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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残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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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日怎么这么主动?”司东略带惶恐地问道,怕不小心打碎了这一幸福玻璃球。
“你不高兴吗?”如萋轻声****。
“我高兴死了!比我们第一次接吻还高兴,这是真的吗?”司东笑意满满,像个欢乐的孩子开心道。
如萋在这段感情一直处于被动地位,有时他也会纠结,她究竟是喜欢他还是依赖他呢?尽管两者的结局都是同他在一起,可在面对爱情时,人往往是愈来愈贪心,爱一个人,想得到她,想得到她的心,想她心里只有他,想同她白头偕老。
“当然是真的,你开心我就开心。”如萋莞尔,面色平静。
这应是她目前能做出的抉择中伤害性最小的一个吧,他开心,他早日脱身,她摆脱两难抉择。
司东激动地拥如萋入怀。
热闹声又起。
有人说,爱喝酒之人内心住了一位孤寂的老人,有人说,喝酒时心里必然是苦的,还有人说,妄图借酒消愁的人往往愁上加愁,依赖上这种片刻的情绪发泄。
从前,他冷笑而过,此刻,他有些信了。
酒杯流动的是他解愁的愁,倒映的是他含泪的眸。
“你们是真的?”冷冷的刺耳的女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陈丽,你这是干什么?”金迪坐在她身旁,拉她衣袖。
陈丽倏的站起身,眸子看向司东,激动道,“司东,你说,你俩是不是真的?”
司东颔首,从容道,“是的,我和如萋在一起了,你有什么问题吗?”
陈丽冷笑,姣好的面庞刹时黯淡无光,语言尖酸,“我有什么问题?我当然没问题了,我有什么资格谈论你的感情呢,可你忘了****吗?啊?”
“我不知****与我的感情有何干系?”司东冷淡回应,不悦姿态显露。
“呵……好一句没干系,他独身在外国四年,连春节也不回家,亲友分离,你敢说和你没丝毫关系?”陈丽冷笑道,面容扭曲。
“当年,你和萧兰联合将他逼走,如今你又喜欢上别人,敢情我们****就当了你们爱情的炮灰了。”
司东蹙了蹙眉,未开口,金迪就忍不住道,“陈丽,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感情本是别人两个人之间的事,你插什么手呢。”
陈丽转眸看向他,怒道,“所以说,你闭嘴。”
金迪气不打一出来,摸了摸头,“哎,我说,今个儿是你自己要来的,结果把我们的聚会搞成这样,你还让我闭嘴,要不要脸啊?”
“关你什么事,闭嘴。”陈丽横眉怒斥道。
“这儿女人,说话怎么不讲道理呢。”金迪吼道。
冯正拉了拉金迪,“你喝高了吧,他(她)们的事,你还是不要瞎搀和。”
萧兰,如萋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司家家,司东的朋友,都熟知,唯有她,知之甚少。
司东轻握住如萋的手,淡淡道,“难道就因为****喜欢萧兰,而我与萧兰在一起过,所以说,我就不能喜欢别人了?,你说,合理吗?”冷冽夹冰的寒光向陈丽射去。
如萋的身子打了个冷颤,喜欢别人?一起过?
“就因为当初你和萧兰的事闹得满城皆知,我们****才会做成人之美出国留学,早知你们的爱情如此脆弱,****说什么也不会退让的,现在萧兰才离开几年啊,你又和别人在一起了,早知道这样,我们****也不会放弃。”陈丽愤愤道。
金迪退了一把冯正,忿忿道,“我实在是忍不了了,你丫的实在是太会吹牛了,什么成人之美?我那个呸,是你那宝贝弟弟自个儿追求萧兰,场面、动静之大,弄得人尽皆知,后来被拒,面子过不去,就躲国外去了。”
“你……”陈丽正准备反驳,司东打断她的话,直直看向陈丽,黑瞳幽深复杂。
“毋须多说了,今日我将话挑明白,我和如萋在一起,是我们俩的事,与任何人都没关系,也轮不到他人说,你的诸多想法和委屈,请去门外诉说。”疏远的话语,清淡带寒的调子。
金迪几个知道,司东能说这么多话,是在愤怒的边缘了。
“出去吧,这里不欢迎你。”冯正好心提醒她住口离开。
泪水缓缓从陈丽眼中漫出来,含冤地注视司东,“你真的喜欢她吗?萧兰没走几年,你就喜欢别人了,你怎么能轻易喜欢上别人呢?”
