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蚀》陌桦

22、22

　　第22章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薛子浩就感觉明晃晃的大灯让他整个人都晕乎乎的想吐。但是，身体却如同还沉浸在麻醉剂的怀抱中，完全脱离了大脑的控制。
　　但是，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薛子浩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对于身体的控制也慢慢恢复了过来。而这个时候，勉强能够转动脑袋的薛子浩，就这余光看到了自己床头不远处立着的仪器。这种仪器薛子浩曾经见过，每个需要进重症病房的人，应该都见过这东西，监控着血压心跳的仪器。而他的脸上，也同样的被戴上了氧气面罩。
　　动了动手脚，薛子浩才发现，自己似乎是被绑在床上。手腕处传来的感觉，和那天他在检测异能时的感觉一样，是金属的铁环，牢牢的扣在他的手腕上，而且似乎已经扣了一段时间了，金属表面已经和薛子浩的身体是一个温度了。
　　而就在薛子浩转着眼球四下打量这个房间的时候，这间病房的大门也被打开了。
　　“醒了？”进门的也是熟人，胡炳烨戳了戳他的眼镜一脸斯文的走了进来，“竟然醒了啊……”走近了的胡炳烨语气里却是说不出的遗憾。“小可怜，你怎么就醒了呢……”胡炳烨的手可能是因为常年握着手术刀的原因，指腹上有一层薄薄的茧子，指尖和他最喜欢的手术刀一样冰冷。
　　而此时此刻，这冰冷的指尖正顺着薛子浩的脸颊上下磨蹭着。
　　“要是……”
　　“碰！”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了，而这次人还未到，便先闻其声。
　　“胡炳烨，请不要碰我的病人。”是一个冷清的女声，而随着哒哒哒的高跟鞋声逐渐靠近，薛子浩也看清了来人，是一个长相清丽的女子，只是女子脸上没有笑容，无端的给人一种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
　　“哟，雅亭啊，我就是来看看熟人的。”胡炳烨似乎很害怕来人，只见他收回了放在薛子浩脸颊的手，双手作出了投降状，“你忙，我就是进来转转。”说着，胡炳烨便擦着女子的身侧走向了大门口。“3872号实验还没弄完，我先回去了啊。”说着，也没等女子回答，便开了门窜了出去。
　　“这是几？”等到女子走进了薛子浩才看到了女子挂在身前的名牌——莫雅亭，和长相很不像的名字。“这是几？”看到薛子浩还有些愣神，莫雅亭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心。说实话，莫雅亭并不想把薛子浩交给胡炳烨，而且虽然两个人是同一级别的研究员，但是莫雅亭还是打心底的不喜欢胡炳烨。
　　不喜欢他那种视生命于无物的态度。
　　莫雅亭和胡炳烨其实分属于玄黄组两个不同的分支里，简单来说，人活着，并且意识清晰是归莫雅亭管，而这两条不满足的异能者，则是归胡炳烨管的。莫雅亭主张保守治疗，她一直认为异能者哪怕是失去自主意识也是活生生存在的生命，通过治疗终有一天能够重新恢复理智。
　　而胡炳烨则正好相反。在他的眼里，无法完成任务的异能者，都是废物，废物就该回收再利用。
　　道不同不相为谋，莫雅亭和胡炳烨只见的梁子基本上是从进了玄黄组开始就结下了。
　　说实话，莫雅亭不想把眼前这个男性异能者送到胡炳烨手里，尤其是在知道眼前这个人觉醒的是特殊系的异能的时候，胡炳烨觊觎特殊系异能者已经是组里公开的秘密了。
　　但是，很多时候规定就是规定。
　　“二……”就在莫雅亭按在黄|色按钮的手打算使劲的时候，空气面罩下传来了一声沙哑的声音。“二。”
　　听到这个声音，莫雅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天知道，差一点她就按下了那个黄|色的按钮了。
　　异能者的医院里，氧气面罩里面，永远都不仅仅是只连着氧气瓶的，还有一小瓶高浓度的麻醉气体，只要主治医生按下了那个黄|色按钮，麻醉气体便会混入氧气中，并且在吸入身体0.3秒中之内就会起作用。
　　毕竟不是所有的异能者都能扛过引导针，或者说是极限开发针的。而勉强能够扛过第一轮的异能者，好多也抗不过引导针的第二波，高强度的被动开发，让很多勉强能醒过来的异能者，都伤到了大脑，而没有自主意识的异能者，会对人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也不得而知。
　　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个病床上会有铁拷的原因。
