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同人各CP中短篇集》冰雪双鱼丢丢

6、第一章 前情回顾（四）

　　“这位小哥，杭州到了，快走吧！”
　　对面的那个学生模样的人用力拍拍他的肩。
　　张起灵回过神，看到那学生已经背好大大的双肩包，回头对他灿烂地笑着，却是一口的北方口音：“你在想什么呀，一路就是发呆，我知道了，一定是想媳妇儿了吧？”
　　“……”
　　“哈哈，和你开玩笑呢！快走吧，杭州很不错，我来过好几次了，你到时候可别舍不得走啊！”
　　他没有回答，随着人流走下了车，迎面便是一阵温润潮湿的风，犹如温柔无比的手一般，抚上了他的脸。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放眼望去，火车站满是人，倒也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来。

　　走出火车站，这是杭州城站，所以特别的热闹，满眼的高楼大厦，看得他头晕脑胀。他向来不喜欢繁华地方，人太多，车太多，他就没有方向感。倒不是因为他真不认路，只是实在不愿去费这种脑子。以前吴邪在身边，他只要跟着他就可以了，总可以喂饱他，并且带到舒服的地方休息。
　　这一刻，他突然强烈地想见到吴邪，不顾一切，就想立刻看到他，马上！

　　深吸了一口气，张起灵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名片，还没看，便有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司机殷勤地探出头来：“先生，要去哪儿呀？”
　　他愣了愣，随即将手上的名片递上去，那司机看了一眼，便笑道：“快上车吧，很快就到！”
　　他点点头，上了车，把行李放到一边，沉默地坐了下来。

　　“先生是第一次来杭州吧？是来旅游的吗？”
　　“……”
　　“来探亲的吗？”
　　“……”
　　“那个，你去西冷印社买古董吗？我认识几家很好的铺子，给你介绍好不好？”
　　“……”
　　司机抓抓头，从观后镜望过去，才发现车后座那个面容冷漠的年轻人，双眼望着窗外，根本没有在听自己的话。
　　难不成，是个聋子？可是又不像啊……
　　这年头，竟然还有这样完全不在状态的怪人。

　　张起灵其实来过杭州很多次了。
　　上次在吴三省铺子里买黑金古刀的时候，就在杭州。杭州是个很休闲的城市，没有浓重的政治氛围，也没有过快的生活节奏，在认识吴邪之前，他对杭州的印象是不错的。
　　不过也仅仅如此而已。
　　他见过太多太多奇特的风景，荒漠，深海，高山，草原，森林……那些辽阔的，苍凉的，沉淀着历史和血腥的各种形态，他都见怪不怪了！杭州相比之下，实在是太普通了。

　　以前吴邪在空下来，和胖子互相调侃的时候，总是说杭州有多美多美，和天堂一般，并且很热情地让他们一起去玩，他一定会请他们在楼外楼大吃一顿，走遍西湖，一个景点一个景点地介绍给他们。
　　胖子当时听得心就痒了，从云顶天宫回来后，他就去过了，不过总是唉叹他娘的吃得不爽快，阿宁那个臭娘们在，胖爷还得装斯文。
　　吴邪就笑，说楼外楼几乎所有的东坡肉都进你这个死胖子的肚子里了，还说装斯文。

　　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正在蛇沼里。当时因为和文锦商量好的关系，所以他先是失踪，然后去而复返。没想到阿宁已经死了，潘子也受了重伤，吴邪和胖子也疲惫不堪，在吴三省曾经搭过的账篷里几乎不会动弹。
　　他的出现，让吴邪吓了好大一跳。
　　但因为阿宁的死，他原本显得情绪很低落，但一见到他，随即就开心地笑了起来。

　　那笑容，他一辈子都记得，如起死回生般的发自内心的欢喜，所有积累下的疲累与恐惧都消失了，仿佛只要他出现了，他就安心了。
　　吴邪身上满是泥，也有许多的伤口，整个人又黑又瘦，精力到了极限，一开始他听到声音跑出账篷，手里拿着一块石头，精神极度紧张。
　　不过等看清了是他，吴邪便长出了一口气，这一刻他也深深地意识到，自己对于吴邪，原来也是如此重要。
　　他说：“你回来就好了。”
　　他们，都逃不掉了吧？

　　终于把吴邪带到了文锦那里，让他们见了面，该说的都说了，吴邪显然不能接受吴三省是假的事实，十分的痛苦。
　　吴三省受了伤，吴邪也没法多问出什么来，大家重逢后，反而变得无话可说。
　　然后，那块陨玉就出现了。

