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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血染夕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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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摇团扇,依着栏杆,蝉的叫声略显凄惨,它是觉察到秋来了吧。天际边的晚霞撒下一片血色,将我的衣裳和裸露的胳膊染成绯红,瞅着那一抹太过艳丽的颜色,令我有点不快。
没等那片血色消散,前院人声鼎沸,将军府从来不曾如此喧闹过。我伸长脖子想探个究竟。
小月从院外慌里慌张地跌爬进来,仰头看到我,大声叫:“小姐,快逃!快逃!出大事了,你快逃呀——”
飞快地奔下楼去,她语无伦次地将她得知的事飞快地讲述着。国君于昨日薨,以祖父为首的太子党张罗着将太子推上宝座,可太子却在昨日深夜暴毙。公子珂已经在党众的扶持下登上国君宝座,祖父和大哥等人被羁押,只等网罗罪名……
老管家在院门外呼叫:“小姐,快走——他们来抄家了,新国君下旨,我府内不论男女不得逃脱。”
他们将我推上一匹枣花马。马被老管家重重一击,脱缰飞奔,带着我跃出了将军府,身后是小月的哭声,紧接着府里众人的哭声,尖叫……
巢城外的高岗,我立于马上,望着城里将军府的位置,那里火光冲天,在黑夜里像极了傍晚的那一抹霞光。不知祖父和大哥身在何处。我落了泪,恨自己身无长处,却偏偏是我这无用之人苟活于世。
滂沱的雨,泥泞的路,我牵着马,疲惫不堪且狼狈不堪,可相比我此时的心情,这一切不算什么。
无力地在泥浆里蹒跚,我的薄衣衫湿透,绣花鞋早不知陷落在何处,光着脚,拽着裙摆,粘着泥巴,滴着雨水……
在乡间的破庙缩了一夜,天微亮,雨停,我骑马上路,在一个村子里偷了一袭男子劳作时穿的布衣。到小集市中将马贱卖。
临近午时,我头戴斗笠,站在巢城门外,城门外显眼处张贴着新国君的安民皇榜,不远处是缉拿太子党余孽的告示,我的画像也在其中。尘事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朝堂远比江湖险恶,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但心牵挂着祖父和大哥。
正要离开城门,又有军士来张贴告示。想必又是捉拿余党的告示,不想再看,刚要迈步,听身后的百姓议论:“大将军和卫将军一门百余人将在今日午时三刻在巢兴门问斩……”
眼前顿时空白一片,双脚像是灌了铅,心里想着快速去到巢兴门,却怎么也走不快,仿佛我的每一步都能踩出深深的脚印。
巢兴门挤挤挨挨的百姓,费了好大地劲挤到行刑台前,压低斗笠,祖父和大哥一行人穿着囚服,被五花大绑押到台上。
祖父的须发已经全白,他抬眼与人群中看到了我,双目炯炯,冲着我含笑点头。
大哥也看到了我,一个劲使眼色,是要我离开的意思。
我做不到,手紧紧握住了剑把,那是来时途中买的。台上行刑官在念叨什么,我一句也没有听进去,眼见着刀斧手上了台,按捺不住,摘掉斗笠,拔剑跃上了台,台上台下一阵骚乱。片刻涌上来许多军士,亮着手中的武器向我靠近,兴许是瞧出我是女子,眼眸中满是不屑。
“桐儿,快走——”身后传来祖父和大哥凄厉的呼声。
我舞剑刺穿一名军士的脖颈,鲜血喷射而出,那军士倒地。我挥剑迎上冲来的兵卒。左挡右击,凭着我满腔的悲愤,凭着我那几招三脚猫的功夫……很快自不量力的我就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咬着牙支撑着。
有一把长戈划过我的左手臂,钻心地疼痛,热乎乎的血很快浸染了整个衣袖。拼尽全力,来到了祖父跟前,正要想办法除去他身上的枷锁,右肩被什么刺中,手中的剑被震落,很快一种酥麻感从肩膀传遍全身,我无力地倒在了祖父脚边,脸贴着台上的尘土,耳边是祖父和大哥的吼声和族人凄惨的呼声,眼神迷蒙,惊心动魄的血蔓延至我手边,鼻腔里充斥着浓重的铁锈味道,不,是血被秋日的阳光照射升腾出的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