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经》玉藜猫

6、第 6 章

　　和明修确定关系之前，品菁的职位就已经有所提升，现在坐第二把交椅。开始也有人不服，觉得她不过是妻以夫荣，首当其冲就是徐淼。明修却是看出她确实有能力，才予以重任，六七年过去，大风大浪也经历过，上上下下再也没人敢不服。公司里除了年龄过长的几位，其他人一概尊称她“菁姐”，因为明修和品菁始终没有正式结婚。不过谁都知道陈总早被她收服的服服帖帖，因此比得罪明修更怕得罪她。就像这次和明修老同学谈的生意，当年公司经营不善，大有破产之势，品菁四处奔走，求了好多回，那人就是冷眼旁观。如今回过头来求人，品菁看他厚着脸皮硬要花低价卖好货，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那人知道品菁那儿行不通，了解明修的性情，软磨硬泡的天天往明修那里跑，喝出来了不要脸面，不过公司里的人都知道这着儿准行不通，因为只要菁姐那里不点头，良总绝不敢答应。不过品菁倒不是徐淼那种狐假虎威的人，富贵了反倒对人更客气，免得好像小人得势一样，员工私下里说：
　　“徐淼哪里能和她比。”仿佛给全体人都出了口气一样。
　　转眼到了五月，正是天气最温和的时候。客厅的窗子半开着，窗台上有一盆茉莉花，开的足足，一阵阵暖风吹进来，室内立刻香气盈盈。明修今天没什么事儿，三点多钟就回来了，品菁也早到了家，站在椅子上在窗口挂窗帘。明修没有出声，坐下静静的看品菁的背影，品菁身上着的一身黑衣，映着明朗的日光，越发显出清晰婀娜曲线，旁边白纱窗帘轻飘摇曳，真的是赏心悦目。明修看着有些陶醉，整个空间只有轻轻的风声，宁静而安适，品菁从凳子上下来，转头问道：
　　“今天回来的怎么这么早。”
　　“没什么事儿就回来了。”
　　“鲶鱼怎么吃啊？”
　　“随便吧。”还有些若有所思的样子。
　　“那就鲶鱼顿豆腐吧。”说着走进厨房。
　　明修翻开茶几上的报纸，百无聊赖的打发时间，不多一会儿，品菁出来，坐到旁边。
　　笑嘻嘻的道：“回来的时候在街上碰到刘雅萍了，穿件艳粉色的衣服，还用纱巾在脖子上系了个大蝴蝶结，不知道怎么打扮好了。”
　　“她上学的时候就那样，穿的稀奇古怪的。”刘雅萍是明修的大学同学。
　　“不过我看她倒是自我感觉很好，觉得自己很会修饰呢？”品菁的口气就像是校园时代的小姑娘在议论自己的伙伴，透着讥讽，却天真可爱。
　　“你说她自己就没觉得，不会穿衣服也就算了，还当自己是豆蔻年华，一脸皱纹都成大妈了，还说：‘我最不愿意买灰期期的衣服，还是鲜亮的衣服显年轻。’和谁说话都肉麻麻的，受不了。”
　　“不会打扮就朴素点儿，总比她那样好。”明修很认真的说。
　　品菁没有接下去，不过显然是赞同的意思。思索片刻，狡黠的微笑道：
　　“她上学到时候对你还很有意思，见了我还总是说：‘明修那时候怎么怎么样。’就是想让我知道她比我认识你早，比我了解你，和你关系不一般。”
　　“谁和她关系不一般了。”明修马上抢白道，“上学到时候我和她话都没说过几句，净是她疯疯癫癫的。”
　　“我知道，她不过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我想你品味也不至于那么差吧。”品菁扑哧一笑，“那年中秋节，不知道怎么想的，百年不遇到咱们家来了，和你好一番追忆往昔。看你那么尴尬，我都心疼你，不过想她这么多年对你痴心一片，老了老了又夫离子散，也没多说，全当可怜她了。不过临走还要和你拥抱一下，多亏我拦着。”
