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压寨夫人 ...
-
镇里茶馆里，人们腹饱之余总爱聊些闲话。
“听说官府下了告示，过几日要去铲了北边山头那匪窝？”
“北边山头……你说的是那洪家寨？不是听说那土匪头子挺厉害，建那匪窝几十年了，头几年官府倒还去剿过几次，可非但不能成，还被整得挺惨，后来瞅着势头越来越大，也就没人敢去动那寨子了？”
“是啊是啊。官府这不管不顾让咱过山吃暗亏都十几年了，怎么这会儿忽的有了那剿匪的勇气？”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据上边传来消息，洪家寨那领头的前几日归西喽。这会儿那寨子群龙无首的，二当家和过世的大当家那独女争着寨主之位，乱得很。官府不趁这空挡端了那匪窝表现表现，更待何时啊？”
“还有这事？嘿这可真有点儿意思。那翘辫子的老领头命可真不好，只留个女儿。就算她当上那寨主，寨子也镇不住啊。我看官府这回剿匪指不定能成了！”
……
洪家寨近日的确是乱。老寨主逝世不久，新寨主还没能敲定，官府的一通剿匪告示便贴了出来。
洪庄本誓死不将父亲一手建起的寨子让人，更不欲让给疑似谋害了自个儿父亲的二当家吴彪。可寨子里有些弟兄还不能接受一女的当寨主、对他们指指点点。
眼瞅着寨子就要陷入官府手里，洪庄在权衡利弊之下，憋住了满腔仇怨，让吴彪当寨主领着弟兄们躲开了官府的追捕。
寨主确立以后，弟兄们集中精神一致对外，几次交战下来，局势终于扭转过来。
官府见端平洪家寨没了多少胜算，便只又假惺惺地来探几次情况便没了下文。
外患消除了，洪庄开始一门心思考量起如何夺回山寨、替父报仇这件事来。
她从小在匪窝里长大，又被老大当家当成儿子放养，自然没有现今世道女子的矜持与娇气，不少以往老当家的亲信都是信服她的。
只不过，当寨主便是要让寨子里的弟兄们一条心做事，而这以她“女子”的身份，在这男子为尊的世道中，有些难以做到。
仅管她再有能耐，也总有些无知竖子拿“女人不配对一寨子的男人指手画脚”这些蠢话说事，搞得寨子四分五裂。
当寨主这事暂时急不来。她只有将“女人也有管一寨子人的能耐”通过行动给人们慢慢渗透了，这事儿最后才可能成。
然而，她爹是否真是遭人陷害这事她却是迫不及待要去弄清楚的。
洪庄琢磨了一下，觉着那吴彪若要坐稳寨主的位子，就必须得了自个儿父亲身旁那些元老的扶持，而这些人可大多都是向着她的。吴彪想要得那些人，八成得从自个儿这下手。
所以她应该不用怎么担心如何接近他、寻找其谋害父亲的证据这个问题。他过不了多久便会主动跟自个儿套近乎。
吴彪“套近乎”的时日比洪庄想象的还要快些。
不仅如此，其人套近乎的方式也是她意料不及的。
吴彪曾正儿八经地读过几年书，学识是多是少不知道，傲气倒有几分。
后来家中落难，似是还和官府结了仇，这才投奔到洪家寨来。
这日两人在寨中碰到，他文绉绉地说着些闲话，跟洪庄绕弯子。
洪庄对那些个“之乎者也”类的说辞很是不耐，抽出腰间的刀便往泥地上一插，道：“有话直说，没话就麻溜的滚。别耽误老子琢磨刀法。”
吴彪于是咧嘴笑笑，尴尬着脸道：“洪小姐，实话说吧，我夺这寨主之位，为的是你。”
“哦？”
洪庄饶有兴趣地挑起剑眉——吴彪的话她自是不信，不过…她倒很是好奇他接下来会往哪儿编。
“我倾慕你许久，想着你是老寨主的独女，将来定是要嫁给下任寨主的，这才费尽心思夺这位子。”
“我何尝不愿奉你为寨主，为你鞍前马后什么的。只是寨里的弟兄不能完全信服女子，我怕你会受委屈。我作了寨主，也是会替你守稳洪家寨了的，不如你跟了我，在背后管这寨子，可好？”
洪庄抱胸听完这一通瞎扯，冷哼一声，道：“好。”
她若跟了他，那些支持她的元老会以为他们是一家的，交权给他时便没有顾忌。
等他揽了权，自然也就将她一脚蹬了。
他打的什么主意她知道，不过她还是应了。
因为…这于她而言，并非毫无益处——
她能借此搜查他的屋子，待她找到他谋害她爹的证据再将它昭之于众，就不信到时候洪家寨还有多少人会向着他。
况且，他揽权的这些日子里，为了装装样子，是会将寨中的大小事与她商讨的……
这样想来，她与他做这场戏是各得所益，不算亏。
不过吴彪怕是一时没想明白她为何答应得如此爽快，愣了愣，确认似地问：“什么？”
“老子同意让你跟着混。”
“哦……啊？”
“彪郎可还有何不满？”
洪庄难得言语上文雅了一回，可动作却还是粗野的——
她用力拽了拽他。
吴彪正是愣神之际，一个重心不稳，就撞进她怀里。
洪庄是个不知害羞为何物的性子，况且她刚决定演出戏。于是她没退开，只挑起嘴唇观赏着吴彪失神的模样。
吴彪很快便缓了过来，觉着自个儿这好似被洪庄圈在怀中的姿势略有些丢脸，便直起身子，清了清喉咙，道：“那咱挑个日子成婚？”
“不急，”洪庄瞧着吴彪一脸明显的不自然，笑了，“先处一阵子，合适了再结呗。”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压寨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