哎呀,众人低叹一声,为这女人智商感叹,在现任女友面前谈论前女友,不是找抽吗?惹怒司东,她在S市可没法混了。
如萋装作漠不关心喝着牛奶,动作机械僵硬,掌心泛冷汗。
司东紧握住她另一只手,似无回答之意。
别人也不好多嘴回答什么。
“你问这话,难道不是因为你喜欢司东吗?”一直被众人忽视一位醉晕了的林浔忽地抬头冒出这番话来,说完又倒头睡下。
瞬间,饭桌下众人的心思乱成一锅粥,陈丽擦干眼泪,脸颊胀红,又急又怒,细汗直冒,吼道“你胡说什么?”
看她这副模样,不是真的也被当作真的了吧。
金迪坏笑道,“还以为是为自个儿弟弟打抱不平呢,原来是自己私心作遂,见不得别人好啊。”
“恩恩,就是,坏女人呐。”冯正也跟风讽道。
陈丽面露窘迫,狼狈地拿着包夺门而出。
金迪和冯正拍手大笑,笑得前俯后仰。
与他们的热闹相对比,如萋和司东沉默着,无言以对。
她的手指即使被他紧攥着,也冰冰凉凉的。
她埋首夹菜吃饭,尽管肚子胀胀的,她还是一个劲儿往嘴里送饭,可以不用直面此时的尴尬。
“你今日吃得够多了,吃饱了就别吃了。”司东拿过她的筷子,放在一旁,温和道。
如萋拿过牛奶,喝了一大口,柔声道,“不知怎么的,今晚感觉格外饿。”
司东宠溺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含笑道,“不高兴了?嘟着个小嘴。”
如萋轻轻打开他的手,挂着清浅如风的笑意,“没有,你们的事,我不懂,也不好参与。”
“那些事都过去了,没有什么值得提的必要。”他淡淡地说道,好像没有想解释的意思。
如萋望向司东,摇曳的灯光反射在她的明眸里,如水荡漾开来,她张开了口,却又住了嘴。
如他所说,一切都过去了,那些事,她未曾参与开始,又何必非问个究竟。
可司东,萧兰两字,已扎根在我心底了,是不是冒出刺来伤我,刺疼我的心。
如萋的面色如水,如窗外的弯月将满腹心事都留在光亮背面。
爱到深处是不忍。
她不忍往前走去,不忍他伤痛,不忍自己了断此刻欢愉。
“我先走了。”一直默不作声,被人遗忘在角落里酣睡之人,猛地站起来,留下一句话后,东倒西歪地往门口走去。
“金迪!你去送送林浔,他喝醉了,别出什么事。”司东开口对金迪说。
“好勒。我去瞧瞧,他人今儿是怎么了,明明一开心日子,偏偏在那矫情。”说着,拿着外套起身离开了。
林浔晕乎乎的大脑里残存的最后一副画面是他(她)们情到浓时、深切相拥的场景,喝醉了,感情战胜理智,无奈且无措,辛酸带着苦味像硫酸一样腐蚀着他的心。
夜深了,凛冽寒风狠狠刮着他的脸。
灯红酒绿的街头,他像个迷路的孩子找不到出口。
“林浔,来,我送你回家。”金迪一手拉着林浔的胳膊阻止他乱动,一手掏出手机呼叫司机。
“你这人是怎么了?平日多潇洒,失恋了?”金迪打趣道,林浔是他们几个中最沉默、心思情绪隐藏最深的一个,兄弟这么多年,鲜少见他发怒或是狂喜,更别说憔悴失意不像个人样。
“为什么?我……该怎么办?”醉意侵袭着他的大脑,北风呼呼的,吹乱一地伤悲。
“什么为什么?”闹夜嘈杂,何况此处正是街中心,纸醉金迷的,呐喊声、车水声、狂欢声混在一起,金迪只听得到他断断续续一个劲儿问‘为什么’。
他的耳朵贴近他的嘴边。
“她和……他……在一起了,我该怎么办。”林浔嘟囔着。
果真失恋了。
“她是谁?”金迪问道,想知道能让堂堂冷酷一哥失态的究竟是何方西施。
“呕。”林浔倏的弯腰吐了一地,肝肠搅在一起,拉扯着胃。
金迪无可幸免地遭殃了,一身狼狈还带着酸味。
金迪送林浔回自己在外住的小公寓休息,自己洗了个澡,换了身清爽的衣服,沉重地替他关灯锁门,
