅是任何一个人的亲人。”
“族长大人..........”
“族长大人...........”
“族长大人,朽木源并在离开本家后不仅没有为朽木家族增添任何的荣耀还去了满是流魂街的出身的人的真央——而且还不顾他高贵的家格担任一名小小的教师!这是对朽木家的尊严的侮辱!而且他收养的舞绯在成为了朽木家一分子后居然还做出了舍弃副队长一职的举措并且现在也没有承担起对朽木家的责任!这样的人如果都可以进祖坟如何服众!族长大人!”
“族长大人,我们希望——朽木清大人能够为这样的结果负起他应该负起的责任!我们希望,朽木清大人可以暂时移回别院修养不干涉朽木本家!”
“族长大人,我们希望能够由XX来担任........”
权力的斗争,是人性所决定的争夺。
要想守护,那就必须力量。但是总有些时候,除了力量,还需要牺牲。
朽木源是个借口。
朽木舞绯也是个借口。
但是,不是借口的朽木清却是朽木源的父亲。
也不是借口的朽木白哉却是让朽木源牵挂的人。
莫颜抬头,门上工整的格子有着历史萃炼后沉淀下的华丽。
“莫颜,你应该知道,我们必须对每一件自己所做的决定负起责任。”长老教育时说,“不管是我们得意的事情还是我们失误的事情。”
“族长,我们希望您能够........”
前厅的声音突然微弱了起来。
莫颜不自觉地看去。
千本樱擦着那人的白色羽织发出簌簌的声响。
隔着精致的屏风,那身影有几分依稀恍惚。
但挺立的姿态虽然不显强壮,但是却仿佛可以抵挡不知名的全部,坚定而有力。
“舞绯,这是朽木家的家主,朽木白哉大人。”
不知道怎的,莫颜想起朽木源介绍时的那句话。
朽木家的,家主。
贵族之首的朽木家,年轻的家主。
“朽木家,只有一个朽木源。他姓朽木。而朽木舞绯,是他的妹妹。”他的声音还是仿佛带着那天然的冰冷,从容低沉如冬天冰层下流淌的溪流,
“作为族长,我会承担所有的责任。”
鼻尖有着那么淡却渗入肌理的梅花香。
有人说,一个男人,最让人心动的时候就是在许下诺言时的真诚。
但是有些人的语调永远可能都不会有所谓的真诚——因为他说的每句话,都会让人觉得就是真理。
不需要任何多余的确认。
难怪,他不让她走。
原来,如此。
莫颜慢慢移开视线。
舞绯君,成为我的家人吧。
我已经让一个人不快乐了,所以,我一定要让你幸福。
沉默的回答。
再次仰头。
我的兄长,我想做我能够为你做的事。
对不起,我不愿意放弃,但我还是想为你做可以做的事。
这可能又会成为我的一次错误,但是,起码,不要再让你同样喜欢的人为我再有任何的麻烦。
莫颜起身,撩起薄薄的白纱。
走出屏风,身后庄重的二蓼蓝裙摆散成恣意绽放的花朵。
在众目睽睽下走进内厅,标准姿势地跪在了主坐的前面。
她的眼睛看着那顶级的黑钻。
那么深浓难懂的色泽。
莫颜想,这个大概是她可以做的最后的一件事了。
我们都做了相同的决定。
但我希望,不要有相同的结果。
“族长大人,舞绯愿意回到朽木本家——我会作为朽木源一支做出应该做的表率。”
莫颜的头轻轻地放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许久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了仍然平静的声音。
“下去吧。”
莫颜没有再抬头。
这是真正的开始——真正意义上,走进了不可切割的羁绊。
没有人能说,有对错的一个羁绊。
三天后,莫颜正式搬进朽木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