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随笔》满月微凉

5、四美叹·瑞香

　　传说，在宫墙的角落，有一种花叫瑞香，无人问津，却终得吉祥。
　　——【题记】
　　起·游心
　　晓雾未歇，跌在云里，一转身，伊人水边浣纱矣。
　　你叫西施，西子夷光。苎萝村的好姑娘 。世有桃花，灼灼其华。可你也只愿郎骑竹马，共话桑麻。只是，岁月像一条长河，不湍急却避无可避。
　　你终究还是遇到他——范蠡。那日，艳阳灼灼，鱼儿见你自沉水底，你却无心欣赏，只唱了两句带着伤感的诗，不想竟有人在听。来人面容周正，颇有些君子倾城的风采。风乍起，吹动一池春水，心似涟漪，情丝为谁泛起？那时花正艳，人胜花。他与你，不由都红了脸。待我了无牵挂，许你浪迹天涯。明若三月桃花的姑娘啊，他执你素手许你一生一世，你却看不到他眸底的深邃。
　　三年，手眼身法，礼仪、舞蹈、语言一一教导。
　　撵车悠悠，你还是被送进吴宫。被勾践送给夫差，答谢释放之恩。夫差待你真好啊，最华丽的宫殿，馆娃宫，最盛大的荣宠。河边浣纱的日子像光怪陆离的梦一样，只是范蠡，这个人让你知道，你只是诸暨的浣纱女。
　　响屐廊，真好。下置大缸，上覆彩色木板，你一身彩裙，身缀彩铃，一足三颦生姿娇，回首一探万千珧。如蝴蝶翩跹，泠泠作响，真是美极了。你可曾注意到夫差迷离的眼吗？
　　久阻归期忆别离，时闻漏转思乡起。你讲心事说给琼花，只可惜风吹花落竟日成泥。夫差渐渐迷醉于你，荒朝政，颇有纣王的作风。
　　妖女！妖女！妖女！
　　不！不是！那不是你！你有口难辩，望着夫差迷离的眼神，你却恍然记起那个不知是该爱还是该恨的男人——范蠡。
　　终于，嘶吼声、喊杀声，你甚至听到了勾践张狂的狞笑声。亡国了！亡国了！吴国，亡国了！
　　是还有一丝情谊还是心有不忍，范蠡带你又回了苎萝村。还回得去吗？着旧衣，回旧居，浣纱于溪。岁月划过你脸颊，依旧如春晓之花。
　　当你再次来到越宫，勾践看着风韵如初的你，心下戚戚。
　　美色亡国！美色亡国！这是谁说下的谬论！谁啊！
　　被沉江的时候，夷光，你恨吗？恨那个许你一生一世又将你推进地狱的男人吗？
　　被沉江的时候，夷光，你怨吗？怨这不公的世道让你不能将命运牢牢掌握吗？
　　被沉江的时候，夷光，你厌吗？厌这惊世的容貌让你在岁月里游曳，灼灼悲伤吗？
　　“家国兴亡自有时，吴人何苦怨西施”夷光，你听见了吗？
　　我唱给你听……
　　02.17
　　承·飞梦
　　朝阳初生，照破沉沉夜，白头宫女。雁门关，裘衣冷香远。
　　你叫王嫱，明妃昭君。人们盛传，王家有好女，姿容多俏丽。在那年选秀之际，本不是官宦之家的你被选入宫。那是你可知等待你的是深宫古道的寂寥还是枯骨红颜成沙的荒凉。
　　不是，都不是。朴素的衣衫遮不住你绝世的容颜。那样高傲的你、那样单纯的你怎知人世险恶？你不肯贿赂画师毛延寿。让不干净的钱养得不可一世的他怎会容许被他百般刁难的你宠冠后宫？丧夫痣 ，姿容绝丽的脸上落上了一颗丧夫痣。
　　皇帝爱美色，更爱江山和身家性命啊。深宫三年，你如普通宫女无缘面君。宫里的女人皆妒恨你的容貌。奚落、挖苦、陷害，见不到皇帝的女人们亮出锋利的指甲向你袭来。你那单薄的身影可曾瑟瑟发抖？清澈的眸眼可还在否？
　　呼韩邪来了。他来见皇帝，一统草原五部。汉胡友好的方式便是和亲。没有适龄的公主，皇帝也并看不上这个赢面不是最大的草原王子。
　　“宫中所有识字的宫女，只要愿意出使草原，朕愿意像公主一样待她！”
　　昭君，你走的时候，可曾想过一生都回不来了？昭君，你可有看到皇帝看你的眼神，狂热、贪婪、不甘。他给的，是公主中最好的嫁妆。长长的送行队伍来到雁门关，关上雁阵南向关外走去的你，琵琶声声慢，西风里断雁声声起诉尽别离。南飞的雁在你身边盘旋，夜，关山月残。
　　呼韩邪给你最好的尊重，最大的宠爱。封你为宁胡阏氏。一夜春宵短。金雕栏，你是如花美眷。琵琶声声叹。渐渐心中对皇帝的怨与念早已不见。有人说，一袭长裙的你心里装着无疆大爱，你的心也很小吧，心中可曾装着因你的笑容能开心得像个孩子的男人？不忍回想的终是长安，是年迈的双亲的故土。这一桩桩、一件件思念深埋心底。只是，呼韩邪死的那一刻，这些如洪水猛兽将你的长裙浸湿，将你拍上礁石。
