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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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冉把书全都塞到抽屉里面，临放学的时候问傅瑶晚上有什么作业，傅瑶说一门，她就从抽屉里面拿一本出来装进包里。
“政治是下个星期一交。”傅瑶补充。
尤冉又把政治作业从书包里拿出塞回去。
傅瑶看着她一抽屉的书，问：“你不把书带回去么？”
“不。”
“你不怕丢？”
“不会，我相信咱班同学的素质，”尤冉掩面小声地说，“再说，你弄个笔筒放桌上，剪刀尺子什么的，你不怕丢啊？”
傅瑶说：“我放学之后会把东西收进抽屉。”
“我也是收进抽屉哒。”尤冉笑嘻嘻地说。
“好吧。”傅瑶觉得这争论得挺没营养的，重新坐正了身子，画下老师刚刚说的重点。
放学铃声一响，整个学校都哄闹起来，尤冉背上之前就收拾好的书包，快步走进走廊杂乱无章的人群里，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可她却有种被注视的感觉，她朝那个方向望去，对上一双似乎有点慌乱地眼睛。
尤冉低着头走过去，那人也转过身，和尤冉并肩，快到楼梯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尤冉——”
尤冉被吓得一震，吸了一口气，回头看到钱乐乐她们冲她挥手，她抬了抬手，喊道：“拜拜！明天见。”
傅瑶看着尤冉和那个女生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拉了拉一脸困惑的钱乐乐，说：“走吧。”
回过头，身后站着依旧望着楼梯方向的于明轩。
于明轩回过神，冲傅瑶轻轻笑了笑，让开了路。
第二天一早，尤冉一进班看到于明轩回过身，和傅瑶两个人凑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你们刚在干嘛呢？”尤冉问。
傅瑶说：“昨晚数学作业有道题不太懂，刚在问他。”
尤冉扯起一边嘴角似笑非笑，不屑地嗤笑：“你问他？”
傅瑶认真地点头，应了声：“嗯。”
“咱们班数学课代表是谁啊？”尤冉似乎想到了什么，“好像还没选班干吧？”
“选过了。”傅瑶说，“于明轩就是数学课代表。”
“你？”尤冉惊讶地看着于明轩。
于明轩含蓄地笑笑：“不才，正是在下。”
尤冉仔细回想，自己好像还没堕落到开学不到一个星期，上课就昏睡到失忆。她问傅瑶：“什么时候选的？”
“开学前一天，当时你不在。”
“哦。”尤冉恍然，“那，班干都有谁？”
“班长是华柯，慧子是语文课代表，我是……政治课代表。”
尤冉眨眨眼睛：“那我呢？”
“文宣委员。”
“这……选举依据是什么？”
傅瑶说：“老师说，是根据中考成绩。”
尤冉摸着下巴，突然笑了，说：“确定不是根据一寸免冠照么？”
“什么？”傅瑶一时没反应过来。
于明轩眼角斜过，接道：“对，老师心说，这小孩一看面相成绩就不好，肯定走后门进来的，正好班上有个闲职……”
尤冉把刚拿出来的数学作业砸向他，嗔笑道：“一边去！”
于明轩稍稍躲过，原本就没准头的数学作业正好落到他的桌面上。
华柯正好走进班级：“你们在说什么？这么热闹。”
于明轩坐正身子，顺手拿起尤冉的数学作业，低头翻看起来。
突然变得安静，于明轩低着头没有回应，尤冉牵起嘴角笑了笑，华柯看向傅瑶。这谜一般尴尬让傅瑶头皮发麻，傅瑶左右看看，没话找话地问：“你和于明轩之前是室友么？”
“不是，”华柯把书包卸下，“我们宿舍三个人，我落单了。”
“噢……”傅瑶应了一声，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正好有人过来对华柯说班主任找，华柯说声“好”，走了出去。
傅瑶好似松了一口气一般趴在桌上，却看见尤冉正盯着她。
她撑起手：“你……”
尤冉忽然笑了：“放，轻，松。”说完，深深地吸气，吐气，像在做示范。
华柯从办公室带回来一张表格，让全班传填。要订做校服，表上要填身高体重。
传到尤冉手上，她用笔抵着下巴问：“是不是要填的稍微放一点？”
