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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七夕何夕(五) ...

  •   一物从来六寸长,有时柔软有时刚。
      软如醉汉东西倒,硬似风僧上下狂。
      此物为何?

      舞姬眼迷离,轻声道:“汝,当真想知?”
      花念雨点头,脸颊微微发烫:“嗯。”
      “乖,侧耳过来……”舞姬贴近她,用流苏般顺滑柔软的衣衫遮住两人。就在花念雨侧耳倾听,以为她会告之答案的时候——她忽的、含住花念雨的耳垂,细腻的吻了下去。温软的触感瞬间传到四肢百骸,脊柱的位置酥酥麻麻、让花念雨不由得“啊”轻哼了一声。因为太过突然,浑身僵住。

      舞姬声音清浅:“是那物件儿啊。”
      花念雨微愣:“什么?”
      舞姬竟肆意妄为,手探至花念雨的衣衫中、下移至令人羞耻的位置。因为还隔着里面的一件亵衣,因此并未引起极大地不适感。微微发痒。舞姬闷笑,发出来的声音如同小兽般娇软:“是,女子没有的物件儿啊。”
      花念雨脸红如血,瞬间懂了。

      酒过三巡,黄衣公子摇晃着折扇道:“半柱香已过,诸位兄台心中可有答案?”周围公子纷纷开口:“就是传宗接代的物件嘛。”“这有何难,幼时软如绵,少时硬如铁。男子皆有哈哈哈哈!”花念雨宁死不肯说答案,只闷头将三杯酒,一杯接一杯喝了。

      解谜游戏玩过,接下来便是附庸风雅的时间:行酒令。
      酒令,是民间风俗之一。酒席上的一种助兴游戏,一般是指席间推举一人为令官,余者听令轮流说诗词、联语或者其他类似的诗词,违令者或者自相矛盾者罚饮,所以又称“行令饮酒”。

      黄衣公子闹腾得最欢,自然是他为“令官”。众人没有微词,便开始游戏了。首先是最左侧的面薄书生,他吟诵:“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是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总往花念雨那边瞟。

      “啧。”花念雨尴尬,心想:这分明是君子求爱的情诗,莫非这小子看上我了?可还没等她举杯推脱,回上一两句“落花有意,流水无意”来表明心意,旁边的舞姬“腾!”的一下就站起来,一副极端不爽的模样。

      花念雨:???
      舞姬霸气侧漏:“不若,小女为众人吟诗助兴。”

      “好啊!”黄衣公子是令官,说了句“好”,周围的那些公子也没什么意见。因为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很少有才女能震慑全场、除非是书香门第或者大户人家的闺秀。在这醉欢楼,他们自然也期待她会吟出什么样的诗词或者联语。

      “……”舞姬手指轻轻在桌上扣着,发出“哒哒哒”的声音。那双漆黑的眸子精华流转,咬唇、微微皱眉低头思索的样子再度勾起花念雨的思绪——因为太熟悉了,就好像是曾经亲密无比的人、换了个皮相,故意站在她面前似的。

      曲儿停、风止,夜色正浓。舞姬坐看窗外皎皎明月。独倚栏杆,手中执笔,思绪万千。良久后,墨尽、笔停。白纸上赫然是一首词。

      黄衣公子凑过去,念出声:“醉堪难忘古人事。最不屑一顾,是相思。纤纤雾霭春#色盛……”全场寂静。她的词充满惆怅情思,而在座的纨绔子弟哪个没有难忘的情史,只不过烟花坐拥风流、已化作漫天焰火真情不在。

      众人议论纷纷,期待最后一句。
      花念雨也愣住。舞姬将毛笔搁置,嘴中重复着第三句:“纤纤雾霭春#色盛……”忽的、侧过身,舞姬用手指勾起花念雨的下巴、细细摩挲,然后满含情意的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嘟囔道:“一枝红杏出墙来。”

      醉堪难忘古人事。
      最不屑一顾,是相思。
      纤纤雾霭春#色盛,
      一枝红杏出墙来。

      一片沸腾。
      众人叫好。

      唯有花念雨彻底懵了:“什么?”
      这词,表面上是说人要洒脱、自由随性。比如“相思”这种情爱最是不屑一顾,倒不如春#色雾霭、还有红杏可看。可实则——这首词是在哀怨心上人红杏出墙、反讽自己的真心被人随意践踏,甚至沦为他人醉后的谈资。表达了作词者内心的深情和无奈。然而——
      这首词的最后一句,舞姬为何要挑起她的下巴、吻了?

      皎皎月光,如水凉凉。浸润室内的一切,撒在舞姬轻薄的衣衫上。说是玄色衣衫,其实就是“黑色”罢了。只是黑色过于沉重压抑,所以才漂白几分、弄成玄色。月光之下,玄色衣袍被清风吹得肆意翻飞。

      酒过三巡,舞姬不知何时离去。
      “不醉不归!”花念雨自暴自弃的开始灌酒,喝得醉醺醺、感到身子烫得如同火焰在灼烧。还是丫鬟芍药,一边哭一边道:“小姐,酉时夜深了。”
      花念雨烦闷地挥手:“那你先回去吧。”

      #戌时。她独自一人,踉踉跄跄往回走。夜色深沉。街道上的行人已稀稀拉拉,就连小贩都停止吆喝、开始收拾摊上的东西。唯有巷口处的老婆婆,还淡定自若的叫卖着:“槿树叶,新鲜的槿树叶!”

