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以物易物 ...
-
将春时节的雪落得有些稀稀落落,却也掩盖住了车轮留下的深深浅浅的轨迹。我们总是习惯性的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觉得耳听为虚,即便当事实裹上层层故意或无意的外衣,因为,有时谎言比事实更具有抚慰心灵的作用。又或许其实我们对事实本身无能无力,在眼睛触及不到的地方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操控着一切,他计量好了所有的误差,给予你最好的安排。当我们怀揣着好奇与兴奋去往一个陌生的世界里做客,便也注定了那场大雪掩盖下的邂逅。
随着离罗城越来越近,繁华的气息也浓厚了起来。不得不说当年取腐朽的渊国而代之的荔国开国皇帝还是有几把刷子的。自那日见过白团子后五日内我再没见过他的身影,可见他的隐身术之高,可见商队之大,我曾一度时间怀疑,他是不是半仙。
我问随队赶车的师傅那个爱穿白衣的买主叫什么名字,师傅哈哈大笑:“莫非...小姑娘是看上他了吧......哈哈哈......人家可是帝都有名的商贾,家底丰厚得很,小家小户入不得人家的眼的。”
在被嘲笑过自不量力之后,我思前想后,还是当面问他的好。
抵达帝都驿馆的时候,正值晌午,那位白团子终于晃了出来。
我很有礼貌的上前道别:“这位白公子,多日叨扰,甚是感激,只是恩公不知方便告知在下您的姓名否。”我见他似乎若有所思,赶紧补到:“白公子不必担心,我只是......”
“白公子?我吗?”他打断我的话,显得有些不礼貌,但是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我忍了。
“啊,不是你还有谁......额,不是,我是见公子身着白衣,甚是干净......”恰巧我一低头,看到他长袍的衣角两公分以上占满了泥。
他皱了皱眉,不再看我,朝着他的货物走了过去,边走边说:“在下莫非。”
唉,我想我是得罪他了,他一定觉得我特白痴吧:“咦,莫非......白痴......”哈哈,那个车夫师傅告诉我的就是莫非呀,语气词变成名字真是奇怪。我自己偷着乐的空挡,忽的眼前一白,“不是不是,我不是说你,我再说我自己......”
他皱眉瞪着我:“货物要暂时放在驿馆,搬货的人手不够,麻烦你爹帮忙搬一下,就当是这一路的路费吧。”说完就走,挥一挥衣袖,带起一片尘土。
“好。”我赶紧回答,生怕人家听不见似的。
我去找胡大叔帮忙,胡大叔一脸嫌弃:“我一定是上辈子欠你的。”
胡大叔搬完货后已经是傍晚了,没有看到莫非,据说是去城里招工运货了,只好像商队的镖师道别,让其代为转达了我们的感激之情。
都说结束是新的起点,那么,我们的起点自然是在城里找一家客栈住下。我用我仅剩的银两租了两间客房。
“胡大叔,我没有银子了......”
“明天再说,先休息,先休息,真不知道城里人穿的是什么,铁么,那么重,穿上还不得累死。”谁知道胡大叔这句无心的话,在一年之后,让我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是夜,我躺在床上,摸着从小带的玉佩,这是娘亲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了。娘亲曾经告诉我说当遇到紧急状况的时候,这块玉佩或许用得着。我想我现在够紧急了吧,于是,心里暗暗决定,明天找个当铺当掉,以后有钱了,一定要把它赎回来,一定。“小绿,只能暂时委屈你了。”
第二日,一早我就带着胡大叔去了很名字好听的当铺——好当铺。至于为什么选择刚开张的时候,原因很简单,我们没有早饭钱。至于为什么选择好当铺,因为据我目测,方圆三里只此一家。好当铺位于城北一个不是很繁华的街道,面临小桥流水,旁有人家,甚是喜人。
胡大叔一个箭步,跳上台阶,吓得门外的小狗直向外跑出十多个胡大叔身高的远度。
我望着在远处边吐舌头边叫的小狗,不由感慨:“你说,要是我买的那头驴也这么怕你的话,估计这会儿你也应该回去夜希了吧。”
“你别看它了,小心一会儿找你寻仇。”说着,胡大叔便走了进去,“呀,这不白公子,真巧真巧。”
我一听赶忙走了进去,看见莫非正往外走的样子:“莫公子,哈哈,谢谢你哈。”然后,我拉着胡大叔的袖子小声告诉他,“人家姓莫。”
“啊,莫公子吗,哈哈哈,不好意思,我听这丫头总是叫你白公子,以为你......”