再回去时大家都吃完了饭,嗨翻天地在唱着歌,在这迷乱纷扰的夜晚,司东静静地抱着如萋坐在沙发角落里,灯光触及不到,阴影中两人亲密拥吻,低声絮语,耳鬓厮磨,你侬我侬,忒煞情多。
金迪走到点歌处,点了一首陈奕迅的十年,他也不知为何要点这首歌,歌词与他心境完全不符,可他现在心里压着一块巨大的沉沉的石头,想要将它排解出去。
大约一小时前,他扶林浔上床躺着,他喃喃说着话,这一次他听清楚了,他嘴里不断叫着‘如萋’‘如萋’。
细细碎碎的尖小石头砸向他心波,惊得他当场颤抖一下。
反复确认,知是‘如萋’二字没错。
他苦笑,真他妈想爆粗骂人,却又不知该把气往何处发泄,所有的不解、困惑都拨开云雾、真相分明。
为什么林浔今晚酗酒愁苦,不发一语。为什么他俩最近老有事忙,不爱出来玩。为什么司柔老爱给他打电话打发无聊。为什么餐桌上气氛如此诡异,不同往常。
他们是最好的哥们,比亲兄弟还亲,他们是生死与共的好朋友啊。
因为司云栋公司问题,司东在上中学时,被绑架了,林浔同司东在一起,也被拉走了,两个还不到13岁的小朋友在空旷黑暗寂静阴森的郊外大仓库里相伴了整整空无天日的40个小时。
林浔因司东而遭受这次劫难,无怨无悔,左肩至今还有歹毒恐吓威胁时留下的伤疤,司东在危难时保护林浔安危,背上那条替他挨得刀伤未曾完全愈合。
他们的情谊外人无从插进,不可轻易丈量。
可如今,他们喜欢上同一个女孩子。
司东对她的呵护和宠溺显而易见,即使是萧兰也不曾得到过如此细致贴心的爱护。
可林浔的颓废和悲痛也让他——唯一的知情者感到纠结无奈。
他们都是他的兄弟,同疯狂,同潇洒,同受罚,同甘共苦的一生朋友啊。
曾近,沧海云山有他们的身影,天高海阔,他们驰骋飞扬,苍翠原野,驾马奔腾……
一曲十年,祭奠我们远远不止十年的兄弟情。
望这支歌罢,你能了断这份不可得的相思,没有结局的爱恋,我能忘了你的伤感。
我们继续做好兄弟。
那些不如意的事,能随时间消逝,回到往日时光,我们依旧单纯懵懂,开心大笑。
缓缓的前奏响起,舒缓幽慢的似是自语般的音律回响在房间每个角落。
昏黄的灯光随着他起伏汹涌的情感摆动着。
十年之前
我不认识你
你不属于我
我们还是一样
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
……
数年后,物是人非,沧桑变幻,离愁别恨,浮世悲欢尽数上演。
娇艳鲜嫩的花朵在春末谢去,苍翠的绿树老去,风风雨雨,来来去去,几个轮回,何时罢休,泪啊、笑啊、痛啊、苦啊竟只能定格在此幕。
S市步入天寒地冻的12月,外面鹅毛飞雪洋洋洒洒,积雪一层一层积累,堆砌,房屋、树木、道路,河流全被白雪覆盖,一片白茫茫的景象,雪花结伴落在窗边又悄无声息融化成水流下。
“呼……呼……”如萋带着红红可爱的帽子,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正对窗户吹气,口中的热气遇到冰凉的玻璃液化,残余雾气留在窗边,如萋执起柔美的手指在上面一笔一划,‘司东’,
再吹一口气,写上‘大笨猪’。
‘哈哈!”自己被自己逗笑了。
屋内,温馨舒适,暖气传递着热量,明亮的灯光辉映着四壁,落地玻璃雪花来了又去,徒留水迹。
“小心着凉了。”不知何时,司东走到如萋身后,拥着她的腰,两人都一身外出打扮。
如萋转过身,倾身在司东脸上留下一吻。
司东挽嘴一笑,修长有力的手牵过她的小手,为她戴上手套和围巾,往门口走去。
今日,是12月31日,跨年夜,司东和如萋准备回大院团园。