      心中郁结。花念雨醉酒后仍不能派遣那股烦闷:为何,为何舞姬要在她唇上落下一吻?“醉堪难忘古人事。最不屑一顾,是相思。纤纤雾霭春#色盛,一枝红杏出墙来……”我何时有红杏出墙过?她心中茫然无措,如同清冷的月光撒在干涸的湖面上,非但不能滋润贫瘠的土壤、反而更加清晰的暴露了那一片荒芜。影影绰绰,恍恍惚惚。

      街角,老婆婆还在叫卖:
      “槿树叶,新鲜的槿树叶!”

      “槿树叶?”花念雨醉眼朦胧、颓废的朝老婆婆的摊位走去:“老人家,槿树叶怎么卖。”一边说、一边往自己身上摸,这才想起来钱袋已给芍药,自己连半个子儿都没剩下,垂眸嘟囔:“我、我已身无分文。”

      七夕节,女子都要以槿树叶洗头发。相传,织女会在银河洗发、然后会见牛郎。织女对牛郎一年的相思之泪,都洒落在那槿树叶上,开出淡紫、粉红或洁白的花儿。所以,七夕的前一天,女子都要挎着竹篮子去采摘槿树叶,再把它揉碎,用它的汁液洗头。这是七夕的风俗之一。

      “戌时已过……”花念雨满心惆怅,干脆挨着老婆婆坐下、嬉笑着说胡话:“戌时已过,今日还有大概两个时辰便结束了。若小女不能用槿树叶洗头、去除污秽。那便真的如同丫鬟所言,将乞巧节过成中元节了。”

      “中元节呀,”老婆婆声音幽幽:“好像还真有那么个典故。相传,凡俗之人泼在地上的洗头水,去世的父母在阴曹地府是要喝这些水的,惟有七夕前夕、用槿树叶洗头的水,倒在地上,是不用喝的。所以到了那天,女孩子都会挎个竹篮去摘槿树叶,把它揉碎,用它的汁液洗头。也算是孝顺死去的父母。”
      花念雨略微紧张:“还有这种说法?”

      街道上行人稀稀拉拉,凉风卷着破旧的红灯笼在地上滚着。老婆婆满脸褶皱,唯有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在月光之下璀璨夺目,妖冶异常。花念雨心跳加速,一只手攥着胸前衣袖、另一只手作为身体平稳的支架搭在旁边的栏杆上。
      心中忐忑——
      她、她不会是撞鬼了吧?

      幸而,老婆婆没有像《聊斋志异》讲的故事那般,张开血盆大口扑过来。而是捂着嘴咳嗽,半晌儿慢吞吞的嘟囔道:“小姑娘,老朽身有顽疾。若你可以施舍一物件作为药引,那将槿树叶送予你,也未尝不可。”

      花念雨松了一口气:“您有何伤?”
      老婆婆捂住心脏的位置:“此伤,药石无医。”

      等等……
      这对话似曾相识?

      然,花念雨还在醉酒中,并非清醒状态、也没多在意,继续道:“……可,既然药石无医。我又哪里能帮得上您?”
      老婆婆声音幽幽:“药引,便是姑娘的真心。”

      “真心?”吓到了,酒瞬间清醒。花念雨迅速起身、躲到栏杆后面去,结结巴巴道:“老、老人家,真心怎么能做药引呢?那槿树叶我不要了,就算将七夕节过成中元节,于我而言,也一般无二。戌时已过,您、您也早些回家去吧。”
      说完就跑。

      然而,花念雨连半步都没迈出去:“啊!”
      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巴!
      拖入深巷。

      巷内光纤黯淡、深不见底的黑暗慢慢吞噬她的视线。她害怕得闭眼,可再睁眼景色已变。

      花念雨轻喃:“这里是?”
      老婆婆撑一把油纸伞,孑然而立:“三途川。”
      花念雨不由得后退一步:“三途川?”
      她只从古书典籍中听说过,却不知人间竟真有这般虚妄的地方——河水潺潺,岸边种满桃树。清风吹过,桃花骤然纷纷而落,犹如一场忽如其来的雪。

      老婆婆撑着那把青蓝色的油纸伞,迈着小步子走过来。一步、两步、三步,在仅差半步距离的时候突然“嘭!”的一声解除变身术。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从烟雾中探出,捏住她的下巴微微抬起。烟雾散去,站在面前的已不是满脸褶皱的老人家,而是若江南烟雨般朦胧俊俏的小生,叶知湫。

      叶知湫眉眼温柔:
      “花念雨,我对你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从此药石无医,相思成疾。”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七夕何夕(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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