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9、九十七、洞房嗜睡 ...


  •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都是人生少不得的大幸之事,若然洞房花烛夜时,无缘无故生了怪疾,给耽误了春宵一刻,可真悔青了肠子了。你别说,还真有此等糟心的人,得了进不得洞房的怪病。
      李曼才,潇洒倜傥人物,现年二十有八,是事业顺风,爱情顺水,虽说表面上潇洒,有些放荡不羁,风流成性,可骨子里却是十足的传统保守,婚前性行为,他是不予认可,也不会做的。他有位红粉佳人,名唤潘柔,柔儿姑娘,书香之家,全身散发着宣纸笔墨之味,此处笔墨并未墨臭味,而是惹人怜动的书香墨香,读了书的女子有种大方知性的宠辱不惊,他们二人从初始的一见钟情,至而后共度患难,终于选择相守一生。
      父母选定黄道吉日,婚礼就浩浩荡荡地进行,从早上七点开始,一直忙碌到晚上十来点,亲朋好友坐满了足足百桌,一桌二十人,二百多人的队伍,用浩浩荡荡,总还对得起这个词。
      他一天都忙碌在婚礼现场,招呼亲朋,招待朋友,她则慢慢等待着婚礼的开始,晚上八点,婚礼如约而至,洁白的婚纱衬托着潘柔白皙的肌肤,潘柔总爱闹点小惊喜,说是在西式的婚礼上搞点东方元素,再怎样也得传承点老祖宗的智慧。婚礼现场才发现,她所谓的东方元素,即头上戴着红头巾,下身却是一袭华贵的白色拖地婚纱,总有些不伦不类,既然她喜欢,李曼才也允了她,还真嗅出了点别样的味道。她的父亲搀扶她缓缓走向牧师,台下人看着头戴红头巾的新娘整个儿沸腾了起来,毕竟年轻朋友多,这种氛围说起就起,再想落下来可就难了。
      潘柔全程戴着红头巾,可台下许多年轻朋友还未见过她,于是一群年轻人大声唱道,“挑起她的盖头来,让我看你的眼睛,她的眼睛大又圆啦,好像那秋波一模样……”然后全场合唱起这首歌,有种逼迫的味道包含在歌曲里。
      “老婆,当然只允许我一个人看。”李曼才得意地说道,零落下那一群人一嘴酸葡萄。
      “切,小心眼。”几位男士大声打趣道。
      “你们真想看嘛?真想看嘛?”李曼才起哄道,潘柔捏了捏他的手腕,他都没有意识到疼,潘柔也没办法。
      “看呀?”全场的氛围又被调动到了高潮。
      “自己找个媳妇去。”他讽刺道。
      “切……”男士们再次急呼。
      当晚,潘柔带着红头巾进了洞房,她也一直未掀头巾,在一片红色的想象中继承着老祖宗的传统。果然戴着头巾,让她多了几份期待,虽然李曼才天天对着她这张脸,不过潘柔今天特意做了不一样的精致妆容,他却还未见过,毕竟是别样的新鲜,想想都让潘柔的心突突而跳。
      说是刚结婚,可也算是老夫老妻了,毕竟认识了五六年,却差了点东西,也就是她期待的男女之欢。他们婚前有约定,不发生性关系。有时候,她也会胡思乱想,或许也就是这一条,才让他们能够相伴到今天,毕竟各自有着一份期待。却不像当今的男男女女,将皮肉当做交易,爱情怎么会留得住了?
      爱情都得是百转千回地得不到,才知根知底地失了身。
      左等着,右等着,可人却久久不至,虽然有些焦虑,总也情有可原。
      李曼才喝了些酒,摇摇晃晃走进了房门口,可就在后脚进门的刹那,顺着门边缓慢躺在了地上,竟呼呼大睡了。潘柔静等了四五个小时,依然不见人来,她生着闷气,自掀了头盖,走向门边,却看见了睡着的李曼才。
      她们举办婚礼租用的是家五星级酒店。洞房是这家五星级酒店最好的总统套房,总统套房在第十层,整一面的落地窗,面对着一片湖泊,湖边有山连绵,植被茂密,清新之感遍布眼眶,融入别样的记忆。当然晚上却只有几星灯火而已,唯远处有一片若隐若现的璀璨霓虹。房间大概一百平往上,有厅有床有大浴缸,还有跑步等健身器材,设置在落地窗边,大床在五级台阶之上,床与厅堂以一面巨大的屏风相隔,屏风上山水飘摇,美女着丝绸之装位于水边洗发,水边山石上一篮新鲜的花儿绽放着。由于屏风相隔,李曼才倒落在门边,也未引起潘柔的察觉。
      潘柔伸头看了看走廊,半天都没有人影,总统套房的私密性果然好,如同鬼宅一样,连个人影都看不到,潘柔不禁耸了耸肩,她扶起满身酒气的李曼才,搀扶他到了大床上,这个夜晚算是耽误了,还好两人定的是两天,还有明晚依然可以期待。
      可第二天,却故事重演,两个人正说着话,聊着双方男女之事,未料李曼才突然倒头睡着,就这样,他像是得了怪病一样,只要涉及到男女话题,他必然倒头睡着,这可难为了两人,究竟如何治疗?他们跑遍了全国各地的医院,却无人给出治疗方案,更可笑的是,有些医生竟然认为他们在说谎。
      我们一行人正走在别墅区之间的巷道上。
      “我可听到了怪事,说是到了洞房就瞌睡。”我说着奇怪的见闻。
      “岂有此理。”凡任莫名生气道。
      “怎么着?火这么大?”童舟故意质问。
      “太不像话了,这不是到手的肉飞了嘛?”凡任理直气壮,逗得童舟那是一个乐。
      “也就你能说出这种混账话。”童舟指了指凡任,说道。
      “你们有意思嘛?小两口欺负我一单身郎。”他刻意将重音放在郎之上,倒更是好笑,接着他靠近了尹惠,脑子里一定盘算着什么主意?