司爷爷也回来了,一家人其乐融融。
车停靠在屋外的梧桐树下,老梧桐的枝已被厚重大雪压弯了,驼着背。
司柔和陈桦站在主宅门口接待来客,每年的今日林浔家和司东家是一块过的。
司东牵过如萋的手下车,揽过她的腰向陈桦走去。
他(她)俩的关系虽未当面点破,但几个月下来,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何况两人每次回来都睡一屋,纵然掩饰地过好,陈桦毕竟不是18岁小姑娘,无从察觉。
睁一只眼闭一眨眼罢了,换种方式妥协而已。
“阿姨,司柔新年快乐。”如萋笑容温婉,举止得体,礼貌有佳。
“妈,司柔新年快乐。”司东一旁说道。
“新年快乐。”陈桦和煦温和道,失去平日的强势锐利,宛然是一位贤妻良母、慈爱大方的长辈。
“林浔哥他们来了。”司柔一句话打破此刻的平静。
如萋手脚微颤抖,强自镇定下来,那日过后,已有一个多月未曾见过他。
他的电话骚扰不间断,而且往往是在喝醉后,醉醺醺的,一句话也不说,嘟嘟两声便挂断。
不接怕一直打,接了又怕他说胡话,不得已,如萋把他的电话拉进黑名单。
大约半月前,金迪去如萋的学校找过她,态度还算温善,可他走后,如萋长久沉默不语。
谈话内容来来去去无关乎离林浔远些,也别伤害司东,没有谈过她的处境。
如萋苦涩地自嘲似的低笑一声,她怎会伤害司东,她从来都身不由己。
“我知道是林浔一厢情愿,你和司东两情相悦,你们的感情我没资格插手,可他俩是我的兄弟,我不能看见他们有一天兵戎相见,自相残杀。”
“你希望我怎么做?”如萋云淡风轻地听着,漫不经心问着。
“离林浔远些,别让司东知道这些。”
“你俩山盟海誓,情深意重,执手天涯,有一天,他会放弃的,他会收回他的心,到时一切又回到原点了。”
“如果让司东知道这些,他俩兄弟肯定没得做了,到时就没得挽回了。”
难为金迪有这份心,为了守护他们间的兄弟情谊煞费口舌、喋喋不休、高谈阔论、面面俱到。
“呵。”如萋苦笑一声,素净的面容发出讥讽之声。
“你笑什么?”金迪好奇道。
“我和司东曾许诺过,一生绝不欺瞒对方,务必信任对方,为了他俩这份珍贵的友谊,我怕早就打破了这一誓言,每每见到林浔,我就心虚,害怕,心被悬在半空中,不是因为不能回应他这份喜欢而心生愧疚,并且我从不觉得我亏欠他,我只有我自己,难道还不能追寻自己的幸福吗?我的内疚在于对司东的隐瞒和谎言,他对我的爱是最纯真和纯洁的,无一丝瑕疵,可我的心思和话语竟存有情感污点,没有回以同等的尊重。你知道每次一谈到林浔,我仿佛漂浮在空中,稍不注意就从高处跌落,粉身碎骨。我一方面怕谎言识破,另一方面又想干脆说出实情,不再恐惧和慌乱,自私地等他们来定夺去路。”如萋没有看向金迪,她目光恍惚地眺望着远方,彩霞悬挂在天边,映照着流云、大地和她洁白如玉的脸颊。
这些话语和想法像长埋地底的泥沙慢慢从手指缝漏出、层层堆积在她心上,无孔不入地摧残她的快乐,亵渎她的爱情。
她从未曾对他人提起过她的隐忍和惶恐不安,不代表她没倾诉的欲望和胀满心房的委屈,只是无人可说。
那天的谈话无疾而终,如萋没作出虚无缥缈的承诺,金迪也未提出更好的建议。
临走时,金迪犹豫着,吞吞吐吐地说了一句话,“司柔是喜欢林浔的,她还单纯,不要伤害她。”
他(她)们间的情情爱爱、纠缠不休、爱恨别愁,你爱我,我爱他,他不爱我,他作为一个局外人只能点到为止,不可过于搀和。
如萋当时坐在操场旁的长椅上,闭目,任阳光晒干所有的绞在心上的疙瘩。
她只是爱着司东,想同他相伴,怎会这么难?