　　“什么痴心，哪儿有的事儿。”
　　“怎么就没有，大哥想当年也是一表人才，招风的很啊。”品菁的口气听上去有些打趣，也透着些得意。
　　“现在就不行了吗？”明修听出她的意思，却故意一本正经的问道，虽然性格沉静，不过和品菁一样，对自己到形象素来在意的很，大概天生丽质的人多是如此。
　　“哪里有呀，现在也是一表人才，男人也会老吗？你要是相形见绌了，我才看不上你呢？”讲后几个字到时候，品菁故意黏黏的，有些撒娇的意思。
　　明修虽然是不动声色，不过显然很满意，微微的笑。
　　七月流火，北京特别的热，明修全家到海南度个短假，轮船行使，溅起了滔滔的水花，听得到发动机隆隆的响声。远处是碧海蓝天，清凉的海风佛过，让人神情气爽。棠棠满船的跑来跑去，品菁拿着DV机，一会儿拍景色，一会儿跟在棠棠后面拍她，每到一个地方，品菁总喜欢记录下些东西，好似她小时候，特别是看过动情的书和电影，总要记录下自己的心情。明修在船前的栏杆前打电话，品菁像个调皮的孩子一样拍他，这么多年下来，数他的镜头最多，说品菁对明修，起初应该是有些个人崇拜，后期就该成了个人欣赏。
　　明修打完电话过来道：
　　“烁阳说过几天要同学聚聚，问我赶不敢得回去？”
　　“什么时候呀？”品菁边说边摆弄着机器，看刚才拍的录像。
　　“下周末，叫你一起去。”
　　“能赶回去就去呗。”
　　明修想了想又小心说道：
　　“烁阳告诉我说，宝菊和佛睿回来了，也要去。”
　　“嗷，那有何感想呀。”
　　“我能也什么感想呀，就是告诉你一声。”
　　“那我就更没有什么感想了。”听品菁的语气好像在开玩笑，明修这才放心。突然棠棠跑了过来，品菁一见，若有所思起来。
　　明修一进门。就见品菁兴冲冲的迎出来。
　　“我今天买了件裙子，你看看好不好看。”赶快“噔，噔，噔。”爬上楼梯，像一个有了新衣服急着教人赞美几句到小姑娘。
　　明修看她这样的兴奋，显然她是很满意，也不曾换鞋，很有些期待的立在楼梯口等待。
　　待到品菁下来，果然是让人眼前一亮。水纹滞蓝的长裙，仿佛周身笼罩着珠光宝气，闪着光彩。黑发蓬松堆在脖颈两侧，映衬着肤色的白皙。赤脚立着，超然物外的感觉。
　　“挺好看的。”明修的赞美之词素来简单，不过品菁看出来他很喜欢。
　　“后天去酒会穿这个会不会太鲜艳了。”
　　“不会，挺好的。”
　　“我就怕太小丫头气了，不稳重，有点儿太长了。”品菁一边低头打量。
　　“孟涛那位就总喜欢穿这样的裙子。”品菁突然问道。
　　“孟涛的老婆简直就不行。”
　　“那和张家霖的老婆比呢？”
　　“比她强。”
　　“真的？”
　　“真的。”
　　“那我可穿出去了。”两人像小孩子一样达成共识。
　　宝莉和佛睿从美国回来，明修和品菁已是淡淡的。品菁本来就是他们落幕后才开场，现在和明修感情稳定，全然没有当初的忧虑，有意打趣明修：
　　“朝思暮想，总算回来了。”
　　“谁想了，都这么多年了。”明修当初是望眼欲穿，日思夜想的盼她回来，现在是仿佛几百年的前尘往事，和自己无关了。倒是引出了些许感慨，想想当年，自己也不禁觉得可笑，但终究是最单纯的年华，人回首青春时代，总是带着自嘲的微笑，对自己的青涩无知充满久久了的怀念，在乎的不是得失，而是当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