      “去去去,怎么越靠越近了。”尹惠嫌弃道。
      “那你明明白白告诉我你是不是不是不喜欢我。”他满意地笑道,他这一顿乱绕倒将尹惠绕了进去。
      “是。”尹惠磕巴道。
      “那就是喜欢我。”凡任大笑。
      “不不不,不是。”尹惠立马改口。
      “那就不是不喜欢我,还是喜欢我,大家都听得真切,既然尹惠给了痛快话,我就得给个准信。”凡任有种张牙舞爪的可笑。
      尹惠羞红了脸,真是不知该怎么回绝,只能默默不语,可正中某人下怀,凡任还想乘胜追击,却被花婆子劈头盖脸拦了下来,好不狼狈。
      “胡闹,你要喜欢人家,就当面锣对面鼓,说不定还同意了你,你这无理取闹的,原本有点好感,也被你给闹没了。”花婆子一顿教训,话语中似乎流露出某种私人情感,话锋一转,又说道,“洞房瞌睡,正是地泽临卦象,我们必须找到此人,帮他化解瞌睡。”
      “瞌睡因何而起?”我追问道。
      “心理顽疾,需要开导。”花婆子答。
      话音未落,已然到了目的地:李曼才家。
      有位高挑的女士正在浇花,院子里开辟出一块土地,种了不同种类的花草,院子一角还有着各种盆栽。女士抬头看了看我们,微笑着,确是愁眉苦脸中参杂着的微笑,苦涩,凝重。
      “您是潘柔嘛?”花婆子轻声问道。
      女子蓦地抬起头,左右看了看,用手指了指自己,花婆子点头以示同意,她说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嘛?”
      “先让我们进去吧,我们是来帮助你的。”凡任抢着说道。
      潘柔打开院门,将我们带进客厅,倒了水,等我们说话。
      “李曼才还没好嘛?”花婆子问道,一句话犹如打在了潘柔绷紧的神经上,他条件性点了点头,这个动作过于习惯,以至于说来就来。
      “您怎么知道的?”她问。
      “我原是您丈夫主治大夫的同事,他跟我提起后,我挺感兴趣,后来自己专心看了你们的案例,或许能够帮助你丈夫复原。”花婆子扯了慌,也是无奈之举。
      “您是郝医师的朋友吧?”潘柔兴奋到说话都颤抖不已。
      “是的,他人呢?”花婆子问。
      “遛弯去了,兴许转眼就过来。”潘柔说道,然而有动静从后方传来,只听潘柔说,“你瞧,刚说着他,他就回来了。”
      “有贵客找你?”潘柔声音依然颤抖。
      “你们好,不知……”李曼才刚想问,则被我打住。
      “为了你复原。”我说道,潘柔也附和着。
      “问题出在何处?”李曼才焦急地问道。
      “心里问题?”花婆子答。
      李曼才听完若有所思,接下来他跟我们讲述了一段故事。
      十多年前,他稀里糊涂地走在了街道上,地方已然漆黑一片,街上时不时跑过自行车、私家车,是忽隐忽现的印象,他也不敢确信,只是会有声音,或者车灯的红色光亮会流进他残缺的记忆之中。
      他就那么走着,也不知多久,突然有女人的叫喊声,猛然醒了,才发现自己站在了草地上,附近是赤水湖,离自己只有十来米远,湖面上洒满了月光,是乌云散去了的信息。他尽力回想着,究竟怎么会走到赤水湖边,记忆却是残缺的,只恍惚记得梦游一般地走着,经过了街道,就没了。
      女子的声音再次传到耳边,他顾不得回忆,循声而往,见一女子正要分娩,这地方空无一人,他也没带手机,女子痛苦的嘶吼如同锋利的刀尖,割着他的耳朵,心里以及每一寸皮肤。少顷,婴儿的啼哭声传来,原来女子自然分娩了,她还用剪刀剪去了脐带,她却没有抱起啼哭的婴孩,而是缓慢爬了起来,提上裤子转身一晃一摆地走了,李曼才看着远去的背影,内心里交织着各种情绪,可谓是五味杂陈。
      他急忙去抱起婴儿,啼哭却戛然而止,婴儿死了,或许是细菌感染而死,李曼才本就匮乏的头脑想不出其他的原因。他像是个罪人,定定地看着婴孩,婴孩的面孔竟然狰狞起来,烙刻在他的脑海里,此后,这张脸就在李曼才的梦境里兴风作浪。
      而那一晚的相遇,竟越来越迷糊,因为他即不记得怎么去的赤水湖边,又不记得怎么回的家,一切就像是梦境,或者别人的圈套,只留下了那张狰狞的婴孩脸,清晰如昨。目睹了婴孩的惨死,李曼才反感起生育,也反感起性行为,虽然反感情绪并非强烈,却若隐若现,或许深置他内心深处。
