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Chapter2 ...
-
度过了一个暑假的悠闲时光，又将回到学校开始紧张的学习生活。
但卜落尘却觉得没有哪一次的开学会令她感到如此兴奋。
因为她即将在同一个教室里遇见沈南风，并且每一天都能如此。当然，显然这样的情绪已经导致卜落尘不够清醒了。因为并不是每一天，还要除去周末。
开学的第一天人山人海，即便是早早到了学校，还是拥挤不堪。我拖着手中大大的行李箱，即使有四个轮子为我减轻了部分压力，但由于重量带来的与地面的摩擦阻力依然需要我费一番力气才能移动它。
离开报道处，到宿舍放下行李，来到公告栏前。我发现我根本无法靠近它分毫，更别提找到自己的学号、姓名与分班了。
默默站在一堆拥挤的人群之后，费劲了力气踮起脚望着公告栏上的白纸，试图寻找到自己的信息。然而十分钟后，事实证明这一切都是徒劳。
就在我准备转身回宿舍整理内务，等傍晚人少一点再过来时，一个好听的声音在我的头顶上方响起：
“卜落尘，130xxxxxx019,17班。”
抬头，毫无防备地撞进一双璀璨的眸子里，漆黑的眼瞳布满点点星辰一般，映入眼帘的是我朝思暮想的面容。我显然一下子不能反应过来，只是愣愣的站在那里仰着头看着他。
我想我的样子一定傻透了，如果可以再来一次，我一定会在他面前表现得更好一点。
然而时间不允许重来。
但接下来更让我痛恨自己的是，这样重要的，我与他的第一次交谈，我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你……你记得我？”
他显然被我逗笑了：“是啊，你是卜落尘，我叫沈南风。没想到我们是同班，往后还请多多指教。”
“我知道。”我慌忙的答道。
“嗯？”他扬起嘴角，“知道什么？”
“知道……知道你叫沈南风。”我想我的样子一定认真的有点可笑。
接下来他做出了一个我意料不到的动作，他举起他那只骨节分明的白皙右手轻轻拍了拍我的头，说：“那我们晚上见。”
直到他的身影走出很远，我才反应过来。头顶那快被他触摸过的地方仿佛还留有温度。我整个人都觉得有些不敢置信。
当然，最令我不敢相信的是，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他根本不知道我这样一个人的存在，更别提会认识我，他会记得我这种事我根本不曾想过。这一切来的太突然，莫名的兴奋随着血液流遍我的全身，我怀着不知名的喜悦一路小跑回到宿舍，我的大脑仿佛已经完全不能控制我的肢体，也无法阻止生风的脚步。
推开宿舍的门，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三张完全陌生的面孔。我突然意识到我一路上不经意绽开并一直保持着的笑容此时还依然不受控制的展露在脸上，但显然她们已经顺势将它理解为我的热情与友好，并回应我同样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嗯，当然，我也的确一直认为自己待人热情友好。只是，初次见面，难免还是会有些尴尬。
很快，我为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抢先做了一个自我介绍：“我叫卜落尘，你们好。”与此同时，还要尽力维持一开始就绽放的灿烂微笑。
“你好，我叫覃芷芫。”
“我叫陈婼。”
“我叫秦萱。”
我放开一直抓着的门板，微笑着走向自己的铺位一边继续道：“那我们四个以后就是舍友啦，相信以后一定能愉快相处。”
最初的客套过后，我们四个人开始一边收拾行李一边闲聊，很快熟络起来，刚开始见面时的尴尬已是淡然无存。最后我们还合力为宿舍做了大扫除。
中午，已经熟悉得差不多的四个人一起前往食堂吃午饭。不期然的，在拿到各自的食物落座后，我发现我们所坐的位置左前方正好坐着沈南风和他的几个朋友们。
随着渐渐熟悉而逐渐展现话痨和八卦本质的陈婼最先发言：“你们知道沈南风吗？”
除了我依然低头故作镇定地扒着饭，其他两人均异口同声道：“知道啊。”
食堂人多而且吵闹，我们这种声调的交谈连隔壁桌的都基本听不到我们在说些什么。
陈婼接着说道：“喏，他就坐在那呢。”
我依然低头扒着饭，仿佛几个月没吃饭的饿死鬼一般，眼前只有食物，旁边的一切都与我无关。其余两人则顺着她示意的地方看过去，随后发出赞叹并展开讨论：“果然长得很好看啊，还很高的样子。起码得有一米八吧。”
“据说要跟我们同班哎。”
“他学习不是很厉害嘛，我们年级的应该都认识他吧。”
……
良久。
“落尘，你怎么一直都不说话？”
