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2003》小南宝宝

2、第2章

　　6月到9月，和往年比起来，这一年的夏天显得雍容而漫长。仿佛迈不开的拖泥带水的脚步，隐隐预示着某种庄重同时又夹杂着些许不祥的预告。

　　赤西仁带着他心爱的金色墨镜，帽沿压得很低，有些丧气地走在涉谷的街上，脚步就像这个夏天，有着赶也赶不走的拖泥带水。

　　天气很闷热，太阳照不到他的脸，可是汗水还是顺着墨镜的脚不断地缜密地往下爬，仿佛无处宣泄的怒气，晦涩而隐忍。弯弯曲曲的路线搞得脖子很痒，他不高兴伸手去擦，任由它们。

　　他讨厌这种见不得人的上街方式，虽然已经习惯了。有时候他会告诉自己这种日子总有一天会过去，他可以正大光明无忧无虑地走在大街上。每次产生这个想法的时候他脑海里就会闪过山P小声地不屑地骂他“笨蛋”。他知道这个想法很天真，天真到愚蠢。可这已经成为他的一个理想，尽管这只是他众多理想中微不足道的一个。不过这个理想最脆弱最遥不可及，也只有这个是他曾经拥有过而亲手放弃的。

　　他越走越觉得丧气，不知道应该去哪里。这个夏天，以前的那些朋友似乎开始渐渐离开他，他从他们身上闻到一股暧昧的疏远，那种礼貌令他感到陌生。这个夏天太长，他们的工作太多，仿佛一下子变得红得发紫起来。这个年纪的男孩有他们的恐惧和矜持，当亲密无间的玩伴突然达到一个他们仿佛无法企及的高度，他们会选择敬而远之。只是赤西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为什么，然后决定在夏天结束之前死也不找他们玩。

　　他摸出手机想找个伴。翻到“工作”那一组，先看到上田的名字，想到那天他从事务所会议室走出来时哭丧着脸的样子，委屈地眯着蓝眼睛看着赤西好像他犯了什么弥天大错；中丸喋喋不休地数落他，骂他没脑子幼稚迂腐，好像天底下所有贬义的形容词都让他一个人占尽了。

　　他实在想不通一个同样的问题他和山P同样的回答，为什么会招来反差如此剧烈的结果，他只不过不假思索比山P早开口几秒钟而已。事务所那帮土豆似的傻冒股东就一个个举手表决，KAT-TUN出局，9月出道组合由山P领衔，名单再议。早知道会落得被成员的口水淹死的结果，他宁愿像斗真那样选择沉默。哪怕说和不说，一样是错。

　　很多时候他不明白，这个世界的美好总是和脆弱的虚荣相伴。一件商品没有选择的权利。为了能够被选择，他们必须学会深藏不露和恰到好处的表达。
　　他不会明白，很多事情可以想、可以说，但是必须选择迂回的方式。鲁莽的诚实在这个纸醉金迷的暧昧时代显得不再合时宜，而一味的充满仁义的让步更会加速失败。也许是山P比他们先学会了这点，也有可能只是他对于出道的渴求没有赤西来的强烈以至于慢了半拍。且不论原因如何结果是他赢了，赢得漂亮而不着痕迹。

　　那天开会KAT-TUN去了三个人，赤西、上田和中丸，加上山P和斗真还有关西的亮。本来他是不用去的，谁知前一天的首场con龟梨从舞台上摔下来进医院乌哇了，他就像临时抓阄一样被叫去充数。如今所有的罪过仿佛都落在了他一个人头上，这点让他难以接受。仿佛一切都是安排好的阴谋，所有人都满心阴险守株待兔似的等着他一个人傻乎乎的往套里钻。

　　但是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他忽然觉得山P很可怕。他从来不知道山P总是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下面隐藏着如此深刻而庞大的城府和心机——尽管这很有可能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

　　想到这里他决定纠正自己的决定，“这个夏天打死也不找来玩”的对象，正式改成山P。

　　下了这个决定后，他依然感到很愤怒，可是这种无处宣泄的愤怒反而使他觉得不再炎热。他依然戴着墨镜压低着帽子，但汗水已经渐渐收干了。

　　他抬头看看天空，天气很好，头顶是万里无云的瓦蓝天空，只是因为周围众多高耸的建筑物显得有些狭窄和欲言又止。这不禁让他想起了两个月前，拍杂志外景那一天的天空，同样是万里无云的瓦蓝，但是宽阔得如同少年肆无忌惮的飞扬着的快乐，有干净而温润的风，纷纷飘落的樱花花瓣，还有一座充满神秘的美丽的桥。

　　于是他“啪”的合上手机，决定了下一步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