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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初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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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找家仆的事情,沈初雪并没有太过挑剔,我不过找来了一对不惑之年的夫妇来,沈初雪就很满意的留下他们让人住在一楼,平日里洗衣做饭打扫一下卫生,旁的也不用他们动手。
人是托中介找的帮佣,也说好了是短期的,带他们熟悉一下家里的布局嘱托了一下不能进的地方,夫妻俩都是老实农民,家世也清白,儿子在外做官,老两口舍不得家里的几亩田地,乐的在家侍弄田地找点活做做。
老嬷心灵手巧,干活麻利女工做的也好,我都不用喊别人来教了,自己闲来无事跟着她做女工做棉衣,让她帮忙看着长短松紧,小家伙的棉衣就托付给她做了,我倒是更清楚沈初雪的尺寸一些。
窗外偶尔会刮着阵阵的寒风,平日里有人时窗户都是紧紧的关闭着,偶一打开,冷风呼啸着钻过,也是刺骨的凉意,开了一会通风我就有些受不住。
“阿婶,窗户还是合上吧,屋里有些凉。”老嬷笑着去关窗户一边道:“东家不适应这里的天气,冬日可是要难熬许多了。”
我心知这里冬日太冷,早上起床偶有盆里忘记泼出去的水都结上一层厚实的冰。
便笑笑道:“是有些冷,北风太刺骨的,没个太阳都不能出门了。”一边将刚缝好袖子的棉衣递过去道:“阿婶帮我瞧瞧这尺寸,搁在我弟弟身上能不能穿的下。”
她接过前前后后一摆道:“东家这腋下有些窄了,穿着会不舒适,怕是要拆了重新做,先放那里等我做完这件再帮你补一下。”
我连连摇头:“先把小家伙的给赶出来,天气凉了,怕别冻着他了,这个不用这般急,晚两日也没关系。”话是这么说,还是有些遗憾的找剪刀拆了刚缝好的衣袖,摘掉重新弄。
沈初雪推门进来故作不满意道:“兄长怎能如此偏心。”
张婶腾了个位子出来,沈初雪就挨着我做下,抱着暖炉,手温热,偶尔碰到我做针线的手,有些责怪道:“怎么手这么凉,坐的久了也出去活动一下暖暖身子。”
“东家你们先做着,我去给小少爷煮些姜糖水去。”老两口在家里孤独惯了,如今见到小家伙这般惹人疼,简直一颗心就化了,当成自家孙子般疼着。
人一走,沈初雪就把我手里的针扯过别在棉衣上,将手搁怀里捂着道:“这还不到寒冬,怎得这般凉了,要是冬日里是不是每时都要这般捂着。”
他穿的也不多,贴着两层,又隔着一层,胸膛一起一伏的,我有些不自在贴的这般近,又怕有人突然进来,挣着手就要往外抽,被他用力按着故意压低着声音道:“别乱用。”
我安分下来,没事干就勾着指尖划他的胸膛找点事情转移一下注意,一不小心勾到红樱,察觉到他呼吸一重,顿时坏心眼突起,指尖不轻不重的隔着一层薄衣撩拨着他。
他也不阻止,拉近我不轻不重的咬着耳垂道:“该罚。”说着抓过我的指尖,放在嘴里轻轻咬了几下,眼睛倒是一眨不眨的盯着我,撩拨的我更是心神荡漾了,也不知道是谁在罚谁了。
我抽回暖的热乎的手,不打算再理会他,干脆坐下拆线,任他在一旁摇头摆尾的就是不理,等他闹够了,张婶连晚饭都做好了,倒是省了我们不少事。
进入腊月,已是北风呼啸,多日的大雪延绵十里,冰天雪地的,苍茫一片,一大清早的,飘扬了一天一夜的雪花终于是停了下来。
两人开始按捺不住了,大清早的穿着棉衣就跑去院子里,一大一小的揉了雪球就开始往对方身上招呼了起来,小家伙当然是砸不过他,被扔的招架不住委屈的不行,偏偏那人还兴致勃勃的出言挑衅。
话未说完便被从天而降一个雪球砸个正着一脖子的雪花晶亮亮的,沈初雪怒道:“背后偷袭算什么,有本事正面刚。”
瞧见小家伙早已经远离战斗范围蹭过去朝丹璐撒娇了顿时又有些吃味:“小没良心的,欺负我没帮手是吧。”
丹璐外出几天了,说是天寒地冻的出去给小家伙寻个稀罕物回来,眼下锦衣华服,披着毛绒绒的雪白披风,往院中一站,遗世而独立,偏偏佳公子,怀里抱着个雪白的毛团子,唯独眼睛与隆起来的鼻尖黑乎乎的一团,瞧着煞是可爱。
将毛团子递给小家伙,小东西也不怕生,缩着脑袋就往小家伙怀里钻,瞧着一下子被这个小东西勾过去兴致,丹璐笑了笑,伸手摸摸小家伙的头发。
我将窗户打开透气,给他们用热水泡过手仔细涂上药膏晾着,就听到丹璐道:“我是来同你们道别的。”
我顿时心下一咯噔,抬头看他,妄图看穿些什么,半响装作不经意问道:“还会回来吗。”
丹璐摇摇头:“大概不会了。”
小家伙一听,毛团子也不逗了,立刻就很紧张的问道:“你为什么要走,是这里不好吗?”
丹璐摇摇头,亲昵的刮了下他的小鼻尖道:“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要去完成,这里很好,只是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你还小,不懂这些,不过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乖,以后好好的听你哥哥们的话。”
小家伙不干了,拖着丹璐就开始撒娇起来,毛团子被他丢在桌上缩成一团也不然不动,沈初雪伸手一逗,毛团子扑上去就咬,动作又快又凶狠,都来不及做反应,手上已经啃伤一块,顿时就出血了。
小家伙吓了一跳,我早觉得这毛团子不是普通的宠物,丹璐花心思找来的东西,不是冬天抱着来取暖的。
沈初雪甩着手恨不得将它扔远了些来出出气,我按住他帮他止血上药,一边数落道:“下次还逗不逗它了。”
沈初雪委屈的不行:“我看它明明这么乖巧的。”
“很多时你不能从表面看到一个和善的东西就觉得人家好欺负,无论是这些阿猫阿狗,还是人。”
小家伙抱出来药盒,我挑挑拣拣的找了个白瓷瓶给他上药,丹璐微笑不语轻抚了抚同样受惊的毛团子,这东西通灵性的很,旁人一碰就炸毛的厉害,在它认得主面前,倒是乖巧的厉害。
冬天伤口好的慢,我一连给他糊了好几层药,用纱布简单的包一下怕受凉多缠了几节,丹璐放下东西,转身就要离开,从二楼的回廊尽头下去,至篱笆院,苍茫的雪地中,他一身白衣,与呼啸的风几乎融为一体,黑发飞扬,一个人,慢慢的走向尽头。
小家伙有些抽噎却不敢上前去追,一直趴在窗户上,直到走的看不见人影,小脸都冻的通红一片,换过头糯糯的问我:“苏哥哥,以后我还能再见到他吗?”
我没办法给他确切的回答,这个以后太久,我不能确定几年之后,谁还会记得谁,只有摸摸他的头安抚一下。
一生会遇见很多人,有些匆匆而过,有些停留片刻,有些驻扎心田,而有些人,会狠狠的划过,然后从此离开,江湖之大,再也不见。
每个人都是如此,毫无选择,离开的人离开了,留下的人还要继续的生活着,而这些天,最让我有些焦头烂额的就是即将到来的除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