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天狼子虐

3、第 3 章

　　薛紫竹倒在我脚下的时候，把手伸向我身后的红药。
　　他说：“红药，爹对不起你。爹选择了剑。”
　　我摩挲着残血，一言不发。
　　红药傻傻地站在那里。她没有哭。她被我吓到了。她没有想到在那么一瞬间，我一剑刺死了她的爹爹。
　　许久，她慢慢地走到薛紫竹的尸身边，跪下，呆呆地说：“你怎么死了，爹爹？”
　　又是许久，她抬头，用她充满泪水的眼不解地看着我，她说：“御风，你骗我。你为什么要杀我爹爹？”
　　“没有什么为什么。”我冷冷道，“很多事情并没有为什么的。我说了我要得到残血。你带我来了。然后我杀你爹，拿到残血，就这么简单。”
　　“你利用我。”红药说。“你和爹爹都一样。你们就想得到那剑。”
　　“是。”我转身要走。
　　“御风。”她在我身后唤我。
　　“御风，你杀了我爹爹，我怎么办？”
　　“留在这里，活下去。”我没有回头地说。
　　“御风，带我一起走。”她急切地。
　　我回头看她的眼睛。她满是眼泪的眼。我奇怪地看着她：“我杀了你爹。”
　　她说：“我知道。”
　　我说：“那你还跟我？”
　　她说：“我喜欢你。”
　　这是发自内心的喜欢。是她用她的全部在喜欢我。我都知道。可是我没有回应她。
　　如果我回应她，那她会成为我唯一的弱点。我不能有弱点因为我不想输。
　　所以我说；“我只是利用你，搞清楚了薛红药。”
　　我转身走出她家的大厅，十几个侍卫向我扑来。我轻轻地侧着身子闪过他们。然后在他们还未来得及转身的瞬间一一将他们结果。对我来说，手持这把可以以剑气伤人的残血，简直是天下无敌。
　　“刘御风！！”红药在身后大声说：“你当真不肯带我走？”
　　“不肯。”说话间，我又杀了数人。
　　“刘御风！可是我喜欢你！”她带着哭音喊。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可是我没有再说话，转而一个飞身跃出了紫竹山庄。

　　我说过我本来不想伤人，也并不想证明我的剑术如何了得，可是当我看到薛紫竹的时候，我自然而然就出手了。
　　没有什么为什么。师傅的话说的很对。很多事情都没有为什么。只是我想取他的剑，而我看到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永远不可能把剑给我。
　　他总是把剑随身带着，难怪我找不到。
　　他把那剑看得那么重要。超过他的钱财，超过他的红药，超过他自己的命。
　　他曾经那么厉害，几乎天下第一。但是他最终一剑被我刺死。他太久太久沉浸在对残血的迷恋和对安逸环境的放纵里，他终于不堪一击。

　　我摩挲着锋利的残血。这是把好剑。光是以剑气就可以伤人于百里之内。它可以使它的主人发挥最大的力量，争夺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我原是没有野心的。纵使是现在也没有。
　　所以我要做的事情就是赶快回北方。我必须回去。因为我不能留在江南。

　　“御气，你想怎样？”我站在定波亭中。
　　“你看呢？”御气从身后拽出被捆绑住的红药。
　　“薛红药？那又怎样？”我冷冷地说。
　　“不怎样。我想看看，你是想要残血，还是想要她。”御气冷笑。
　　我看着他的脸。御气和我长得很像。不过像的只有脸孔而已。御气的个性已经近乎残忍。我知道他一直很想得到天下第一的称谓，尽管我并不明白这个称谓有什么意义。
　　他挟持红药，然后约我到定波亭。

　　“你用她来威胁我，实在没有什么意义。”我还是冷冷地说。
　　“不见得。”御气冷笑，“你在紫竹山庄并没有杀她。我那个冷酷的哥哥，从来都是刀下不留一个活人，可是你却没有杀了她，光凭这点，我就知道你很在乎她。”
　　我看见红药听了这句话，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她的眼神充满期待。
　　我沉默，然后说：“然后呢？就算是这样，你又如何？”
　　“我如何？我只要你交出那把残血，然后死在我的刀下。”御气狠狠地说。
　　“御气，我是你哥哥。”我说，“你真不讲一点骨肉之情？”
　　“哈哈，骨肉。真是有意思。那件事情你以为我不知道？”他笑罢狠狠瞪着我。
　　我说：“什么事？”
　　御气说：“无名其实就是我们的父亲。薛紫竹就是他说的那个仇人。当年残血就是被他夺走的。”
　　我问：“这件事你如何得知？”
　　御气笑道：“很简单。因为那天我并没有先走。我收敛杀气躲在暗处偷听你们说话。而在你走了以后，我又出来杀了无名。”
　　我道：“你知道那是你的父亲，你还杀他？”
　　御气冷然道：“哼哼，父亲。他正因为不够心狠手辣才会落得埋名江湖。无名并不喜欢我，这点你我都知道，他虽然教我武功，但是他并不喜欢我。”
　　我说：“可是他是你亲爹。”
　　御气森然：“只要阻挡我前进的人，都要杀死。我杀了他，然后杀了你，我当天下第一，相信你们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我摇头。随即平举残血，指向御气：“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就放了红药。你知道，她是我们的亲生妹妹。”
　　红药听到这话心里一凛。她颤声说道：“。。。御风，你说。。。你是我的哥哥？”
　　我忽然有一种很心痛的感觉。
　　没错，我是她的亲生哥哥。
　　可是，我从来没有把她当成妹妹。
　　在我眼中，她不过是个女子。一个我深爱的普通女子，如此而已。
　　红药颤声说：“你。。。你难道一早就知道了？”
　　我看着她，我点头。
　　没错，我一早就知道了。从我看到她肩头的那淡红的芍药开始，我就知道了。
　　师傅，也就是我们的爹在那天夜晚告诉我，薛紫竹深爱着娘。他本来并不想杀了娘，可是娘眼见爹并没有选择自己，有意寻死，如此便撞在了薛紫竹的刀口。
　　后来他们比武，薛紫竹带走了红药。
　　我知道薛紫竹是真心爱着红药。因为她是他曾经深爱的女子的女儿，或许她们还十分相像。或许而已。我的记忆中早没有我娘。
　　我说：“我不会交出残血。但是我会守护红药。”
　　我说我会守护她。
　　我并不是相信自己能从御气手里把她救出来，但是我会守护她。所以我这么说。
　　我知道即使我交出残血，御气还是会杀了她。所以我宁愿用残血保护她。
　　这点或许和二十多年前爹遇见的场景不一样。
　　爹相信自己能救出娘。爹知道薛紫竹不会杀了娘。只是爹的剑法并没有他自己想象中那么强，而娘又决意寻死，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