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转蛾眉（唐穿）》沈临谙

11、洛水穿宫流

　　经过近一个月奔波，由于皇帝陛下的口谕是让他们先去神都洛阳觐见，于是一家人风尘仆仆赶往洛阳。

　　洛阳城的建筑规模略小于西京长安城。有意区别于京城布局，洛阳城的宫城、皇城都建立在都城的西北隅——西北隅是城内地势最高的位置。宫城除南置皇城外，北建重城，东隔东城，西面连苑。宫城、皇城本身又都内外彻砖。皇城之南以洛河为界。外郭城东北部及洛水南岸为里坊区。外郭城共设八个城门，城内街道纵横相交成棋盘式布局。洛阳城内共有一百零三坊，周围有坊墙，墙正中开门，坊内正中设十字街。

　　此刻李显夫妻的心情都轻松不起来。他们即将见到的那位已经七十多岁的老太太，不仅是李显的母亲，韦氏的婆婆，更是大唐王朝至高无上的则天皇帝。武氏登基以后，将王朝政治中心转移到洛阳，改东都为神都，自己的行宫也迁至洛阳，一心打造属于武周的强盛帝国。

　　她一言足以让普天之下所有人升入云霄或是坠入深渊，即使位高如太子，皇帝，在她称帝掌权的道路前不过行如蝼蚁，流放贬谪赐死都是寻常的事，已经病死的大哥李弘，被流放而后赐死的二哥李贤，身为皇嗣的幼弟李旦，包括他李显，一直以来都活在母亲的阴影之下。

　　马车长驱直入，先是经过皇城大门端门，没有进入宫城，直接经右掖门来到上阳宫。上阳宫傍皇城南墙而建，东南两面都有宫门，西面跨过谷水架虹桥，方便通入西上阳宫。

　　一行人通过正门提象门，进入正殿观风殿。观风殿东有观风门，南有浴日楼，北有七宝阁，从而自成一个封闭独立的院落。宫殿粉墙多叠，屋顶是清一色的翠色鸳鸯瓦斜铺，架了很多座桥，状若彩虹，让人不得不惊叹其巍峨壮丽。

　　经通传后，李显一家人进入大殿面见圣上。

　　大殿之上，坐着的便是当今圣上，周朝皇帝武氏。

　　武氏头发拢结于顶，向后梳成巨大的元宝状，并没插什么钗股。眉是现下十分流行的两头尖，中间阔的桂叶眉，唇画的是比较柔美的内家圆。她虽已七十高龄，看起来却要年轻得多，一身黄袍显露出无比的威严。

　　“罪臣李显拜见皇帝陛下。”李显二话不说，在殿下跪了下去，韦氏，甄梦，李裹儿也一一跪下。

　　“都起来吧。”武氏说道。

　　“十四年没见，庐陵王在房州可好？”

　　“回陛下的话，罪臣一切都好，只是万分挂念陛下，所以常与妻子去寺庙为陛下祈福。”李显一番话像似发自肺腑。

　　“你们也累了，一路奔波马不停蹄就来见我，先下去休息吧。”武氏吩咐下去，便有人带着李显等人直接过丽景夹城来到宫城西侧的隔城，这里是王子公主们的住所。

　　因为武氏事先就有所安排，所以李显夫妻直接住进东苑的玉萧殿，而甄梦和李裹儿分别住进西苑的含烟殿和翠华殿。

　　配给甄梦的贴身侍女有四名，年纪都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因为甄梦念及银筝的好，所以把其中一位看上去最亲切的依旧取名银筝，另外三名分别取名绿珠，桃叶，玉墨。

　　诸多事情问清楚了以后，甄梦让银筝伺候更衣，她现在只想先好好睡上一觉。

　　第二天，武氏宣布要在观风殿中的办一场内廷宴会。甄梦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场合，不免紧张，而贴身侍女都还是没有经验的少女，所以她早早就起来，去请韦氏指点礼仪之事，韦氏便将自己殿中颇有资历的两位年长宫女派去含烟殿和翠华殿替她们姊妹俩装扮。

　　午宴正式开始，先是宫廷奏乐，奏乐过后才陆续上菜，水果，酒和点心。

　　甄梦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番，确认只是一场家宴，出席宴会的只有他们一家四人和武氏，大兄李重润至今尚未见到，李显的其他子女也没有见到。

　　武氏高高在上，却对众人的一举一动观若洞火。她瞧见了甄梦的举动，便说道：“李重润和其他儿孙现下都安顿在长安，你们就安心在洛阳住下。”

　　甄梦感觉自己的心思被发现了，暗想老太太真是厉害，忙低下头去。

　　“这就是秾辉吧，今年也该有十四了？走的时候还是个小女娃，还认得祖母吗？”武氏笑着望向她。

　　甄梦赶紧答话：“回陛下的话，臣是李仙蕙。”

　　“那旁边那个就是裹儿了？”武氏又问道。

　　李裹儿忙说：“是的，祖母。”

　　“这次让三思接你们回来，就是希望你们在洛阳住下，陪我说说话。”武氏收敛了笑容，只字不提立皇储的事情，“当然，我今日已经在朝中宣布了此事，大臣们都已知晓。”

　　“是，臣定当竭力侍奉陛下左右。”李显恭恭敬敬地答道。

　　看到儿子这番模样，武氏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心想十四年的外放消磨了儿子的锐气，再观察一段时间，或许狄仁杰的劝谏不是不能采纳。

　　筵席过后，众人依次退场。

　　李裹儿走在后面，扯扯甄梦袖子，悄悄说道：“阿姊，我们出去玩吧，洛阳城我还没来过呢。”

