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进行时》蓟姝

8、甘飞雨和家里谈崩了

　　朱云跟甘飞雨提出的那几条结婚的条件，让甘飞雨非常意外。本来他以为家里有现成的房子住，再办个像样的婚宴就行了，顶多再到朱云的老家办一回酒，这婚姻大事就算解决了，以后就是他和朱云幸福美满的小日子了。但事情比他预想的复杂，朱云说的那些房子加名字、换车什么的，让他意识到，结婚真的跟谈恋爱不一样。
　　按甘飞雨的个性，他不愿意和父母谈房子、车这些事儿。他从小到大，都是父母给他什么他就要什么，除了小时候要过玩具，上学时要过书，他基本没有和父母开口提过什么要求。而且他觉得，家里就他一个儿子，父母的迟早也就是自己的，根本不必要在乎名字之类的事儿，他也不介意开什么样的车，大家都在学校教书，你几斤几两彼此都一清二楚，面子不面子的无所谓。
　　但是他站在朱云的角度，设身处地地为朱云想想，似乎朱云说的也有道理。她一个女孩子在滨海，举目无亲，想要在房本上有自己的名字，心里会更踏实这可以理解。至于提亲和换车，就是女孩子的虚荣心吧，每个女孩子多多少少都会有。甘飞雨理解朱云的想法，但是怎么和父母说、父母又会怎么反应，甘飞雨心里十分忐忑。可终究还是得说啊，毕竟他还是很想快点结婚。
　　甘飞雨和朱云消磨了一整天后，回家和父母一起吃晚饭。甘父匆匆忙忙地吃了几口饭，就急着往书房去。
　　甘母喊住他：“老甘，你那么着急干嘛去啊，就吃这么点？”
　　甘父头也不回：“我有篇文章没写完，人家催我呢，我得赶紧写给人家交稿。”
　　“那也不急在这一会儿啊，真是。”
　　甘飞雨正想单独和甘母说话，甘父走了正合他意。正要开口，甘母先说话了。“小雨，你今天见朱云了吧？你们结婚的事打算怎么办？”
　　“我正想跟您说呢。”
　　“哦？你们都商量好了？”因为并不赞成甘飞雨的婚事，甘母的兴致一直淡淡的。
　　甘飞雨努力说下去：“妈，我们结婚肯定是住三环华光小区那套房吧？”
　　“嗯可以。你们肯定不想和我们一起住，我也不想。各住各的吧。到时候再装修一下。钱的问题不用担心，我和你爸出。”
　　“谢谢妈。那个——房产证是您和我爸，你们俩谁的名字啊？”
　　甘母立刻警觉地看着甘飞雨：“你问这个干嘛？”
　　“我是想，房产证能不能改成我和朱云的名字？”甘飞雨终于说出来。
　　“这是朱云的主意？”甘母看着甘飞雨的目光带着些冷意。
　　“嗯——就算是吧，其实我也觉得写我们俩的也没什么，既然给我们住了，就让我们住的心里踏实点。反正就是个名字，写谁的也没什么关系吧？”
　　甘母貌似平静，只是一直看着甘飞雨。“还有别的吗？”
　　甘飞雨对甘母并没有反对很意外，他以为房子改名妈妈都不反对的话，其他的就更不会有意见了。“别的也没什么，朱云希望您和我爸能到他们老家去一趟，正式地跟她父母提亲，这是他们老家的风俗吧。再就是换一辆好点的车，我现在开的这车太小，以后有了小孩也不好坐——”
　　“还有呢？”
　　“没别的了，戒指啊，衣服啊什么的我都能自己解决。”
　　甘母站起来，看着甘飞雨，面带嘲讽：“小雨，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甘飞雨看甘母脸色不对，赶忙解释：“妈，我和朱云结了婚，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想我们没必要分的那么清楚，房子啊车的，反正都是这个家的，买了车也是咱们全家一起用。”
　　甘母又是气恼又是难过。她不明白自己生的孩子为什么这么糊涂，竟然对那个女人言听计从。她更气恼和自己的儿子纠缠了好几年的朱云，靠甘家的关系进了学校不说，现在又算计上的家里的房产。“小雨，你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既然你都认为，房子写谁的名字没关系，你还要改名字干什么？给你们住还不行？”
　　看甘母真的生气了，甘飞雨慌了：“妈！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一家人了，不用计较那么多——”
　　甘母闻听此言一声冷笑：“你真是越来越狡辩了，如果我不同意，还是我计较了是吗？小雨你听明白了，凡是牵扯到金钱利益，大家还是分清楚一点好！尤其是房产这种大事，是谁的就是谁的！我这辈子没占过别人便宜，但是我也不会让别人占我的便宜！”
　　“朱云绝不是想要占便宜的意思！您千万别误解，不是您想的那样——”
　　“我没有想什么，你表达的意思很清晰不是吗？想把房子改成你和朱云的名字，不就是这么简单吗？你就不说了，朱云是凭什么你告诉我？不是想占便宜是什么？这不是明摆着事儿吗？”
　　“您要这么说就没劲了，您就是不喜欢朱云，所以一有什么事儿就把她往坏处想。”
　　“是我往坏处想吗小雨？她想要分咱们家的房产，难道这不是事实？”
　　甘飞雨觉得甘母简直不可理喻：“妈，朱云不是想分什么，她只是觉得有她的名字，才是她的家！”
　　甘母见甘飞雨急了，摆摆手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坐下，用平静的语气问：“我只想问你，如果我不同意，她跟你还结不结婚？”
　　甘飞雨非常肯定：“那当然！她又不是为了房子才跟我结婚的！朱云她一个女孩子在滨海，父母都不在身边，觉得很孤单没有安全感，她想要一些保障罢了。这些对我们来说也都不难，我觉得谈不上过分，写我们俩的名字也没什么！”
　　“你真的确定，朱云完全是因为和你的感情跟你结婚，而不是为了能在滨海这样的大城市，过上有房有车的生活？”
　　“妈，这还用问吗？您总是把人往坏处想！”
　　“那好。”甘母想要结束这场谈话，“我告诉你，我不会同意你说的任何一条，房子不会改名，我和你爸不会到朱云他们老家提亲——我听着都可笑，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们不是自己恋爱的吗？还提亲——不可思议！至于换车，你们有能力就换，没能力就还开现在的这台小车。我认为，你们现在的生活，和我们当年结婚的时候，不知道强了多少倍！朱云应该知足了。就是这样的日子，也是我们家给她的，依靠她自己，依靠她父母，她行吗？”
　　甘飞雨急了：“您别全都给否决了呀，可以商量商量——”
　　“没什么好商量的！”甘母打断了他，“我提醒你小雨，从一个人的言行，可以看出她的家教，看出她的人品。在小事上看不出来的，从日常的吃吃喝喝也一般看不出来。真到了关键时刻，本来面目就原形毕露了。你们如果是真心相爱，朱云为什么会提条件？小雨，爱情是花，婚姻是果，他们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爱情和婚姻都是神圣的，它不是买卖不是生意不是交换！咱们家不是什么富贵之家，但至少也能让你们结婚后有独立的婚房住，也有能力给你们办一场像样的婚礼，我们当父母的，心意也尽到了。有多少在滨海工作的年轻人，为了付首付、为了还房贷，压力多大你比我清楚。相比之下，你们算是很轻松的，房子车子都有了，我和你爸爸经济上也不会给增加你们负担，以后你们有了孩子经济上紧张的话，也会尽量帮助你们。这样还不满足吗？房子还要加名，还要更好的车？小雨，你去跟朱云说，如果想要更好的生活，应该自己努力工作，而不是伸手跟别人要！我就是看不起跟别人要东西的人！”甘母说完就进了自己的卧室。
　　甘飞雨被甘母说的面红耳赤。

