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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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追男……吗？
这样的答案不算好，但至少，不坏。
不过结合之前发过来的消息文字，女追男更像是情急之下找的借口。
所以，苏旻敏的意思……
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燃气灶上煮开的沸水咕嘟咕嘟冒着泡，直到热意顺着不锈钢汤匙的手柄传到手指，顾江声才忽然回神，把案上切好的面条倒入。
还是，不可。
不能轻易下结论，也不能轻易决定未来。
顾江声不可遏制地想到了小时候。
其实他也曾有过一段不错的童年时光。
印象里，那段时间爸妈常常黏在一起兴奋地计划家庭旅行，是如奶奶所说的那样，是“真心相爱”。
只是时间不长。
不知是什么样的契机，他俩忽然同时选择了“事业第一、家庭第二”，并且同时认为对方才是要对家庭负责的人。
于是年轻的爱慕渐渐磋磨，爱情变得岌岌可危。
奶奶说过，原由并不复杂，他们只是找到了更重要、更喜欢的事情罢了。
但奶奶也眼神复杂地说过，说他很像他爸，各方面都和以前的顾先生非常相似。
热情、聪明，却也过分冷静。
顾江声曾经不服，在夜里反复思考过家庭和事业的选择题。但每次，家庭部分过于宽泛和空洞让他不得不放弃，而现在，设想中的家庭已然有了一张具象的脸，可他依然无法做出选择。
“咚！”厨房的木门被叩出轻响。
“面要坨了。”王老师倚在厨房门口笑眯眯地说。
顾江声视线往下。
面条在他神游的时候已经盛出来装了两碗。
表层变得干燥，确实放得有些久。
但这面名为长寿面，哪有让寿星亲自操刀的！
王老师才不接顾江声埋怨的眼神，继续笑眯眯的，“当然得你自己来，我这岁数哪有你们小年轻有盼头……”
“奶奶！”顾江声打断。
虽然心里知道王老师不过是不想做饭找借口推脱，但这俏皮话听着真的不舒服。
她怎么能这样毫无顾忌？
“知道了知道了，多给我搞点醋，没滋没味的。”
王老师见势不对，迅速绕开了话题。
待坐到餐桌边，却总是不够专心，一会埋头夹两筷子，一会意味深长地打量，直等到顾江声被目光别得快忍不住了，王老师才问出来：“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因为只有我过生日。”顾江声淡淡地答。
其实他知道王老师想问什么，毕竟前不久才在她面前默认过，但饭桌不深问、意思传达便止步也是他们祖孙达成的默契。
于是一顿饭总算安心吃到了最后。
不过他还是有些低估王老师的定力。
餐碗收进厨房，一番洗刷后，他刚坐下打开手机没多久，王老师便静悄悄地站在了他的身后。
“声声？你怎么看起这种漫画了？你不是喜欢看一群男生打篮球吗，那个叫什么来着，哦对，叫灌篮高手，你不看那个啦？唔，看小姑娘和小男生谈恋爱也挺好的，拓宽视野……”
顾江声面无表情地抬眼，静静看王老师自由发挥。
两分钟后，他终于挨不住了，主动缴械，无奈道：“奶奶，您的暗示太明显了。”
王老师叉腰，自豪大笑，“才听出来啊，我这是在明示。”
但无论明示还是暗示，这种事都是督促不来的，总得按部就班一步步进行。
何况主动权并不在他这里。
顾江声做了两番心理建设，脑内预演过多种可能发生的情形，才回到学校继续学习，安静扮演一个被追求的对象。
然而……
无事发生。
倒是他先前说过的话，好像被苏旻敏听进去了。
苏旻敏专心致志搞论文，每次他进办公室，都能看到左手靠窗的位置上长着一尊披散头发的背影，而苏旻敏的论文也的确进度很快，每隔一两天就有论文新进度发过来。
只是，他收到一个新版本，黄荷也会同步收到一个新版本。
因为论文是邮件群发，时间上根本不分先后。
而除了论文，像带东西、发零食、提问题之类的常规小事，由苏旻敏发起时则是整个办公室人人有份。
他并不被区别对待。
这样也好，可以各自好好想一想。
时间很快拐入12月，A市的天气仿佛忽然坐上了城际高铁，前两天还是毛衫出行，这几天全乖乖裹好了羽绒服。
