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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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大的人无论头一天如何社死，一觉醒来准能满血复活。
而心重的人，就算社死的是别人，也会一夜无眠。
第二天，顾江声破天荒地比约定见面的时间晚了三分钟，等待公交一分钟，又破天荒地拦了一辆出租车。
昨晚柳炎明呼吸的声音太大，搞得他整晚没有休息好，本来想着打车就算不能补觉，至少可以养养精神。然而有一点，他忽略了，那就是出租车的车内空间太小了，尤其当两个人都坐在后座上，苏旻敏的存在感怎么都忽视不掉。
办公室里的问话和手机里的消息再一次复现，顾江声靠在椅背上，完全不敢闭眼，脑袋和心脏在疯狂蹦迪，耳边甚至有了嗡鸣。
他紧抿双唇，紧抱公文包。
A市的出租车师傅一贯热情，问过去哪之后还要点评和互动。
苏旻敏和司机师傅讲着话，他应了两句便朝着窗外的方向看，装作观察路况，事实上，他有点担心苏旻敏等下同他说话，因为一旦说话，他好不容易调节好的心神又要乱了。
许是意念的力量成真，途经三个红绿灯路口苏旻敏都没有跟他讲话，但顾江声依然没有转头，依然固执地望着外面飞逝的街景。
他默了几遍等会要讲的PPT，模拟了几次问答环节可能遇到的提问，之前叫嚷说困的眼皮渐渐放弃抵抗。
顾江声正想着评审会回来后的事项，忽地……
出租车驶入了一节地下通道。
骤然暗下来的光线让顾江声的眼睛有一瞬的不适应，而这暗下来的光线也刚好把车内的景象映在了车窗玻璃上。
顾江声愣了一下。
然后他看着玻璃上照出来的人影忍不住抬唇。
他才是来车上补觉的，结果真正睡着的人却是另一位，难为他一路都在想，一直不说话会不会有点尴尬。
不过……
她似乎睡得有点歪，但是睡着的样子还挺乖。
顾江声借着昏暗灯光的掩护打量起来。
头发应该是特意绑过，但这司机开车不稳，发型已经被挤乱了。
衣服倒是办公室常穿的那件羽绒服，但从颈边露出来的方角衣领、深色阔腿长裤和踩着的平跟皮鞋来看，里面应该是一件比较正式的套装，不知道他有没有见过……
顾江声猛地察觉思路有些发散跑远，赶紧及时打住，不再看苏旻敏，然而视线移开，他忽然发现玻璃上映照着的，还有他带着笑意的嘴角。
这笑一定扬了很久，肌肉都有点僵了。
哗——
是限速拍照的白光闪过。
顾江声刚对“镜”整理好嘴角的位置，就感受到了目光的压力。
目光从前方而来。
是苏旻敏从后方看过来的视线经玻璃反射折了角。
两道视线不可抑制地对上了。
苏旻敏迷蒙着捂嘴打了个呵欠，款款起身，“啊我睡着了。”
顾江声不知作何动作，只觉得一瞬间，车里特别热。
“我通常只在我爸开的车里睡。”
苏旻敏的表情有些懊恼，像是自顾自地，也像是说给顾江声听，“以前坐车经历过一些不怎么美妙的事，”她压了压声音，“还遇上过一回连环撞，刚刚竟然睡着了，我昨晚睡得挺好的啊……”
“唔……一定是因为你在吧！”
顾江声更不知如何接话了。
他被击中了。
那双眼睛在闪光，经了玻璃的反射都太晃眼。
“嗡嗡嗡！”手机适时响起，是委托公司的小张哥。
同时，出租车驶出隧道，白光瞬时洒满整个车厢。
像一场梦忽然醒来。
顾江声看向前排的导航，说：“我们快到了，对，已经出隧道了，光辉大厦一楼是吗，好的，我知道了。”
小张哥在路边等着。
车停，顾江声和苏旻敏便被接进了会议室。
“张总在开会，有点着急事，等下过来。”秘书小张从会议桌下刨出来一条插线板，又指挥身后的两个女生找其他东西。
“嗯。”顾江声点头应声，插好优盘，开机，调试设备和投屏。
苏旻敏跟着忙起来，从敞口的公文包里把本子取出，正要发，被顾江声按住，“等下。”
他翻了翻，抽出一本放在手边，“这本装订错了。”
“哦。”苏旻敏按照座椅位置把其他本子摆好，又没事干了。
她拿起出错的那本翻了翻。
第一遍，没找到问题出在哪。
正待找个机会问，倏地，飞速翻过的页面里，有一页的右上角用铅笔做了标记。
她回翻过去，仔细看了好几次，才发现是图不对。