莫非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对胡大叔说:“不打紧,二位这是来当东西?”
“是啊,就是它。”我把那块玉佩摊在手里,“我们现在急需钱,想暂时把它抵押在这里。”
“丫头,当在本店的东西,概不负责保管,我想你是来错地方了。”老板走了出来,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伯。
莫非说:“这是这家当铺的老板,好老板。”
我心想好老板还不帮保管,好什么好。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补充道:“姓郝。”
我笑了笑:“郝老板,我确实逼不得已,这块玉佩对我很重要,麻烦你行行好,帮我保管一年,一年就可以了。我可以给你利息的。如果一年还未来取,那它就归你,好吗?”
“不可不可,老朽不能坏了本店的规矩。”老伯摸着胡须,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
我转头看了看胡大叔,又看了看莫非,又看了看莫非。终于他还是受不住我祈求的眼神:“郝老板,就当是帮我的忙,保管一阵子吧。届时还你双倍的钱。”
“这,这......好吧,既然莫公子都这样说了,那我就替你保管一阵子吧。”老伯勉强答应着,拿来笔墨纸砚,写了份算是纸契的东西,又估摸了半天给出了一百两的价格。一百两足够我们花一阵子,二百两足够我这一年累的了。
有时候就是这样,有人帮了你,但同样给你增加了巨大的压力,你真不知道该感谢他还是该怪他。
我拿着那特意让老板兑换成散银的一百两,莫名地觉得它比我还值钱。
“刚才冒昧替姑娘许下一百两的外债,还望不要见怪。”他满怀歉意地说着。
我知道那不过是客套罢了,通常情况下我该说些感恩戴德的话。但是出口的话却变成了:“我没那么多钱,你替我还啊?”
“好啊,我替你还钱,你到我家当佣人还债,如何?”
“多久?”
“看你的表现喽。世间没有还不清的债,就看你有没有用心还。”
“是吗?”我很想问:那么情债呢?
“就这么说定了,一年后的二月二十八,你到城东的莫家布庄找莫非。”他说着就往路边的马车上走去。
“无凭无据,万一你赖账怎么办?”我本意是想让他留些什么信物之类的。
“为你,坏我莫家名声不值得。”不到片刻,马车就看不见了。
我突然觉得安静地可怕。猛回头看见胡大叔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我。
“怎么了,我脸上有花啊?!”我不好意思地看看他,看看衣服,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似的,而事实上我什么也没做呀。
“有,有桃花,哈哈哈。”
“胡大叔......”我干脆不理他了,扭头就走。
“看吧,心虚了吧......哈哈哈,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他笑的特别贼,活像看到别人丢了银子。
“别那样笑,让别人看见以为你偷了人家银子。”
“为什么?”
“让人开心的是捡到银子了,让人更开心的是看到别人丢银子了,而对于一个两者都占的人只能是偷。”我边想着从哪弄辆马车边跟胡大叔胡诌着。
“偷倒是没有,不过你好像该付我的工钱了。”他一本正经地说,“你大概还不知道,如果坐马车的话,半个月可以到无名山,所以你娘付的是半个月的工钱。”
“好了,我自己可以,你可以回去了。”
“不行,我答应你娘了。”
“你可以回去了。”
“不行。”
“那你去告诉她,我自己去了无名山。”
“不行,让你娘知道了,还不拉我去作伴。我得送你去无名山。”
“我没有钱。”
“你这么小气,难怪人家莫公子看不上。”......
人在喜欢的人的面前会变得自卑,希望自己足够完美以配得上那么好的他。或许我在潜意识是喜欢上莫非了?
终于胡大叔还是没有被我撵走,不过作为一名被雇用的人,他足够尽心尽力。吃过午饭后,他去北市买了马车。我带了些许干粮,以备路上没有客栈的地方食用。顺便买了几套换洗的衣服,不由地想起胡大叔说他们穿铁衣,觉得有些好笑。
天气渐渐转暖,到了无名山应当是碧水青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