但与天气相反，这几日的办公室门庭若市。
——全是来找谢老师的。
蒋哥不胜其扰——主要是坐在门口位置开门关门冻得慌——直接在门口贴了张“老师在学院办公室”的字条，岂料谢老师后脚把院办的教师门牌给卸了，搞得学生们遍寻谢老师不到又齐齐涌回了这里，拦都拦不住。
人根本不信门口小纸条。
“这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感觉每天被老师们查岗，还是不定时的。”
“哭了，想念火锅！”
“考研啊，期末啊，速速退散！”
又一记敲门声响起，办公室众人面面相觑。
“我来吧。”顾江声在众人哀求和点赞的目光中起身。
但门开，却有点意外。
顾江声没想到敲办公室门的会是这个人。
不像来考研咨询的，也不像来求期末考范围的，倒像是……
来找苏旻敏的。
顾江声不动声色地伸出右臂从背后把门合上，听到咔哒的上锁声，才问：“同学，你有什么事？”
“我找……顾学长。”何如配合地稍退半步，与顾江声拉开友好的距离。
“我就是。”顾江声上下打量何如。
他当然认识何如，无数次他都从窗外看到过这个人，如今正面看他，相貌和气质确实如他们猜测的那样，在Z大颜值榜能排到前列。
“嗯，其实我知道，”何如歉然一笑，微微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学长，可否借一步说话？”
于是两人决定去茶水间。
顾江声带路走在前面，在去茶水间的路上他做了各种设想，甚至对何如来找他的目的做了最坏的打算，但不料……
何如竟然也是来问考研的。
“我报了地质，听说专业课有可能是谢老师出题？”
“有可能，”顾江声很快调整好状态，“谢老师以前是出过题，但今年不清楚，具体要看学校安排，至于考题，应该问不到的，你不如找上一级考研的同学问问回忆版，一般专业课试题变化不大。”
“这倒是个办法。”何如笑着点头，非常赞同的样子。
顾江声却瞧出不对。
回答得太快了，表情也没太多惊喜。
这是早有准备。
看来何如的确是来找他的，而非找谢老师，不然找谢老师的话通过苏旻敏岂不更加方便。
果然，何如下一句便更直接地发问了，“你知道我？”
“……嗯。”顾江声心里一紧，面上保持镇定。
“知道我是珠宝的？”何如抬了抬腕子，露出原本半藏起来的链子，瞥见顾江声的表情，他了然，“看来敏敏把这个也说了。”
她没说，是他自己发现的。
顾江声在心里辩驳。
何如却是放松下来了，在宽大过膝的羽绒服里翘起二郎腿，“那我也不兜圈子了，你是怎么被追到的？”
嗯？
话题太跳跃，顾江声一时有些疑惑，正待确认。
何如先举起双手，非常无辜地道：“申明一下啊，我和苏旻敏没有那种关系，就是普通的小学初中和高中同学同学，我俩要成早成了，现在没成以后不会有机会的。”
他确信地点头，增强肯定语气，撇脸看到手腕上的白色珠串，又笑，“这串砗磲你是不是在敏敏那见过？没错，敏敏那串是我送的，我们专业经常帮老师干活，名义去实习，其实就是跟着进货长见识，这手串我那可多了，不值钱，她就是个笨蛋，给贵的不要，只挑好看的拿，颜色重复了还不要，从小就那样，不懂行不识货啊。”
何如摇摇头，放下手臂，表情和眼神里全是亲近，“你应该知道敏敏读研是为了你吧？我呢……”
顾江声若有所思，道：“还没追到。”
“我考研是因为……啊？”何如卡了一下，“没追到啊，那没事了。”
但心里却低声嘀咕：怎么会没追到呢？就算恋人未满看起来也至少暧昧以上了，而且，她没追到怎么可能消停这么久？不过要是没追到为真，且此条件持续为真的话，那他岂不是要被烦死？
“唔——咳！顾学长，”何如双手平放在膝上，很认真的样子，直到顾江声的目光从手机里一页密密麻麻的英文单词处离开，才小心继续，“我能采访一下为什么没追到吗？”
……，他也很想知道。
顾江声平静地、认真地看着何如。
他和苏旻敏的关系现在还处于“暂停”状态，在元旦之前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松口，这是他许诺过要做到的事。
对视持续了片刻，何如先败下阵来。