华柯说：“嗯，不过也别放太多。”
尤冉填完递给傅瑶，傅瑶看到刚刚尤冉填的身高170cm，体重50kg。
傅瑶问她真实真高体重是多少，尤冉说：“168，48。”
那也没放多少啊。傅瑶心想。
傅瑶暑假的时候量过——一米六，她想了想，提笔写：165cm，45kg。
尤冉凑过来瞄了一眼，顿了一下，说：“你别放太多，校服本身就偏大，大太多很难看的。”
傅瑶微微笑，摇头：“没事。”
过了几天校服发下来，傅瑶的校服果然大了好多。钱乐乐抱怨自己的裤腿也太长了，回家找了裁缝改了裤脚。钱乐乐看傅瑶校服也大了很多，建议她也去改改，傅瑶笑着摇摇头说不要。
星期一开始统一穿校服，傅瑶穿上校服，袖子太长，堆积在手腕，裆也挺长，裤腰拎到了肚脐眼。
她站到镜子前面，整个人像是被包在松松垮垮的校服里面。
到了班级，每个都穿着校服，一眼望过去竟然还挺悦目。
尤冉脚在桌下伸直，两只脚交叠在一起，扶着一本书正在看，头发依旧是马尾，刘海搭在额头，脖颈雪白，瘦且平的肩膀撑住衣服，拉链拉到锁骨下面，露出一点里面穿的白色T恤的领子，袖子挽到手肘，整个人显得很精神。
抬头看着正走来的傅瑶，歪着头笑：“刚劳作回来？”
傅瑶一愣：“什么？”
傅瑶顺着尤冉的目光往下看，看到自己的裤脚，因为太长，卷了几道，乍一看颇有下田插秧的架势。她看向尤冉，也卷了起来，可是和自己的好像不太一样。
她问尤冉：“你裤子拿去改了么？”
尤冉一怔，随后答：“没有啊。”
那怎么……算了。
九月份的中午还是有点盛夏的味道，吃完饭回到班级，傅瑶把校服上衣脱了，胳膊和脸都贴在冰凉的桌上，尤冉看着她全身心地和课桌亲近的样子直笑。
突然尤冉的笑声止住了，傅瑶睁开眼，顺着尤冉的看的方向看去，走廊上站着一个女生，扶着栏杆像是在看风景一样地微微侧着身。
尤冉顿了顿，起身走了出去。刘佳梦迎着走过来的尤冉笑了笑。
傅瑶看着站在窗外的同样亭亭玉立的两个人，竟然生出一种恍若双生的感觉。
傅瑶收回目光，准备再趴下的时候，却看到前排的于明轩同样望着窗外。于明轩回头傅瑶问：“那人你认识么？”
傅瑶愣了一愣，心想你都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
“尤冉？”
“旁边的那个。”
傅瑶缓缓地摇头。
于明轩没再说话，回过身去，傅瑶也闭上眼趴在桌子上。过了一会，桌面传来轻微的震动，傅瑶睁开眼睛，尤冉正低头把裤腿往上拉，一直拉到膝盖，准备换另外一条腿的时候余光注意到傅瑶的视线，她对傅瑶笑了笑。
傅瑶问：“外面热么？”
“有点。”
尤冉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她往旁边坐了坐，拍了拍椅子空出来的一边，让傅瑶把脚搭上来。
傅瑶困惑地把脚踩上去，尤冉把她老农民的裤脚放下来，裤缝处折了一道，然后往上卷，不知道怎么，尤冉重新挽过之后好看了许多。
上数学课尤冉上黑板写题目，不知是忘了还是故意的，尤冉之前扯上去的一条裤腿，依旧挂在膝盖上，另一条没有动。露出修长匀称的小腿，流畅的线条延续到骨节分明的脚踝。
尤冉写完丢下粉笔，拍拍手上的灰，拍完手上的开始拍衣服，犹如抓虱子一般，一丝不苟地从肩膀一直往下拍，拍到裤子，尤冉低头看到只卷了一条的裤腿，一愣，问傅瑶：“我刚不会一直是这样的吧？”
傅瑶点点头。
尤冉哭笑不得：“你怎么不提醒我啊。”
傅瑶实诚地说：“我以为你是故意的。”
尤冉的眉毛忽然地舒张开，趴桌上闷声地笑。
傅瑶一头雾水：“你笑什么？”
尤冉依旧是趴着。
傅瑶戳戳她的胳膊：“你笑点也太低了吧。”
尤冉露出眼睛：“真不怪我，你每次一本正经地时候都特别逗，你自己不知道？”
傅瑶神情凝重地看着她，想问你还正常么？
“诶，就是这样！”尤冉一巴掌拍在傅瑶手背上。
周五正好轮到尤冉和傅瑶值日，打扫完之后，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整个学校都安静下来。傅瑶把扫把归置好，抬头看到窗子外的身影，拍了拍尤冉的肩膀：“我先走了。”
尤冉收拾着书包，应了声：“嗯，周一见。”
尤冉背着书包，跳出班级，看到刘佳梦，表情自然地歪了歪头：“走吧。”
刘佳梦看着尤冉的笑脸问：“心情很好？”
“哇，你开玩笑呢，放假了诶。”