      李曼才说了这段过往,他也或多或少怀疑着,却又甚觉可笑,如果将自己的嗜睡与这种莫名其妙的故事串联,未免过于牵强,毕竟人总会有着莫名其妙的梦,有些清晰,有些模糊,它们不会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不过是被想象给夸大了,或许当年的故事只是简单的拌嘴吵架,可是想象来横插一杠,则可能变成外星人到来,或者世界末日的预言之类,想象可怕而已。
      花婆子并不同意李曼才,她似乎摸到了可疑之处,吩咐大家都坐下候着,她带着李曼才上了楼。
      “你扯了慌?”花婆子笑问。
      “字字都是实话。”他反驳道。
      “故事是真的,却不是迷迷糊糊发生的。”花婆子似乎梳理出了故事真正的脉络以及框架。
      “怎么看出来的?”他追问道。
      “你尽可能避免它的真实性,一直强调是梦境,我就甚觉蹊跷,或许你在隐瞒着什么?”花婆子笑了一笑,笑容中发着冷飕飕的光,是她用余光在撇着李曼才,观察着他的表情,他的表情有微弱的变化。
      “想象力过于丰富了,所以说想象力是害人的东西。”他镇定地说道。
      “是真实发生的故事吧!”花婆子冷冷地说道,“别藏着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就要开诚布公,一味推脱,害的还是自己。”
      “您……果然明察秋毫。”他突然跪在了地上,说道,“正如你说,我对不起一位姑娘,十五岁时,同她发生了关系,由于年纪小,她一直藏着掖着,也不敢告诉我,消失了将近七八个月,后来再来找我时,已经挺着个大肚子,我彻底傻了眼,极力排斥她,说了许多难听的脏话。不知不觉入夜了,她就在我面前产下了婴儿,一走了之,看着死去的孩子,如梦靥般,深深刻在了我的脑中,梦靥是可怕的,我的生活都被它给毁了,别人看见得只是我的风光,看不见我内心的恐惧。”
      “所谓的嗜睡,也是恐惧遗留下的顽疾吧,心理上过不去的坎?”花婆子问道。
      “是过不去了,这段故事一直积压在我的心中,即使做梦我都不敢泄露一个字,生活得太压抑了,留下了病根。”他不无伤感地说道。
      “自首吧,向警方坦白,会舒坦些。”花婆子建议。
      “可是这病,可怎么治?”他问。
      “放心吧,心好了,病就消了。”花婆子鼓励道。
      花婆子与他们互相道了别。花婆子说是已解决,让我们等着消息就好了。
      “事情就这样解决了嘛?”凡任不解地问。
      “等着吧,差不多了。”花婆子说道。
      我们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样,没想到我们只是走两步,一句话没说就解决了问题,或许花婆子用了她的匣子了,所以问题变得轻松,我们唯有这般想法最切实际。
      隔天,听说李曼才入了监狱,没几天又被放了出来,具体情况,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再后来,他亲自前来道谢,说是嗜睡已经渐渐好转,潘柔也怀孕了,这倒是蹊跷,我们问他究竟如何治好了顽疾?他却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还说是秘密,凡任高兴地站了起来道歉,“难道他也知道这个秘密?”我不禁怀疑着。
      “秘密究竟是什么?”我贴耳问道。
      “说是秘密,还问?”他倒训起我来了,也真是多此一问。
      一星期后的某天中午,潘柔挺着大肚子,着急忙慌地赶来,打头一句却是,李曼才死了,说是被人打死的,还是一对老父母,这可急坏了潘柔,眼看着肚子里来了个小的,却又没了老的,晴天霹雳呀!
      花婆子安慰了一番潘柔,说是人生无常,摊上了也没办法,谁还能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得自己顺顺气。
      送走潘柔之后,花婆子感叹人世艰险,不断地摇头,问她原因,她却不说片语,我们也只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无论如何?
      这一卦算是过去了。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