“其实我真不热衷做这种事的，就是单纯有些好奇，怎么说呢……苏旻敏她是个好人，各种意义上的好，可能偶尔有点二有点疯，但本质不坏，更难得的是她为人真诚知错能改，有她在的场合从不冷场，我跟她同学这么久，很少有人不喜欢她，到现在还没谈，老实说我有点不能理解，”吃醋吧！紧张吧！“但之前她跟我提过你几次，这才造成了我的误会，其实我到现在还觉得她应该是对你有些想法的，”这样的暗示应该足够到位了吧，“作为同学，我应该是要替她把把关的，但作为朋友，我更应该相信她的眼光，而且，顾学长你并不讨厌她对吧？所以，究竟是哪一点你不能接受？”
面对防守严密的股学长，何如逼视两秒，以退为进，索性把话摊开了说，“之前以为你俩成了想来取取经，现在知道没成就更想取经了，顾神，能给点思路吗，朋友遇上感情难题了，必须要攻克的那种。”
顾江声沉默了，眼神移开。
他还真给不出什么思路，一来，他没有这方面经验，二来，他和苏旻敏的关系太特殊，是只有“有点疯”的苏旻敏才能搞出来的复杂局面。
“我和苏旻敏虽然不算成，但也不算完全没成。”
何如懵，“不算成，但不是完全不成？是成了但没有完全成？还在追快要成了的意思？”
“嗯，也不是，”他也不知道元旦那天是吉是凶，事实上无论吉凶他都还没想好合适的应对，顾江声不想跟陌生人深聊，把话题踢给对面，“你考研是为了追人？”
“是啊，”何如有些烦躁地挠头，“理论和直觉都告诉我只要能考上，这波铁定有戏，但我有点想不通，既然早晚的事，为什么非得拖？”
那必然是有很多不安全因素了。
比如需要更多肯定的答案，需要时间去适应身份转变，也需要外在因素的促成……
能拖的理由千万种，他更好奇的是确定的理由和勇气从哪里来。
“据我所知，宝石要比三矿更热，但三矿难度并不低，要是跨考成功，很多基础理论都需要补的，会很吃力，说句不好听的，从珠宝跳过来是在走弯路，除非你真的热爱地质并有读博的打算。”
人生每一步都要为下一步做打算，年龄越大试错的机会越少，必须得考虑清楚。
半晌，何如缓缓点头，“我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敏敏没追到你了，学长你是不是觉得为了别人考研太冲动太不理智啊？”
顾江声噎住。
天地良心，刚才他完全没有想到苏旻敏。
何如继续，“别人我不知道，我自己的话，爱不爱的的确算不上，读不读博也是很不确定，毕竟研都没考，想那么远没用，但是……”他换了语气，“考研或者工作对于我来说没有太大差别，而考研对人生大事更有利，我当然是要考研啊，这就是我能做的努力，要是担心努力白费，担心发生不好的结果就选择不去做，那样不会很遗憾吗，努力的是自己又不是别人，这是可控的量，这么一想，努力的胜算就更大了些。”
顾江声的眼睛亮起来。
何如像在说服自己，也像是在给自己打气，“至于难不难辛不辛苦，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容易做到的，就算有，这种好事又怎么可能落在我这样的普通人身上，所以，努力就好了，努力的话，爱情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
“爱情和面包不是选择题？”顾江声问出来。
“又不是拎不清的时候忙着恋爱不想学习，”何如反驳，“爱情和面包不是顾此失彼，它们是相互成就！爱而不得，我工作都会不得安心，爱有所得，我只会更加热爱工作，说选择题的人不是不懂就是自私，感情的事没有那么多权衡，只关乎乐不乐意。”
顾江声豁然开朗，“建议你多了解一下地院的老师，看看他们的研究方向，很多也不是纯做理论的，和宝石相关的不少，如果读博想回来继续做宝石，慎选地勘。”
“好的，你的建议我收下了，”何如站起来，掏出手机，“虽然我跟苏旻敏没可能，但她的事我全知道，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我扫你吧。”
“好嘞。”
男人的友谊来得就是这么容易。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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