她猛地跑向操场,用尽全力,在跑道上快速飞奔着、驰骋着……将所有不好的事情遗落在身后。
思绪回笼,林浔一步步走近,黑色风衣遮住他俊美的面庞,白雪朦胧了他桀骜冷漠的神情,他自在悠闲款款而来,司东上前打招呼,同样完美优雅、气质出众、心思深沉的男子相聚在白色天地间,雪花模糊混乱此间景象,点缀了他们修长挺拔的身影。
远处,白茫茫深处传来司柔欢乐地笑声,在欢呼、在尖叫、在呐喊。
真是个如雪洁白的人儿啊!
见他们正从雪中而来,如萋心下惶恐,毕竟还没想好怎么打招呼,热拢不符她的常态,疏远又过于尴尬没礼貌。
“阿姨,听说爷爷回来了,他在哪儿?”如萋怯怯地、低低地问陈桦。
她身着雍容华贵,气质优雅,神色从容,嘴唇向上微微抬起,不自觉地给人居高临下滋味,又不能埋怨其高傲,毕竟她态度温和,嘴角噙笑。
陈桦转眸,面色柔和看地向如萋,“他老人家正在后院品茶呢,你可以去陪陪他。”
她能看穿自己的心思?
如萋警觉,可她明明那么慈爱可亲啊。
“那我去陪爷爷了。”如萋低垂着头,试图掩饰自己的紧张和不安。
“嗯,去吧。”语气柔软温和。
后院,白雪苍茫,空空无果的葡萄架垂落在两侧,纯粹的白里添了清翠诱人的绿。
“爷爷,回屋吧,外面太冷了。”如萋踱步到司爷爷旁,蹲下身子,手自然挽住爷爷的手臂,就像孙女向爷爷讨糖吃乖顺灵动模样。
茶盖中漂浮出雾般热气,萦绕在茶杯四周,余留阵阵茶香。
司老停住品茶动作,侧身细细地、慈祥地、和蔼地、沉默地打量着如萋,来来回回,上上下下。
“丫头,不过数月,你怎落得这副模样。”他语调缓慢温和,吐出的字却抓人心弦。
旁人只注意她愈发姣好的容颜、柔美的身姿、孤冷的气质,被司东的爱滋润地愈发娇艳、美好。
而爷爷独独关注她清冷的眸子带着不可言说的苍凉和孤寂,如水中月,映照在平静的水面下,众人欣赏,却依旧冰冷遥远。
话语触动心房,如萋的眼微湿润,感动于爷爷的理解和关心,悲戚于自己的敏感和柔弱,她咬着唇压抑着,抑制着。
“爷爷,您仿佛能看穿我整个心思,在您面前,我无所遁形。”如萋垂首嗫嚅道。
“我没那么大的能力,能窥视人内心,只是经历得多,想得开些。”司老低头浅酌一口茶,面色泰然。
“可我现在仿佛走进了一个死胡同中,我找不着快乐的方向,爷爷,你能为我指点迷津吗?”眼中泪光莹然。
担忧,恐惧,迷茫席卷着她,即使同司东相处的平淡日子中,她总惶惶不安……
司老做了个手势让如萋坐在她对面,顺手为她倒了一杯热腾腾的茶,清幽飘香。
“你能告诉我当初你决定和司东一起来这时的想法吗?你不是个冲动的孩子,我相信你一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我当时想着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他开心就好。”如萋认真回答道,姣花带水的模样,我见犹怜。
“现在不正合你意吗?”司老目光隽永深邃。
对呀,一切都按照想像中的情节发展。
“可我担心,我怕,我怕有一天所有的美好都消失了。”现在有多美好、浪漫、幸福,将来就会有多痛彻心扉、痛不欲生。
“如萋。”司老似是轻叹了一声。
“你们还年轻,未经人事坎坷,感情太过顺利反而不安了,等等吧!时间会检验你们的爱情,同时也会升华你们的爱情,有时,感情路上的困难瓶颈不是坏事,会让你更加清楚认识自己想要的什么。”
“毋须杞人忧天,珍惜当下,享受现在在一起的日子,你怕的不会因你日夜担心而延迟来的时间。”司老平淡从容的话语反复在如萋耳朵里回放,耐人寻味,引人深思。
如萋点头沉思,反复咀嚼司老的话。即使快乐离去,记忆不会消逝,即使他爱上别人了,但曾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