因为笑的缘故，尖尖的下颌更加明显。刘佳梦看着尤冉明亮的双眼，笑成弯弯的月牙，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垂着的手动了动，随即轻轻牵住尤冉的手，有些小心翼翼的意思。
尤冉走路的步子没有停顿，感受到手被握住的力量越来越坚定。
两个人牵着手，都再没说话，到了分开的时候，尤冉慢慢停住脚步，刘佳梦猛地放开尤冉的手，尤冉看到她耳朵通红。
尤冉抬起手放在她头上轻轻揉了揉：“星期一见哈。”
“嗯……好。”
尤冉到楼下看到停着一辆大卡车，上楼大门开着，穿着工作制服的人，进进出出往车上搬着家具。
尤冉犹如触电一般，冲进房间，看到许薇正往箱子里装零碎的杂物。
“怎么回事？”
“冉冉你回来了？我们要搬家了。”
“为什么搬家？”
“什么为什么，就是搬家啊。”许薇走过来想接过尤冉的书包，尤冉却攥着没有撒手。
尤冉像是想到什么，盯着许薇的眼睛：“妈，你们……你们离婚了是么？”
许薇没有接她的话，埋头收拾着东西。
尤冉胸口像是憋了一口气，鼻子一酸，失声般地开口：“你们为什么要离婚啊……”
许薇手上的动作停住，突然转过身：“尤冉！为什么要离婚？你自己说，我为什么要和你爸离婚，这么多年不停地吵架，你觉得这样正常么？你是不是觉得我还应该继续受着？”
“我不是这个意思！“尤冉被吓了一跳，抬手抹掉脸上的眼泪，“这么突然就要搬家，搬去哪，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之前为什么都不和我说声？”
许薇说：“我们要搬去你周叔叔那。”
“什么周叔叔？”尤冉愣住。
“哎！我忘了和你说了，就是……”
尤冉却冷静地打断：“是你下个结婚对象吗？”
“嗯……”许薇点点头：“也能，也能这么说吧。”
尤冉盯着许薇的眼睛，愣愣地点头，猛地将书包砸在地上，胸口像是被压住了一块石板喘不过气，只能大口地吸气来汲取空气中的氧气。
“为什么之前什么都不和我说！”
“你是不是觉得婚姻是你自己的事，反正我也是最无关紧要的那个人，所以你要离婚要结婚要搬家，通通不和和我商量，只是到了才通知我？”
许薇有些愧疚：“之前不和你说，是怕你接受不了……”
尤冉冷冷地看着她，眼睛被愤怒激红：“你觉得我现在就接受的了么？”
说完转身朝门外走，许薇赶忙拉住尤冉的手：“你去哪啊，冉冉！”
尤冉把她的手甩开，一句话在嘴边翻来覆去，涌上来无数次又被咽回去，终于还是没忍住：“你和我爸有什么区别？”
许薇呆在原地，没有追上来，尤冉看着她的的样子，有种复仇的快感。可是这种快感又很快地被另一种复杂的情绪淹没。
尤冉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路过超市时突然冒出一股冲动。她在门口站了一会，缓了缓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是一脸哭容。
柜台的阿姨稍稍打量了一遍尤冉，一边拿烟一边问：“帮爸爸买的吧？”这句话像针一样扎得耳膜生疼，尤冉低着头，沉默地付钱出门。
尤冉在商场厕所的隔间里，拆开烟，笨拙地点上，吸了一口后却反感地皱眉，拿在手里没有再抽，一直到燃尽。
燃了近半包烟之后，尤冉抬起袖子闻了闻，又闻了闻头发。推门出去的时候，尤冉捏着剩下的半包烟顿了顿，随后扔进了垃圾桶。
回到家，家里的家具都被搬走了，几乎空了，许薇坐在椅子上，看到尤冉进来眼眶瞬间红了，走上前：“去哪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尤冉走进自己房间，床还没有搬走，一头扑进床。许薇跟了进来：“冉冉……”刚要说些什么突然停住，仔细辨别空气中的烟草味来源。
许薇扶上尤冉的肩膀：“待会跟我一起过去吧，床一起搬走。”
见尤冉没出声，她追问：“怎么样？”
尤冉脸埋在被子里，：“我今晚在这睡。”
“那我在这陪……”
“不要！”尤冉突然抬起头，皱着眉表情厌恶。
许薇愣了一愣，站起身：“好，我明天来接你。”
走到门口，像是要说什么，犹豫了片刻，还是没说出口，打开门走了。
尤冉从床上翻起，探出身久久地盯着关上的大门。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