“是呀是呀，怎么吃这么快？看你那么瘦，没想到这么能吃，哈哈。”
我这才抬起头来，把手中终于停下来的筷子放进一粒米不剩的盘子里，取出纸巾擦了擦嘴，淡淡道：“食不言，寝不语。我们还是快点吃饭比较实在啊，哈哈。”
回应我的是更加热烈的讨论声，只是这一次的话题转移到了如何多吃不胖的问题上。而我此时注意到，原本坐在左前方的沈南风，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离开了。
默默地垂下头，掩饰掉一些莫名多出来的失望情绪。转而投身到已无关沈南风的热烈的讨论中。
我似乎已经习惯了在身旁的人谈论沈南风的时候装作事不关己、毫不在意的模样，以此掩饰自己真正的情绪。我害怕我一个不注意，那些小心翼翼隐藏起来的情感就会以雀跃的姿态从喉咙里飞出来，所以只能故作镇定。有时候我也会状似不经意地在人群中把话题引到沈南风那里，又悄悄脱身，然后听着别人的赞叹或艳羡，偷偷背过身去，掩去嘴角那抹流露的笑意。
有时候想想，自己真是一个狡猾的人。喜欢听别人谈论自己喜欢的人，自己却又装作毫不在意，其实心底的那种满溢的喜悦和不知从何而来的骄傲早就掩饰不住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唯一一个这样偷偷摸摸而又小心翼翼地喜欢着一个人的人。
这天晚上是新班级新同学初次见面相互认识的第一次班会，大家都在自己各自的位置上坐好后，班主任才站上讲台，开始他的自我介绍。
在大概了解了他姓王，并又强调了几点纪律之后，就是按照惯例，每位同学依次上台进行自我介绍的时候了。
而我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我一直不停地设想着，他一会儿会说些什么呢？
“下一位同学。”
伴随着这一声洪亮的声线，我看见他挺拔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没有丝毫紧张和拘谨，几步走上讲台，一鞠躬，起身绽开一个微笑，淡淡道：“大家好，我叫沈南风。”之后款款走下讲台，简洁明了。
大家的视线都还没来得及从他身上收回，这个自我介绍就草草地结束了。我不禁感到有些失落，因为潜意识想多看他一会儿，尤其是他站在人前、站在高处的样子，不论是沉默的微笑还是侃侃而谈，都想一瞬不落地收入眼底。
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他之后就是我。
他的学号是18号，而我是19号。
所以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也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我被班主任因为重复了几次而略带揾怒的声音催上了讲台。
木讷地站着，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台下那个我一眼就注意到的人身上。他嘴角带着一抹浅浅的微笑也在专注的看着我，这一刻我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我和他的第一次对视上，心脏几乎要跳出来。
“我……我叫卜落尘，大家好。”匆忙地向下鞠了一躬，再直起身子，发现他还在看着我，又连忙把视线移开，我的血液几乎要从脑顶迸射而出，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再说点什么，以缓解自己的紧张和尴尬，又想要马上冲下讲台，把自己藏起来，“嗯，‘卜’是‘萝卜’的‘卜’，但是做姓的话是读作‘bu’第三声。‘落尘’是‘尘埃落定’的落和尘。就……就是这样，谢谢大家。”
逃也似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重重舒了一口气。回想起刚才的一切，还能感觉到那种几乎要窒息的紧张。那简直是我至今为止的人生中最难熬的几秒。
刚才的样子会不会很傻？举止肯定都不自然。不过他应该不会注意到吧，毕竟那么匆忙，班里的同学也这么多，怎么可能特别记住哪一个人到底表现得怎么样，也不是多么正式的场合。
不停这样安慰着自己，脸上的温度也不再那样发烫。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确定一下这一年负责班级里面各项事务的班委吧，有意向竞选班委的同学花三分钟时间准备一下，再逐一发表感想，把名字写在黑板上对应的职务下面。”