　　“呼……”听到薛子浩的回答，莫雅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伸手取下了薛子浩脸上的氧气面罩，莫雅亭拿过了一直放在床脚的病历本。“薛子浩是么。”
　　“嗯。”药效还没有完全过去，薛子浩的反应还有些慢。“请问可以松开我的手脚上的铁拷了么？”
　　“稍等一下。”莫雅亭没有理会薛子浩的请求，相反的，莫雅亭拿着病历本，在上面一项一项确认着。“首先，我要说，恭喜你从昏睡中醒了过来。”在所有的异能者中，只有脑系异能者是有权利拒绝打引导针的，毕竟脑系异能者的大脑是他们身体上最重要的部分，而大脑的脆弱，也注定了他们有任性的权力。
　　莫雅亭自己打过削弱版的引导针，那种痛苦，她到现在还能清楚的回忆起来，所以她对每一个能够挺过引导针的异能者都是打心底尊敬的。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想要尽自己最大的可能性来保护这些异能者。
　　“首先跟你说一下，现在已经是18号的下午6点了，”看到薛子浩瞬间瞪大的眼睛，莫雅亭继续解释道。“没错，你已经睡了一个星期了。不过好在你现在清醒了过来。”看到薛子浩似乎还想问什么，莫雅亭示意薛子浩暂时先不要说话，“今天晚上你将会在这里休息，我们会给你做最后的检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明天早上会通知你的搭档，当然，这次是正是搭档，你的新身份证也会在明天早上同步送达。”看到薛子浩渐渐平静了下来，莫雅亭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天知道，眼前这个异能者的异能是无效化，在打完引导针之后，瞬间爆发出的异能，差点毁了整个一间屋子的高精度医疗器械，而房间里的这个心律监控器，其实早就已经是第三个了。
　　“谢谢。”薛子浩的声音还有些沙哑，药效还没过的原因，整个人身体还有些麻木。
　　“稍等一下，一会儿就会有护士来帮你解决身上的这些问题。”说着，莫雅亭挽了挽头发，踩着高跟鞋转身离开了房间。
　　而房间之中，薛子浩却有些忧心忡忡，不是因为封炙，而是因为他|妈李梅。
　　薛子浩还记得自己在离家之前，曾经跟自己老妈承诺过，最少要一个星期给他|妈打一个电话，报个平安。但是，算上来的那天，薛子浩已经9天没有跟自家老妈联系过了。虽然说之前在部队的时候也是一个月打一次电话，但是，那个时候起码还能在电话里和自家老妈约定好下次的通话时间，现在……
　　一想到打破了和老妈之间的约定，薛子浩内心不由得焦虑了起来。
　　而身体上的麻木则让薛子浩犹如困兽一般……
　　而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立在一旁的监控器的屏幕上闪烁起了红色的光芒。
　　很快，一股苦杏仁的味道在房间里弥散开来，而薛子浩也再次睡了过去。
　　等到薛子浩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醒了？”坐在房间角落里看书的封炙此时也发现了薛子浩这边的动静。“喝点水吧。”坐到床头边拧开了放在床头边上的矿泉水，封炙又熟练的用一只手搓开了放在桌面上的细管上的塑料包装，然后将插好了细管的瓶子递到了薛子浩的面前。
　　“我……”因为长久没有进食进水，薛子浩的声音有些沙哑虚弱。
　　“先喝了再说。”
　　矿泉水似乎已经在房间中放了很久，水温并不是很低。细细的水流顺着干涩的喉管一路下滑，随着水的流入，薛子浩慢慢的找回了自己对于身体的控制权。
　　“谢谢。”可能是因为长时间没有吃东西，虽然喉咙还是有些干涩，但是薛子浩却也只是喝了两三口便伸手推开了矿泉水瓶。“几点了？”此时薛子浩所在的房间已经不是昨天的那个地下室了，温暖的阳光顺着窗户洒在床头的矮柜上，靠近暖气的位置，还能看到在阳光下升腾的细小的灰尘。
　　“上午十点了。”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封炙顺手将水瓶放在了床边的矮柜上。“你感觉怎么样？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今天带你去领东西。”
　　“领东西？”
　　“对的，”似乎想到了什么，封炙的嘴角缓缓上扬，最终定格在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恭喜你，成功加入玄组，还有，搭档，余生还请多多关照。”
　　绚烂的阳关下，青年灿烂的笑容似乎能够感染一切，而坐在病床上的薛子浩，下意识的握住了身上的被子。“……请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