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火自焚》筠不涧

11、酒吧

　　第十一章

　　在二十五年的时间里，林席天从没和男人谈过恋爱，他优越的外表吸引了不只是女生的追求，尽管追他的男生不在少数，他却看不上谁，和女生在一起也只是出于对柔弱的女生无法拒绝的同情心理，准确来说，他从没爱上过女生，最多只有喜欢。

　　要说爱情，那大抵是他大学时的舍友，他暗恋着这位室友，一直没有表白，是因为他觉得那也只是喜欢罢了，直到舍友当了飞行员后遇难，他在撕心裂肺的痛苦中才看清楚那是爱，不只是喜欢。

　　戴安泽绝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但他还是在相处中不可避免地对他产生了情感，要不然他是绝不可能和一个没有好感的人上床的。

　　在新年的到来之际，他们偶然的相见都注定着在这一年里他们将会纠缠不清。林席天带着这种预感回到消防站里，戴安泽回给他的“谢谢”二字混着风雪迎面而来，冷得林席天不禁打了个哆嗦。

　　从另一个地方回来的李歌揉着太阳穴，睡眼惺忪地拿出手机，脸上浮现出了幸福的笑容，他抬头看见林席天，然后叹了口气过来说道：“你们那儿是什么情况呀？”

　　“一姑娘跳楼，被我拽回来了。”林席天简短地回答他，接着又问道，“你们呢？”

　　“小屁孩在家里玩烟花，把家里都烧了，好在火势不大，小孩子的手被烧伤了一小块，不严重，”李歌皱眉十分嫌弃地说，“你说现在这熊孩子，怎么那么欠收拾呢？”

　　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林席天和他一同进了宿舍。那晚林席天梦见了戴安娜，她拉着林席天说戴安泽和李歌被僵尸咬了，然后变成丧尸的戴安泽和李歌追着他们跑了两条街，最后戴安娜为了保护自己把林席天给推了出去。在李歌和戴安泽就要下口时，林席天惊醒过来，看见李歌一边穿衣服一边带着好奇的表情望着他：“梦见什么啦？那么激动！”

　　“梦见你变成丧尸要吃我呢！”林席天翻了个身继续睡觉，此时已经是早晨八点，按照平时，他们已经训练了两个小时了，但是昨晚他们小队出警到了很晚才回来，队长就放他们睡了个懒觉。

　　再过几个月，林席天和李歌服役的时间就快满四年了，李歌之前就说过满了四年他就要退伍了，如今和戴安娜的恋爱关系更让他坚定了这个想法。退役出去后，他会找个工作，等安娜毕业，生活稳定下来了，就结婚生子。

　　他不是本地人，他的老家在江南一个以旅游为主的小城，父母还健在，开了个客栈收入稳定，再加上都领着退休工资，他们的生活可比李歌舒服丰裕得多，根本不需要他的操心，李歌打算就在这里扎根，大城市的机会比在他的家乡要多得多。

　　林席天则和他大有不同，他家里开着一个餐饮公司，虽然文化水平不如戴家高，赚的钱可不比戴家少，他不想依托父母而活，因此他一直不想退伍，就算是退伍以后他也不会进自家公司工作。未来对于他而言是迷茫而没有目标的，因此他宁愿一直干着这个又苦又累又危险的工作，走一步算一步。

　　漫长的冬天丝毫不见结束的迹象，这家的电热毯又起火了，那个小区的电路又烧起来了，这条路的车祸又发生了...一切都和往常的冬天一样，没有丝毫的改变，除了林席天的心里一直有个人在叨扰着自己，让他长久以来都没能静下心来。

　　匆匆忙忙办了公司年会，做了年终总结的戴安泽终于在春节的头一周闲了下来，把各个商场的春节活动内容确定以后，他只留了十多个人轮流值班到除夕，其他人都提前给他们放了假。拿出手机一看日历，自己已经禁欲两个月了，这两个月除了要消化和林席天的酒后乱性，还要处理公司各类事务，完全没心情也没精力出去发泄。

　　按照惯例，戴安泽会在春节的头几天陪着家里的两个女人出去采办年货，为了避免遇到手底下的员工时的尴尬，他从不会去同亿广场采购，但又没办法去为对家公司增加收入。于是戴安泽机智地帮这两个女人准备了用不完的同亿广场的购物卡后，就完美的避开了这之间的矛盾。

　　他们在一个工作日里去了一家需要会员卡才能进的大型超市，本想着人不多，结果刷了会员卡进去以后，还是被涌动的人潮拥挤得心烦意乱。这种拥挤和热闹一直持续到了大年三十晚上，所有人都回到了家里准备年夜饭，街上才不那么热闹。当然，也并不是所有人。

　　这么一算，林席天已经三年没有和家人一起过年了，他家在本地，平时休息日还能回去看看父母，可家不在本地的战友们可就没那么好了，除了家里有白事，他们一般都没办法请到假回家，春节这种事故多发时段更不可能回家团圆，因此消防队里年夜饭时的热闹过后，一种无法言喻的悲伤气息就开始在各个角落蔓延。

　　躺在床上玩手机的林席天却不受这种气氛影响，过年只不过是图个热闹喜庆，而他这人最不喜欢的恰恰就是热闹，于他而言，独处是一种莫大的幸福和宁静。

　　戴安泽又一连清心寡欲过了整个春节假期，回到公司忙碌了几天后，他才终于外出觅食。此时已是过了元宵时节，酒吧里的人已经慢慢多了起来，戴安泽换了一身休闲打扮，裹着厚重的毛呢大衣进了酒吧，暖流扑面而来，他脱下外套递给服务生，在吧台上他一贯坐的地方坐下，吧台小哥轻车熟路给他倒了茶，挑眉道：“好久没见你了，先喝杯威士忌。”

　　对于他玩笑的嘲弄，戴安泽一笑带过，他低头抿着玻璃杯：“年底年初根本忙不过来。”

　　“我还以为你找到对象了呢！”

　　“哪有那么好找...”