　　梦醒五更灯火寒，梦醒了。这可恨的胡俗！父死嫁子！好女不嫁二夫！你不能嫁！只是，他死了，心死了，嫁与不嫁又能怎样？嫁！若不能与他同去，那便帮他治理好江山！
　　再次开脸、束发、描妆。真像，真是像极了阿蛮那个一根筋又永不后悔的蠢丫头！你嫁给天地，嫁给亡人，一生无悔！
　　王明妃，相思年年盼。
　　那年，草长。他死了，你的第二任丈夫死了。我不禁问，真是那毛延寿的诅咒吗？
　　那年，风吹野花，秋风秋木，你鬓生华发。可曾想过雁南飞最难飞回故乡，而你也只能模糊岁月过往。风吹如歌，行走如寂寞。
　　风吹起你的长发，拂上琵琶弦。你的眼眸，不再清澈，却清明依旧。
　　你用一份爱，温暖了大汉江山；你用一份爱，美丽了大漠草原。
　　只是，你的爱，是不是已经跟着呼韩邪飞走了？天地缓缓，
　　缓缓合上的眸，嘴带笑意，“大王，我来陪你了。”
　　“叮——”琵琶一动叹十声，痛到心坎竟悲恸！
　　02.18
　　转·戏月
　　月光，冷冰凉，脸庞，美忧伤。烟袅袅，乱世堆砌，不掩你。
　　你叫貂蝉，木芝红昌。我曾以为是月光，不想蝉鸣一季长。一生很短，一生很长。“貂玉蝉冠，故名貂蝉” 。是什么时候你还是宫中的女官，又是什么时候，你已经成为曹操手中的一颗棋？有人说，曹操长得不赖，雄才大略，可他心中不仅忘不掉丁夫人——那个早已去世的美丽女子。更有贤内助卞夫人。你曾说，吕布也是一表人才，芝兰玉树，是大丈夫，盖世英雄。是真情是假意，是谋还是计？或者，你果是一把寒光闪闪的乱世冷兵器？
　　三国鼎立，乱世群雄起。曹操看到被义父送到他面前的你，应该大喜过望吧，毕竟他那样讨厌董卓，是你设计了董卓的性命 ，他怎能不敬你？连环一计，看不破美人心。你笑颜相迎。你用计谋斡旋，在男人的天下，你玩耍自如。有时我想说你一句：真是天然黑！却又深觉不对，你难道不想被一个只爱你、只宠你的男人妥善安放，小心收藏，许你一生无忧吗？一定想吧，只是，在那乱世，又有哪个男人敢
　　青玉案，青果盘，香炉软沙，银黄圆月，你……
　　一袭墨绿衣衫，像一株墨竹。玉手纤纤，削若排葱。当时的你，在曹操府中，无奈接受命运的安排吗？来时的路那么远那么幽长，那去时的路呢？刀枪剑戟，你却踏着刀刃一步步走下去。
　　双手合十，月亮啊月亮啊，你告诉我，哪里啊哪里啊是我家乡，明天的家园，又该是什么模样？
　　寒凉的月啊，后人说冷月葬花魂，却不能解你愿，它不是解语花，只能藏进云里。
　　“快快来看呐！我女儿的美貌让月亮都躲进云里啦！”
　　是计是戏是彷徨？我还记得，那场盛大的宴会。
　　“貂蝉，来来来。这是老夫义子，吕布，少年英才！”
　　“赞将军，君为大丈夫，盖世称英雄，昔日战三英，豪情满长空！”声若裂帛，烈似萧管。舞云袖，献清酒，心戚戚然。
　　看着父子二人虚与委蛇，你来我往。低头斟酒的你是什么表情呢？悲戚吗？清冷吗？还是讥讽？你是卧底，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你是一颗棋，没有价值了，执棋的人也终会将你舍弃。
　　吕布与董卓敌对了，世传是因为你的美貌，你该骄傲吗？
　　改头换面，你又来到了关羽身边。只是，计谋用多了总有失算的时候，执棋的人也未必想得到吧？谁种下的一个局，恩怨间竟无踪迹……
　　关公月下斩貂蝉。戏月、戏己，生成一个没有归属的恨，恨谁啊！恨月恨己？还是恨这绝世的容貌与乱世堆砌的命运？
　　无以终，月隐，雪霁雨继，谁来破这迷局？
　　02.21
　　合·醉花
　　旭日升空照大千，舞翩跹，牡丹开遍，永乐芳华，火之焰，倾国欢。
　　你叫玉环，娘子太真。那是开元二十五年，武惠妃病逝，李隆基悲痛至极，连梅园里的江采萍也劝不好。
　　那是开元七年，你出生。据说牡丹开遍，富贵芳华。自幼跟叔父长大的你，早已精通诗词歌赋，音律舞蹈，是世人皆传的女天才。容貌更是比牡丹更为艳丽，人比花娇。盛名远播“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那年，你十六岁。春意融融，百花盛开，你与侍女在园中扑蝶嬉乐。叔父领回圣旨，将你赐予皇十八子寿王李瑁。手中的团扇摔在地上，玉柄碎裂。要嫁给一个荣宠正盛的王爷？不管你如何想，天下人皆以为是好事，盛世牡丹，君子倾城。
