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烟染纸鸢》葭影

3、第三章

　　又一次从睡梦中惊醒，窗外，晨光熹微，空气中传来湿润的泥土气息，清风送爽。
　　洛鸢胡乱抹了一把脸，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那些太久远的往事，又怎会频频出现在梦中呢？那个对她造成冲击的夜晚。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洛鸢，不要想太多。
　　她匆匆下了楼，不出意料的，瞿烟已经在下面等她了。瞿烟什么都会听她的，但似乎在等她这一点上有着无与伦比的固执。可是这世界上，能让她感到安心的，也就只有母亲和瞿烟两个人了。只要她回头，瞿烟一直都在，真好。
　　“今天早上想去哪里啊？还去公园吗？”洛鸢对瞿烟总是很温柔。
　　“不去了，我们去桥上吧，那边刚建成的大桥，去看海好吗？”瞿烟充满期盼地看向洛鸢。
　　“好。”洛鸢牵起她的手，两个人的欢声笑语逐渐远去。
　　原染一直都有锻炼的习惯，爷爷常说，强健的体魄是最重要的资本。所以，即使换了一个城市，爷爷不在身边，但他仍是准时早起跑步。
　　这座城市没有那么多烦心事，似乎连空气都清新起来了。他自由地奔跑在陌生的街道上，少有地感受到一种快意。最后，他来到了一座桥上，据说是新建成的大桥，在这里，极目力望去，只能见到无边无际的海，一片绵延不绝的蓝，鼻尖充溢着咸腥的海风，这大概，是自由的味道吧。他站在桥上，平复着呼吸，转头，却看到熟悉的人影。
　　洛鸢和瞿烟散着步，开心地聊着天。瞿烟挽着洛鸢的胳膊，紧紧地，笑得十分灿烂。本来今天看完海就应该回去了的，按洛鸢的说法，吹风之后着了凉怎么办呢？但是，她们都没想到会在这桥上遇见原染。
　　双方都怔了一下，是瞿烟先打的招呼。
　　“你好呀，原染同学。”少女的双颊染上红晕，瞿烟似乎有些兴奋。
　　“两位学姐好。”原染扬起笑容，露出浅浅的酒窝，看起来十分阳光。
　　“你好，我是洛鸢。”洛鸢唇边的笑早已不见踪迹，面对外人，她更习惯于疏离的姿态，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女王，不屑于讨好他人。但是原染不介意。
　　“吃早餐了吗？要不要一起。我刚来到这座城市，还不太熟悉，还请两位学姐多多照顾。”原染笑着说出这话。
　　“瞿烟，我叫瞿烟。不要叫学姐了，叫我们的名字就好，对吧，洛鸢。”瞿烟转头看洛鸢，眼波流转，带着撒娇的意味。
　　“对。”洛鸢总是无法拒绝瞿烟。
　　“那么，洛鸢，瞿烟，我请那么吃早餐吧。”
　　“好啊。”瞿烟笑眯眯的。
　　所以，洛鸢不得不无奈地发现，自己和瞿烟，在一个美好的早晨，跟一个才见过一面的陌生人坐在了早餐店里吃早餐。不过，算了，随她去吧，瞿烟开心就好。
　　“你家住哪啊？”
　　“你原先在哪个城市啊？”
　　“为什么会来到这座城市念书啊？”
　　“你的名字真好听，父母取的吗？”
　　……
　　一旦瞿烟的好奇心上来，谁都挡不住。
　　“瞿烟。”洛鸢忍不住叫了她的名字，示意她别太过分了，毕竟还是陌生人。所幸原染很有耐心地回答她的问题。“没关系的。”他温柔地笑，摆摆手。洛鸢沉默地把瞿烟讨厌的芫荽夹了出来，不再插嘴。
　　“我家就在这附近。”原染指给她看。心里想的却是，没有爷爷在的地方，都算不上是家。
　　“哇，那我们只隔了一条街哎，我和洛鸢住前面那条街。”瞿烟略带兴奋的声音。原染只是笑笑，不发表任何意见。洛鸢默默地吃着，时不时从自己的碗里夹菜给瞿烟。
　　但是当瞿烟问到名字的问题的时候，原染明显停顿了一下，之后才说：“不是，我的名字是爷爷取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但是原染原染，又哪会是什么具有良好意味的名字呢？他不过是母亲与他人有染的产物罢了。爷爷取这个名字，是为了让他永远铭记自己身上的耻辱，又或者，是对母亲和不知名父亲的仇恨。但更重要的是，他希望自己的孙子洁身自好，不要犯和他母亲一样的错误。
　　爷爷的话，他记得，一直都记得。爷爷不是不疼他，不过是被母亲伤透了心罢了。他都理解，只是有些难过罢了，他的出生，没有受到任何的期待。
　　不知不觉中，早餐就吃完了，瞿烟今天胃口颇好，大概是听着原染的回答十分下饭吧。
　　之后他们就分道扬镳了，临走前瞿烟还不忘说：“我们每天早上都出来散步的，要不要一起在桥上看海啊？”
　　原染保持着浅浅的微笑，道：“好。”
　　面对瞿烟这样单纯热情的女孩子，无论是谁都会原谅她无意中的冒犯的。但是原染更在意的，是一直不多话却细致地照顾着瞿烟的洛鸢。他从那个女孩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息。同样是对外界摆出伪装的模样，内里在想些什么无人知晓。他想，在她的身上，一定也有不为人知的故事。会是怎样的故事呢，真是，莫名地让人有一种探究的欲望啊。
　　原染笑了，没关系，来日方长，该知道的总会知道的，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萌萌哒的存稿君有努力工作哒，主人不在，求虎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