我要竞选班委吗？不论决定与否，似乎都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影响。只是，沈南风会有这方面的意向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如此在意另一个人的想法与决定，并受到他的影响。想要努力跟上他的脚步，他去到的地方，自己也想去看一看，他有过的经历，自己也想去体验一番。很奇妙的感受，但那种渐渐靠他越来越近的感觉，让心底都会腾起阵阵微甜的暖意。
三分钟很快就过去了，我没有太多的想法，却在等另一个人的决定。
直到最后一个职位也通过投票决定了人选，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出现在台上。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但或许，他的兴趣不在这里，他的精力也并不想投放在这些事务上吧。
下课铃响，班主任宣布第一次班会到此结束，教室里顿时乱成一锅粥，众人陆续散去。去吃宵夜的往食堂方向去了，去夜跑的往操场去了，想要早点休息的也纷纷往宿舍方向走去。我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出教室，进入楼道。晚自习的下课时间，楼道被挤得水泄不通，想要移动一下都很艰难。我却习惯性的在人群里寻找熟悉的身影，想看看他要去往什么地方，又或者只要看到他就会觉得安心一点。无心注意脚下的阶梯，只管随着人流移动，被拥挤的人群带着往前走。
突然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事情，人群一阵骚动，我一脚突然踩空，身子一歪就要着地。
就在同一时刻，一只手从后方伸过来拦住了我的腰，抓住了我右手的手臂，我顺着这一力道坠入一个怀抱里。
背重重的撞上一个宽阔的胸膛，触感却是令人安心的坚实和温暖。我条件反射性的回头看过去，是那张我在人群中苦苦找寻的面容。
而眼前这个人显然没有任何自知之明，他见我回头看他，眨眨眼狡黠地微笑了一下，扶住我站稳：“小心一点。”然后直起腰来，放开了我的肩和手臂。
“谢谢。”这一次我很好的维持了表面上的镇定，可是谁知道我的心里是怎样的惊涛骇浪，脑海里好像有无数只小人在奔跑，他们一边狂奔一边嚎叫：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简直幸福得快要死掉了！”
“谁来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我该怎么办？我现在应该怎么表现才是对的！”
……
一堆混乱思绪导致的最终结果就是，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似乎极其自然的道了一句感谢的话，然后快速的转过头来，避免让他看到那之后我的脸上呈现的千变万化的精彩表情。
然而实际上那一刻我的面无表情只不过是因为我的大脑来不及控制我的五官，完全无法思考应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不顾人群的拥挤，用尽一切力气快速下到最底层，然后急忙往宿舍走去。期间我一直不敢回头，因为止不住脸上漾起的笑意。
虽然我并不愿意留下一个那么慌张的背影。
回到宿舍把东西往桌上一扔，掏出hobo开始写手账。
我要记录下这一天，那些所有的紧张、惶恐、惊讶与喜悦，在我看来都带着甜的味道。这一定是最有意义的一天。
曾经只能远远看着的人在一天之间居然与自己有了这样多的交集与接触，真是令人开心的事情，这一定是值得纪念的一天。
一年前的这一天，我第一次遇见沈南风，第一次感受到喜欢这个词的重量。
而一年以后的这一天，好像埋藏多年的心意终于有机会从土里冒出一点渺小又脆弱的芽，从此能够感知到明媚的阳光与润泽的雨露，我以这样不可思议的方式与这个人有了交集。
会不会有一天，这样的喜欢会慢慢成长，膨胀到一发不可收拾？
我不知道。
但我倒是希望自己的勇气能够随着时间更多的膨胀，慢慢地滋长。
以及收获越来越强大的足够承受这份感情的力量。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Chapter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