　　他知道陈文锦必然会上去的，这是她的宿合，又何尝不是他的宿命？
　　可是文锦上去后，绳子却一下子松了，胖子拿下来，只看到绳头，是她自己解下来的。
　　他心里有一种极度不好的预感，没有多说什么，也一下子爬了上去。
　　他不能再看着自己的朋友再次消失了，这种感觉太不好了，他必须去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谁又能想到，所有的一切，竟然会在这一秒全部定格住！

　　他完全失去了意识，再一次什么也不记得了。
　　全然不记得了！
　　所有的意识在最初苏醒的那一刻，是见到了一个清瘦憔悴的男子，在使劲地摇着他的身子，疯狂地喊着他的名字，疯狂地喊：“我知道你在装！你骗不了我的！……张起灵，你醒一醒！”
　　他没有回答，他好累好累，他喃喃地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
　　“没有时间了！”

　　出租车开慢了下来。
　　“先生，快到了。”司机提醒，“您是在西湖边就下车逛逛还是要开到西冷印社里面去？”
　　张起灵看着司机，又看看窗外如画一般的风景，想了想道：“就这里下车吧。”

　　车子停在湖滨路，他拿着行李跳下车，刚准备走，那司机叫了他一声，表情古怪地看着他。
　　“十八块，先生。”司机指指出租车的表。
　　他这才意识到还没有付钱。只好伸进口袋，拿出了一张二十元的纸币。

　　司机嘿嘿一笑，又偷眼看他，这小子注意力跟本不在这里，希望他转身就走，这样就不用找钱了。
　　但没想到这哑巴小子突然开口说话了。
　　“找的钱呢？”
　　司机一脸的黑线，只好去翻零钱箱。

　　吴邪对他说过，出门付钱，不要太大方，装大款。胖子就时常装老板，常常把钱弄个精光，怎么积也积不起来。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在生活上，吴邪是个很精明的人，很少会被便人占便宜，纵然手上的钱不多，也会把众人安排得妥妥当当。

　　在他从陨玉里摔下来时，失魂症再次发作，什么也不记得了，吴邪便拉着胖子陪着他去寻找记忆。
　　他们从北京一直跑到广西，这一路上，吴邪把他们的生活安排得很好。胖子很不靠谱，虽然钱多却乱花，要不是吴邪在，估计还没到巴乃，他们的钱就会用光的。

　　一踏进巴乃，张起灵就觉得十分的熟悉，知道自己一定来过这个地方。
　　果然，他在这里住过，他们找到了他曾经住过的小竹楼。

　　吴邪显得十分有兴趣，似乎他的过去对于他来说，也同样的重要，不肯放过一丝的线索。而他，一如既往的沉默。有时候，他甚至有一些古怪的念头，觉得想不起来也挺好，可以这样平静的生活，和普通人一模一样。
　　不过虽这么想，基本的警觉还是有的，模糊的记忆里知道这竹楼仍然十分的危险，果然他们遇到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还引起了村民的注意，最后不得不只好先撤了出来，打算等村民走了再进去。

　　广西的太阳又热又闷，汗粘在身上十分的不舒服。胖子早就跳到河里去凉爽了，吴邪却很是失望，靠在树下呆呆地看着竹楼。
　　他心里有丝感动，直立在太阳下，仿佛那热也没什么了，突然很想对吴邪说：
　　“算了，不要找了，我们回家吧。”
　　回去吧，让一切都结束吧。

　　可这句话还没有开口，竹楼突然浓烟滚滚，烧了起来。
　　他有一时的忡怔，呆呆地看着那烟，他不知道要不要过去扑救！看着那火舌如狼似虎地吞没着一切所有重要的资料，他竟然有一些说不出的痛快！
　　但是，身边的吴邪突然狂叫了一声，竟然冲向了火里。

　　他猛然地清醒了过来，幸好胖子把吴邪拉住了，而他，也已就地滚了滚，让身上沾了湿泥，然后跳了进去。
　　既然这些东西吴邪认为是重要的，那就还是拿出来吧！

　　然而，还是晚了。
　　所有的一切，照片，全没了！
　　他伸手去掏，也掏不出什么来。
　　一阵巨响，楼塌了，他一惊，这才从滚滚的烈火中跳了出来，浑身都冒着白烟。滚了好几下才将身上的火扑灭。

