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三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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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没有想过，有一日我会为了舒棠而魂牵梦绕。她是我最讨厌的一种人，也是我最……渴望的一种人。”穆兮的声音很轻，仿佛心如死灰。
穆兮与舒棠两人，她们的人生规划里，从来没有另一人的痕迹。穆兮或许会嫁给一个于她情投意合的少年郎，从此夫妻恩爱，逍遥快活。舒棠会成为众闺阁女眷最羡慕的贵妇人，辅佐着她的丈夫官途坦荡，手掌重大的权柄。
若是她们没有遇见对方，两人都可以轻易达成所愿。她们都是得天独厚的女子，为上天所青睐。穆兮家世清贵，又生得清丽逼人，心思玲珑剔透，与安景青梅竹马，两人之间其实已经产生了暧昧。若无舒棠，她可能会自然地爱上安景，即使婆婆不喜，但家世的清贵与公公的欣赏，也能够使得她如鱼得水。舒棠大方端庄，是每一个婆婆最喜欢的完美儿媳，一言一行俱都是大家闺秀的最佳模板，这样一个人无论在何等境遇里都可以活得很好。若无穆兮，她纵使得不到丈夫的倾心，却也可以轻易得到丈夫的尊敬，成为一个出色的当家主母。
只是没有如果，穆兮与舒棠到底相遇。
舒棠的到来对穆兮而言是一个挑战。穆兮什么都好，只是太过清高。所以怎么敌得过舒棠的温和知趣。于笼络人心，穆兮即使在修炼百年，也比不过一个舒棠。当然穆兮自己也不在意就是，她是天之娇女，如何会注意到脚下人的喜怒哀乐。
“穆兮实在是太过单纯，干净得我想要要毁掉她。若是这样的人跌落了尘埃，是不是会比任何人都要肮脏？”舒棠是这样说起昔日的穆兮的，对着十一的时候，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恶意。
你看，自己费尽了心机，才走到如今的地位。而穆兮，却是什么也不用做，便可以得到。如何不令舒棠嫉妒呢？
她低声笑起来，戾气褪尽，只剩下怀恋，“可是到头来，我却又舍不得了。如穆兮这样的蠢货，就该是无忧无虑，就不该染上世俗的尘土。”
说起这句话的时候，舒棠语气里是溺死人的温柔。她一生中所有真切的温柔与真实的爱恋都只给了穆兮一人。
十一看着眼前姿容狼狈不堪的女子，脑中浮现的是另一人美得不可方物的脸。两张脸一时之间，重合了起来。舒棠与穆兮，有的时候相似得惊人。
“这世上怎么会有舒棠这样的人！我都几乎将厌恶摆在脸上了，她偏偏毫无在意地靠了过来。我有时候也会感受到一种恶意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可是她的一举一动又是那样贴心。我身边的丫鬟们都被她给征服了，认为她是真心把我当成姐妹。”穆兮说起往事时，眼神终于不再死寂，开始随着故事而或喜或悲伤，“我当时心里就在讥笑，把这么一个心思深沉的人当成了好人，实在是太过可笑！舒棠这个人可以是人上人，可以举世无双，但绝对称不上一个好人。”
或许是因为完全相反，她们反而能更好地看清对方。
十一抬了抬眼，“你想要知道舒棠是如何评价你的吗？”明明是一句问句，却被他说得毫无起伏，机械无比。
穆兮顿住，旋即一笑，“哦？她如何说得我？”
“明明这样藏不住心事，却有一种野兽般的直觉。我自以为不会被人轻易看清，却栽在了这么一个我心中隐隐看不起的人。”舒棠说起这话的时候，嘴角含笑，语气里竟然满是骄傲。即使表现得再温和，她也是一个很自傲的人。所以从一开始舒棠的心底对穆兮便存在着一种轻视的，除了身份，穆兮又有哪一点比得上自己。
然而穆兮到底碾碎了舒棠的狂妄。她自以为表现得那样天衣无缝，却始终走不进穆兮的心。穆兮对她始终有着防备，无论身边的人说再多次舒棠对她如何如何好，她也只是冷眼看着一切。
“什么叫作野兽般的直觉！”穆兮嘟起了嘴，孩子气十足。然而下一秒，她又回过神来，眼中再度盈满悲伤，“我对她从一开始便存在着偏见，怎么可能轻易被她打动。更何况，那个时候的舒棠也还没有日后的不动声色。”
她们两人都从最初便对对方有了偏见，所以日后深入了解到对方之后，才会沉迷得更深。她们身上的特质，都是对方所最看不起也最向往的，于是情深。
“即使最初我不喜欢她，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舒棠是一个极优秀的人。在我所能接触到的圈子里，唯有我可与她一比。所以即使排斥，我也不得不去注意到舒棠。”穆兮弯了弯眉眼，话里亦是如出一辙的骄傲。当朝太傅之独女，祖母更是当今长公主，本人的文采更是盛名天下，穆兮的骄傲从来不必舒棠要少。纵使是青梅竹马的安景，也不能使她承认两人的才学站在同一个高度上。唯有一个舒棠，以不同于穆兮的博闻强识而使得穆兮另眼相看。
文人俱都清高，穆兮虽为女子，却亦有着属于文人的傲慢。
明明性格南辕北辙，但是舒棠与穆兮骨子里的某些东西却又完美地重合起来。
十一眼皮微掀，“你们其实很相似。”
从没有人对穆兮说，你与舒棠其实很相似，明明一个孤绝冷淡，一个长袖善舞，怎么会一样呢？可是阴差阳错，她们做出的选择却又相同。某种意义上而言，她们或许真的相似吧。穆兮微笑，“谢谢。”
和喜欢的人相似，对穆兮而言并非是什么不可以接受的事情。或许若干年前，她会为这相似而不满。可如今，却只觉得悲伤。这样的相似，使得她们都选择了逃避这段感情，两个自欺欺人的人，如何走得到最后。
最可笑的是，即使到了如今，在世人眼里，她们依旧只是情敌。她们在所有长辈眼中，都只是去争夺镇阳候夫人的敌人。从来没有人想过，她们竟然也可以相爱。连她们自己都在下意识里逃避这个可能。
直到避无可避，她们才终于承认自己的内心。我喜欢你，我爱你。短短的几个字，却将她们划开了天渊般的距离。舒棠一种惨烈的方式，逼得穆兮承认她们相爱。可是，舒棠已经彻彻底底离开了，不留一点余地。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三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