横向的插图，页码不同于其他打印页在正下方，而是在右侧，要是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页码是不连贯的。
他可真细致啊，这问题都能找出来。
苏旻敏肃然起敬。
会议室里，两位女员工在摆台卡，摆果盘和煮茶水，全部摆完后在后排靠墙的椅子上坐好，并掏出小本本。
苏旻敏看了看，小声道：“我坐哪？”
她现在是坐在投影屏旁边的。
这边有两张椅子，她已经擅自安排好，一张她的，一张顾江声的，但现在看来似乎有些不对？
“就坐这。”顾江声停了手上的活。
苏旻敏歪头看他，眼神确认：能行？
怎么不行？
顾江声用眼神回，顿了顿，吐出两个字，“秘书。”
“喔。”苏旻敏接受了这个解释。
搞项目哎，不带秘书好像不够逼格。
但是……
她有点宕机。
以前不是谢老师跟着一起的吗？
以谢老师的身价地位肯定是要上桌的，顾师兄是汇报人，难不成谢老师也是……秘书？
苏旻敏非常怀疑。
不过，她又看了一回后面，后门溜进来十几号人，全坐在了靠墙的那排椅子上，一水儿带胸卡的黑制服，明显全是公司的员工，她才不要和他们一起。
屏幕上的PPT一页一页过，顾江声做着最后的准备。
苏旻敏放下那本有错页的报告，逐渐被吸引了注意力。
全屏播放模式下，PPT里的小细节和小动画一览无余，比组会更细致更完美，恰到好处的配色和组合足见制作者的用心和慎重。
“紧张吗？”见顾江声放完，苏旻敏小声问。
“不紧张，走过场的标，随便讲讲。”
切，随便讲讲做那么好看？
苏旻敏信都不信，又小声问：“能录像吗？”
之前课题组里线上组会，谢老师临时给她开了个题，“思路不错，PPT和讲述搞好点就完美了。”评语是这样，虽然有准备不充分的缘故，但她不得不承认，即使再给她一周时间，她都没办法得顾江声三成功力，这一方面她的确需要学习。
不过嘛……
“最好不要。”
果然。
顾江声收了翻页笔，看她，“想录音可以偷偷搞，但不要传出去。”
苏旻敏高兴起来，弯眼，摸摸衣服口袋。
意外之喜啊，录完找师兄借PPT，对照学习，为论文答辩做准备。
预定的会议时间越来越近了。
不仅后排的椅子，会议室两边的椅子也黑压压坐了人，但这么多人竟没一个讲话，还全都是正坐的，这气氛，大冬天散发着一股冷气。
苏旻敏没见过这阵仗，但从听来的故事里，虽然评审会是挺严肃的事，但似乎没有这样严肃。
她歪过身眼神示意让顾江声看。
顾江声垂下眼皮低声道：“天环就是这样的，A市环保新贵，和传统私企文化不一样，背景大家都还在摸，据说很神，”他缓一口气继续道，“就比如我们这个项目，虽然不大，但毕竟归政府开发，直接内定还是不容易，不过，就算有人眼热看不惯……”
还没说完，前门传来大片脚步声。
“张总。”顾江声站起来。
苏旻敏跟着站起。
“小顾，哎你好你好，”走在最前面的人跟顾江声握手，然后转向苏旻敏，“你也是谢教授学生吧？姓……”
“苏。”苏旻敏赶忙说。
“哦小苏，坐，坐，今天靠你们了。”
张总很热情，举止合宜，一点不像带领七八个秘书走在最前面的神秘霸总，他始终温和带笑，转过身，看向门口。
又一阵脚步声传来，秘书小张先露脸，然后是另一拨人。
来人穿着不一，显然是要坐在会议桌上的专家。
张总同样热情，寒暄握手、相互介绍，来人则表现得更热情，高亢的招呼声、夸张的肢体动作，完全瞧不出顾江声讲的A市土著们对新贵公司的猜疑。
会议室顿时变得热闹。
每个人都带笑，但有一张脸挂着明显不合群的别扭。
苏旻敏偷偷看清那人座位前面放着的台卡名签。
——C大，于碧。
不多时，评审会准时开始。
省生环厅领导主持，介绍到场专家，省环科院、省监测站、市规划院、天环及各高校专家一一点头做回应，而就在马上进入下一步项目介绍环节的节点上。
“丁主席，稍微打断一下，苏……顾……是谁啊，”桌尾传来轻叩声，话音里带着不驯，“Z大不是姓谢吗，他俩是临时找来的博士？不像吧，我看最多研究生。”
夹着笔低头翻本本尽量降低存在感且尽职尽责当秘书的苏旻敏瞬时忍不住看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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