　　耳边是吴邪和胖子的惊呼声，他们跑了过来，吴邪劈头就骂：“你不想活了？”
　　胖子扶住了他：“你怎么了？”
　　他看了吴邪一眼，后者又惊又怕，他又回头去看那个竹楼，淡淡地道：“全没了。”
　　“这个地方一定有问题。”胖子说，“还是别说了，快去村公所看医生去！”
　　吴邪却只盯着他的伤，没说话。

　　一个小孩领着他们往村公所走，张起灵被胖子扶着，吴邪不知道为什么，一路都沉着脸，又不住后怕地埋怨着他怎么可以就这么冲进火里去……直到胖子实在听不下去了，说还有外人呢你别骂了，他这才停了下来，但明显一口气堵着，仿佛和自己过不去似的，不住地打着脑袋。
　　他淡淡地开口道：“我没什么。”
　　吴邪回头看了他一眼，终于不再说话了。

　　此时此刻，面对西湖纯净的湖水，张起灵再一次想起了那次巴乃的火焰。
　　当时他倒没什么，可能因为什么都不记得了的关系，可现在，他再一次深深地感到了吴邪对自己不同与别人的关心。

　　他不是傻子，有些事情总是需要互动，他有感觉，他知道，吴邪也是有的。
　　陡然间，他突然胆怯了起来，脚步一停，竟然不走了。看着手中黑色的包，他不知道还要不要再去！
　　这一来，是不是真的错了？表面上是朋友间的道别，但会不会在彼此难以克制的心绪下，说出无法控制的话来呢？

　　以前他向来对自己很自信，他是一个极端理智的人，感情在他身上早就死了！要不然，他也撑不了这么久，也经历不了如此之多的生离死别。
　　可是现在他不自信了，在巴乃就不自信了。当盘马说出他和吴邪之间必然会害死其中一个时，他就不自觉地总是忐忑！纵然对往事总是模模糊糊，可是对吴邪，总有那种说不出道不清的感觉。他自然是感激他的帮助，千里迢迢来为他找寻记忆。但除此之外，似乎又多了什么！
　　他会害死他吗？

　　他打了个冷颤，这实在是一件不太好的事情，也是一件绝不能发生的事情！
　　当时的他，却从来没有想过，盘马说的是其中一个被另一个害死，有可能，吴邪也是会害死他的！
　　吴邪怎么会害死他呢？那简直就是笑话了，他压根儿就不相信。
　　他所有的神经都崩得紧紧的，他绝不能害死吴邪！

　　因此，当湖底的密落陀突然之间全部都疯狂地发起攻击时，张起灵毅然地将吴邪护到了身后。
　　就算拼了自己的性命，也绝不能将他害死！

　　他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情绪，他只记得当时自己几乎是半疯狂状态的，所有的理智和抑制都消失无踪，这些年来，第一次，感情占了上风，他完全是凭着本能地在打，在拼。他当然知道这些东西很厉害，完全可以制他们全部于死地。
　　但是不行，他是不会让吴邪死的！
　　他会保护他的，一直到没有力气，没有生命为止！

　　幸好，老天爷似乎也听到了他心里的声音，那些怪物也震慎于他的勇猛，悄然退却了。
　　但是，他却已奄奄一息。
　　幸好，吴邪毫发无伤。

　　他靠在石璧上，身上的麒麟烧得他浑身如针扎一般，他从来没有这么的痛过。
　　他相信，吴邪一定也看到了自己濒死的伤口。

　　但吴邪手忙脚乱地站在他旁边，不住地竭力地说着一些装作平静地话：
　　“你先休息一下，我帮你检查一下伤口，如果没事，我们马上走。他娘的，我还以为这次我们凶多吉少了。我真服了你，没想到你厉害到这种程度。”
　　这是吴邪的特点，总把一切都往好里想。

　　淡淡地看了一眼另一边同样危急的胖子，心里涌上无以言状愧疚，这一次真是连累胖子了。
　　指了指胖子道： “我和他，走不了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
　　轻轻地一笑，一如青铜门边的告别：
　　“幸好，我没有害死你！”
　　将微笑持续，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痛苦的样子。很久没有笑了，不知道会不会很难看，虽然很想多看他一眼，但却已累得撑不住了，将头垂下去，落在胸前，仿佛睡着了一般。
　　或许，真的太累了，想长长久久的睡上一觉，在梦中和他紧紧地拥抱，再也不用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