　　“过些日子吧，今天不如先在宫里逛逛？”甄梦想先熟悉一下上阳宫。

　　“那有什么意思？上阳宫虽壮丽雄伟，但怎能和大明宫相比？你去吧，我今天有些累了，先回翠华殿了。”于是李裹儿自己和侍女先走了。

　　甄梦努努嘴，带着银筝和绿珠出了正殿，因为还不太熟悉上阳宫里每个殿的职能，她不敢随便进入，所以她打算只在景观区逛逛。

　　走着走着，她们来到一处水榭。

　　“我有些乏了，在这里休息会儿吧。”甄梦坐了下来。

　　银筝问道：“县主，是否要替您拿碗果汁过来？天气热了，也好解解暑。”

　　“果汁？”这个朝代居然还有果汁，真是令甄梦大开眼界，“好，你去拿吧。”她有些期待了。

　　一边的绿珠看甄梦这般高兴，也急着邀功，灵机一动便说道：“县主，我看您昨夜那么晚了还在看书，不如我现在回含烟殿替您拿过来？景色宜人，有书相伴，不是更好？”

　　“去吧，你有心了。”甄梦知道小丫头的心思，但是觉得无可厚非，也就随她去了。

　　两人走后，甄梦一人欣赏起水榭来。

　　“以微显著”是甄梦对此处建筑做的概括。一座别具匠心的小木桥联通着长廊两端，而中间有一处人造小湖，碎影潋滟，应该是引入洛水堆造的。

　　甄梦正在暗暗赞叹之中，却见一人走过木桥，向她这边的凉轩走来。

　　他穿一身紫色圆领袍衫，戴顶黑色幞头纱帽，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一张犹如刀削般的面孔，剑眉星目，在他面上却给人放荡不羁的感觉，高而挺的鼻梁，看到她，薄厚适中的桃红色嘴唇突然漾起一丝笑容。

　　甄梦朝他看了过去，他投来一道疑惑的目光，最后索性停下来脚步。

　　“见到我居然不行礼，你是哪个殿的？”开口就是指责。

　　甄梦还摸不准他的身份，看年纪，莫非是哪位郡王，否则也不可能能在宫里行动自如。

　　“你是？”甄梦依旧坐着，丝毫没有要行礼的意思。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响动，有一队人往这边走来，为首的佩环铿锵，笑声连连。

　　“走！”他突然拉起甄梦，快速地朝反方向跑去，跑了好一阵，见后边没了声响才停下来。

　　“怎么了？”甄梦不解的看着他，来的是谁，要这么避之不及。

　　“你不知道吗？刚才那队人里，领头的是皇帝陛下身边十分宠信的女官琳琅，有名的蛇蝎美人，要是被她发现你在这里偷懒，你可就惨了。”面前的人撇了撇嘴，自己难得做一件功德事，竟然得不到佳人一句感激。

　　“但是我……”甄梦本来想和他说自己根本用不着逃，但是又怕辜负了他一番好意，于是转而说道：“那便多谢你的搭救。”

　　“你是不是应该问一下你恩公我的名字呢？”身边的人说道。

　　“那好吧，敢问尊下大名？”甄梦直截了当的问道。见过无赖的，但是没见过这么无赖的。要是可以，她真想朝他翻个白眼。

　　“算了，既然你没有诚意，我也就不说了，我想以后我们多的是机会见面，小宫婢。”

　　但是话说回来，甄梦觉得纳闷，今天自己明明是盛装出席，哪里像个小宫婢了？

　　“不说也罢。”甄梦懒得和他多说，打算走了，但是看看眼前，她完全不认得路。

　　“要去哪里？我可以带你去。”他似乎洞悉了甄梦的心思，笑嘻嘻的问道。

　　“不必了，等会我的……我的同伴会来找我，你先走吧。”甄梦说着就要往原路返回。

　　“哎，你别走啊……好不容易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人。”他还在后面喊道，而甄梦已经走远。

　　甄梦回到方才的水榭，银筝和绿珠已经在候着了。

　　甄梦坐了下来，喝着甘甜可口的石榴汁，若有所思地问道：“你们知道这隔城都住了哪些亲王和公主吗？”

　　银筝想了想，以为她问的是李姓皇室，便说道：“皇嗣一家没住在洛阳，而是留守长安，而公主们都已出嫁，并未随陛下来神都。”

　　甄梦听了以后，一半清明一半疑惑，清明的是除了皇嗣一家安然无恙，想必非武氏所生的皇子们多半不是还在外地流放，就是已经死于非命，疑惑的是方才遇到的那个人的身份。

　　看样子，他对这宫中情况很是熟悉，如果不是皇家子弟，难道是个内侍？可是怎么看都不像。被自己的想法噎到了以后，她猛灌了一口果汁，强装淡定的翻起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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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宝宝不开心，因为学院把所有论文打下来了，又要改改改！放的是存货，发现大家码字的速度超快，让我情何以堪。另外十分感谢小月友情提供男主之一的小武登场描写_(:з」∠)_我向来不懂刻画汉子的面容。
下面是我和基友两个大坑王的恶搞;
1.我送你离开十章以外，你无声黑白。挖坑年代，或许不该，太相信你文案~
2.你说你追了不该追的文，你的心里满是伤痕。你说你开了不该开的坑，你的心里满是悔恨~
3.入我写文门，知我填坑苦。长开坑兮长弃坑，短开坑兮无穷极。早知如此坑人心，何如当初莫开坑。
主要参考文献：
①上阳宫唐代园林遗址的初步考析 作者：端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