　　小哥皱眉嫌弃道：“你一个高富帅，怎么可能找不到。我们这些矮穷挫都还没说难找呢！”

　　嘴角带着浅笑，戴安泽没有再回答他，小哥识趣地去调酒，戴安泽转身靠在吧台上，静静地看着舞池里的人们，随着吵闹的音乐晃动身体，像是失去意识一般动作随意而胡乱，有的甚至还贴在别人身上尽情地卖弄风情。戴安泽虽然浪，却不喜欢像这些人一样乱舞，因此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坐在吧台面前狩猎。

　　“你怎么不去跳舞？”娇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戴安泽被打断了思绪，扭头瞥了一眼，鼻梁又直又挺，下巴尖尖的，标准的一张整容脸。他发出一声低笑，却淹没在了嘈杂的音乐中，他没有打算理睬这个姑娘。

　　然而戴安泽的高冷似乎没能让她意识到自己的搭讪失败了，于是她贴近戴安泽，试图拉着他去舞池，戴安泽刚要抬手挣脱，就听闻一旁熟悉的声音：“戴安泽？”

　　这是他们在跨年夜后的第一次见面。林席天穿着一件灰色的毛衣，带着复杂的神情看着他和那个整容脸的妹子，戴安泽正愁着怎么处理这尴尬的局面，妹子就开口道：“帅哥也一起来吧！”

　　她伸手拉着戴安泽和林席天一同进了舞池，两个呆愣愣的人就跟着进去了，姑娘穿着一条紧身的短裙，竭尽全力要贴在戴安泽和林席天身上卖弄风骚，两人十分默契的挪开步伐远离这姑娘，戴安泽盯着林席天那张脸，想起了自己饱受折磨的那天晚上，语气不善道：“你在这儿干嘛？”

　　“怎么？你能来的地方我不能来吗？”林席天冷笑。

　　他们就这么僵硬的站在原地，四周忘情热舞的人不断撞到他们，还不时伴随着低骂的声音，沉浸在充满火药味的世界中的两人一动不动地无视了那些暗骂声，把他们拉进来的姑娘随着人群去到另外一边后才发现两个帅哥不见了，拨开人群挤过来后，她丝毫也没察觉到两人间异样的气氛，笑道：“你们愣在这儿干什么？”

　　“能来，怎么不能来，只是你一个在役消防员来这种地方…”戴安泽说着嗤笑一声，“不过我也管不着…”

　　被无视的姑娘尴尬的望着他们，林席天说道：“知道就好，打了一炮就把自己当什么了？”

　　戴安泽皱眉，他不太懂今天的气氛是怎么回事，更不懂林席天那带刺的话语里到底是几个意思，这完全不像他认识的林席天会说的话。戴安泽冷笑着点头，转身朝舞池外走去。实际上林席天喝了一点儿啤酒，正是冲动的状态下遇到了让他不悦了很久的戴安泽，还和一个low到爆的姑娘亲密的贴在一起，于是火气一股一股止不住的往上窜，说话就有些不经大脑了。

　　他的怒火和冲动劲儿还没下去，两步上前拉住戴安泽，两个高大的男人在舞池里一直妨碍着别人，周围跳舞的人们都厌恶的躲开了。林席天死死拉着戴安泽，一副嘲讽的模样说道：“你跑什么？还怕我对你怎么着吗？”

　　“林席天，我来酒吧干什么你应该是很清楚的，别碍手碍脚的拦着我。”

　　“你就那么饥渴吗？”

　　“我这是正常的生理需求，放手。”戴安泽不咸不淡的态度还是那么欠揍。

　　还在赌气的林席天一把把他拉进怀里，嘴角的冷笑带着危险的气息让戴安泽打了几个寒颤，林席天低头在他耳边说道：“那和我也是生理需求吗？那不如还是我来满足你吧。”

　　话音未落，林席天还在他耳垂上轻舔了一下，如果林席天和戴安泽是一对正常情侣的话，这简直是一副色气满满的虐狗画面，但实际上，并非如此。戴安泽毫不留情的嗤笑道：“就你？你给我上吗？不给就放开！”

　　把林席天推开，戴安泽怒气冲冲的直接离开了酒吧，就连大衣也给落在了那里。站在乱哄哄的舞池里，林席天望着那个离开的背影，嘴边的笑容依旧冷冷的，带着几分不屑，又有些高傲，如同一只优雅慵懒的黑豹盯着它的猎物一般，强烈的占有欲和危险气息让人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