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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花樽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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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新甘在揭开床帏前的那一霎已经想过许多,想着如何将那奸夫揍一顿,又该如何让夫人与那奸夫断了联系,甚至想到了如果夫人执意不肯与那奸夫断了又该如何。揭开床帏,就见那奸夫仍用被子盖住了头,吴新甘不免嘲笑:“你还是不是男人了,躲了这么久还不敢出来,怕不是缩头乌龟。”说着转头看着明珠,“你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懦夫呢?”
明珠也不理他,只是坐着喝茶,吴新甘揭开被子,却只见乌黑长发散于胸前,而胸前也穿着莲花样的肚兜子,红莲绿叶,五色鸳鸯。那女子见没了被子遮掩,赶忙用手掩着面。
吴新甘呆了,本来想好着骂人的话,这打人的架势全都抛到爪哇国去了,只是说了句:“怎么是?”突而想着,是不是误会了夫人,顿时气也没了大半,“夫人?这是怎么回事?奸夫呢?”
明珠自是不理他,吴新甘又是在床单上摸了摸,又看着床上女子脖子上的痕迹,顿时心里也明白了。震惊之余,也顾不上气恼,只是叹气说道,“我还不如你偷男人呢... ...”说着抓开女子的手,看清了她的面容。
“黄莺?”吴新甘又说不出话了,就这短短一刻钟,太多离奇的事情发生,先是夫人似乎魔怔了说出了好多些胡话,接着又是偷人,结果偷的是女人,关键是那女人还是自己的通房,想着这些,吴新甘有些站不住了,只得扶着桌子坐下。又是呆坐了一会,屋内三人皆无言。
吴新甘先是开口说了话,“想着若是从前,我若是像方才那样身子不舒服,夫人你是第一个冲上来的。方才坐了许久,你也未理过我。”
“我与你的情分,早在这一个个被你塞进来的女子中,被你硬硬生地扯断了,夫妻夫妻,明明只有两个字,又怎么容得下那么多人?”
吴新甘听后,抓着明珠的手问道,“那你想做什么?和离?我不准。”
黄莺听此,拿起身旁的枕头就往吴新甘的头砸了过去,“你既不好好地待夫人,又不肯与她和离,你是想耽误她一辈子吗?”吴新甘听此再也忍不了,扯着黄莺的手就拖下床,随后骂道:“你竟然勾引当家主母!”,抬起手就要打下去。
明珠见此坐不住了,拉着吴新甘的手就喊道:“住手!你有什么资格打我的人?”
吴新甘又是感到一顿莫名其妙,不可思议地问道:“她是你的人?她是我的通房!”
明珠也不甘示弱,开始胡搅蛮缠起来:“我说是我的便是我的,你在她十四岁的时候就要了她,玩了几日就抛诸脑后,我是看她可怜,才收了她。”说完夫人便将黄莺扶起,而后一起坐下,喝了杯茶夫人继续说道:“况且我又不是偷男人,她也不是你看重的,我要来也不算过分?”
吴新甘见她这般模样,已然不知该说什么了,只是又说了几句重复的话,不停指责偷人一事。张明珠听了,只觉耳朵磨出了茧子,再也听不下去了,只想快点堵住他的嘴,“你行了,不要再得寸进尺了,你收了那么多妾室我什么都没说,现在竟然还要你管我?”
吴新甘听此,已是气得颤抖,“到底是誰得寸进尺,你这婆娘不可理喻!”
张明珠听了,只是淡淡地笑道:“是啊,你也才两寸,我倒是想你能得寸进尺啊。”说罢,连黄莺也噗嗤一笑,两个女子对了对眼,又是笑了出来。
吴新甘此时要被气疯了,竟被自家婆娘嘲笑,开始辩解道:“我哪里只有两寸?秋娘说我宛如牛虎,日日大展雄风呢!”