　　晚上，甘母和甘父躺在床上，甘母忍不住跟甘父说起来。“你说现在的女孩——也不能这么说，也不是所有的女孩都像朱云这样。她怎么好意思的，还提条件，还想在房本上写名字，真是人心不足。咱们家不管怎么说，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她还想怎么着啊？结婚就是两个相爱的人组成家庭，想要一辈子在一起生活，对吧？不能本末倒置。”
　　甘父对于家庭矛盾一向没什么解决办法，只能劝慰。“你这太理想化了。现在时代不同了，不能用我们的想法套用在年轻人身上。你看看周围结婚的小两口，都不可能光谈感情不谈生活吧？你就想开点，现在的年轻也不容易，互相理解吧。”
　　甘母是个人死理的人。“什么年代，都不能把感情物化，把婚姻庸俗化。你说他们，结婚就有房子住，这么个大问题都没有了，怎么就还不知足呢？咱们结婚的时候住的是什么条件？你还记得吧？就是间小平房，厕所都没有！那不也一样过来了吗？我当时可是没跟你抱怨什么。他们可倒好，一结婚就住的楼房，黄金地段，90多平方，还非得改房本的名！房子是谁的名字有什么要紧？影响住吗？不影响吧。能提出这种要求，就是家里父母没教育好！我就说吧，朱云那个女孩子不是个省油的灯，果真被我说中了！咱们家小雨在学校里长大，根本不知道社会上的女孩子心眼有多多！”
　　“你呀，不也是一天到晚呆在象牙塔里，不知道现在社会，就这风气。人家不是常说，儿子是建设银行、女儿是招商银行吗？生了儿子，就得帮他建设一个家庭，说白了，就是负责出钱。生女儿的，趁结婚要点这要点那，还能赚一笔呢！”
　　甘母第一次听说：“有这种说法？我怎么没听过？”甘母摇摇头，“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我是不会答应她的什么条件。结婚还提条件？真让我长见识。那爱情到哪儿去了？结婚还变成商业谈判了？”
　　甘父苦笑：“你呀，一把年纪了还那么天真。在很多女孩子的眼里，爱情算什么？不是有个女孩公开宣称，宁愿坐在宝马里哭、也不愿意坐在自行车上笑吗？世道不一样了，唉！”
　　甘母不甘心地：“我就不信女孩都这么想！不说别的，我倒要看看不答应这些条件，朱云是不是就不结婚了。要真是那样，小雨也总算能长点教训，看清楚朱云这类女孩。咱们家小雨工作不错、人品又好，长得端端正正、一表人才的，怎么就不配拥有一个真正爱他的女孩子？”
　　“朱云也未必就不爱小雨——要不怎么就处了好几年呢？人姑娘也挺漂亮的。就是现在年轻人的爱情，掺杂了太多别的东西。不像我们那时候，你爱我，我爱你，就足够了。”
　　“哼，她爱小雨？我看她就不懂什么是爱，浑身上下，除了俗气，就是铜臭气！你说你，还帮她办到小学当老师，纯粹是误人子弟！她当初跟小雨好，可能就目的不纯，她是想留在滨海，不想回老家！”
　　甘父劝解：“以前的事就不用说了。你说朱云提的那些条件，咱们就不理不睬？那不是让小雨为难吗？”
　　甘母叹口气：“温室长大的孩子，总得经经风雨，见见世面。真因为这样他们闹矛盾甚至结不成婚，未必是件坏事，没准还能让小雨成熟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