“那秋娘混迹青楼多年,如果还不能将你哄开心,真的是白做了这许多年了。她指不定在想,对着你,每日轻轻松松就赚了许多银子呢。”听此黄莺又是忍不住笑了出声。
吴新甘听此,再也忍不了,举手便要打张明珠,明珠倒是厉害,睁着眼瞪着吴新甘:“你敢打我?”说完那男人竟然怂了,转而打了旁边的黄莺:“你竟然敢笑话我?我今日就将你卖去那勾栏里去。”
听此张明珠急了,“你竟然打了她,还说要将她卖了?!”
“那又如何?”说着,吴新甘便将黄莺按在地上开始毒打,那一个个巴掌打在黄莺的脸上,打得黄莺脑袋嗡嗡地响,明珠拉着发疯了的吴新甘,奈何力气不敌,吴新甘只是稍稍一甩手,明珠就跌到在地。听着那可人儿惨叫,明珠颤颤巍巍地站起,顺手拿起了手旁的花樽,狠狠地朝吴新甘头上砸去,这一砸顿时眼冒金星,明珠趁此推开了吴新甘,将虚弱的黄莺扶进了自己怀里,“莺娘,你可有事?我带你去看大夫。”,那黄莺更是娇怯怯地靠在明珠怀里,脸上的伤痕更显可怜,只是不住地叫着夫人。
吴新甘见着自己这两个女人恩恩爱爱,火又倏地冒了起来,抓起黄莺的头发就往地下按,“你个死磨镜的,竟然勾引夫人,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说着拿起地上的茶杯碎片,就往黄莺的脖子上划去,黄莺顿时血溅当场。
明珠见此惊恐大叫,急忙用双手握着黄莺的脖子,只是那鲜血止不住的留,黄莺就像一条离了水的鱼死前在夫人的怀里扭来扭去,却永远也回不到水里去了,最后黄莺吐了口血,就睁着眼死了过去。
明珠见爱人死在怀里,当下悲怆,“我… …我要去报官,告你草芥人命!」
那男人面容平静,“报官?报什么官?我就是官!到时我就说这贱人是得了重病暴毙而亡,不如说是肺痨如何?怕是连仵作也不会多验的,到时再给点钱打发了她家人就算了。”
“她是人,不是畜生啊!给点钱就可以打发的了?”
“她不过是买回来的奴婢,自从她被她家里人卖了之后,她就不配被叫做人,我是她的主人,自然有她的生死大权。”
“你无耻,你禽兽不如啊... ...”明珠只是抱着黄莺的尸体哭泣,“我已经被你耽误了,这么多女子都被你耽误了,现在你连一条活路都不给她。”
吴新甘似乎也是累了,背对明珠而坐,“现在她死了,我也就原谅你了,我劝你,还是本本分分的,好好跟着我。”说完喝了口茶,不住赞道,“今天的龙井的确不错。”
明珠缓缓站了起来,拿起花瓶,又摸着发髻,摘下了一枝珠钗。对着男人的后脑勺重重地砸了下去,趁男人又是晕头转向之际,将珠钗插入了他的脖子。
“她怎么死的,你也试一次。”
男人倒在了桌子上,看着血流啊流,流在了自己那蓝色官服上,心想着,完了,这弄脏了再找裁缝怕是来不及明日去府衙了。男人瞧着自己面前的夫人,只见她用手帕温柔地擦拭黄莺脸上的血迹,自己仿佛已是许久未见她这般温柔的模样了,上一次见是什么时候呢?好像是她嫁过来的第二年自己给她过生辰的那一次,之后好像就没见过了,是啊... ...为什么呢?这些年自己好像也没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喔... ...记得了,好像是我把她的陪嫁给收了房之后,是叫春香还是春花的,罢了,好像... ...也不重要了... ...
“来人啊!府里来了强盗啊!快来人啊!官人出事了!”明珠哭着叫出了来,看着吴新甘的尸体,眼里却只有冰冷。
依兰花熏香依旧在屋内缠绕着,只是却多了许多血腥味,血腥味中也夹杂着苦泪,那苦、那哭、那泪是只有女子才能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