　　女儿的娇羞在见到寿王的那一刻瞬间涌上脸颊。同携素手，共入兰房。他宠你尊你爱你，爱情滋养的花，终是比平日更娇艳。
　　那日华清宫的盛大家宴，莺歌燕舞，你第一次见到当今天子——李隆基。那时，你二十八岁，他五十一岁，还能看出一平太平公主之乱的气魄。是尊是敬是畏？你不知道的是，你早已如猎物，在高力士眼中，你只是一颗棋子、一个替身。是啊，你不知道，你与他挚爱的武惠妃——你的婆婆，是如此相像！
　　太后薨逝，十八子寿王李瑁正妃杨玉环自请出家为太后祈福。
　　可谁又知，宫中起高楼，名号太真观。赐给你的道号不正是太真么！只是，他是皇帝。高阳与辩机、玉真公主与李白的友达以上恋人未满，还有与王维的纠缠，李商隐与宋华阳……仿佛在那个时代，爱情是可以被任何世俗所宽恕和赞颂的，没过多久，宫中盛宠的江采萍失宠了。她被世人称作梅精啊！连精魂一般的妙人都失宠了，那宫中是来了怎么样的一个妖精？
　　盛传，宫中多了一位太真娘子，不久，升为贵妃，是你。我不知道当时位同皇后的你是怎样的心情。你会因家族的荣耀而骄傲吗？宫中的人叫你娘子，这是武惠和江采萍也不曾想过的荣宠。
　　那是极平凡的一日，在花园赏花的你看到一种花开的羞羞答答，着实喜人，玉指轻点，花瓣竟缩了回去，引来你娇笑连连。
　　“天哪！娘子美得让花儿都害羞了！”
　　不知何时起，宫中起了这样的传言：江采萍是梅精，而你是百花花神、羞花娘子，梅花见了你也只有低头的份儿。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琴瑟和鸣，你之于李隆基，只是武惠的替身，只是你太美了，又太聪明，才貌双全，让他不由得倾心于你。是啊，你们算是知己吧？可这不是爱，不是么？
　　“说！你到底有没有偷偷出宫！”他怒了。
　　你百口莫辩，他给李瑁又娶了新的妃子，只是，自己的孩子病了呀！这让做母亲的怎能不忧心？心一横：
　　“陛下曾许臣妾三个愿望，如今，这第三个愿望，就请陛下赐臣妾一死吧！”声落玉盘，泠泠有声！
　　“哼！将贵妃送回宰相府！没有朕的允许，谁也别想去看她！高力士，快去办！”
　　遣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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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陛下命人送来两斛珍珠。”婢女小心翼翼的说。
　　“送回去吧，本宫不要。”
　　“娘娘为什么不要呢？陛下许久不来，原来心里还惦记着呢。”
　　“呵，杨玉环要是没被送出宫去陛下会想到梅园里还住着一个我？长门镇日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明珠千斛又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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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您就吃些吧。”高力士苦苦相劝。
　　满桌都是你爱吃的菜，他又如何吃得下去？
　　“环儿……她还在气朕吗？”
　　每每想到你的做法我都服气。青丝一缕囊中系，吓得玄宗出宫急。
　　他亲自将你接回宫中。只是，华清池，万千宠爱在一身的你，还陶醉在幸福梦里。安禄山，你的干儿子，来了！
　　逼宫、造反、西逃，他带着你逃往四川，连江采萍自缢在宫中也顾不得。他心里，还是有你的分量的是吧？
　　可是，杨国忠，死了。
　　“妖妃惑主！妖妃惑主！妖妃惑主！杀了杨玉环！杀了杨玉环！”
　　底下将士们的喊声震耳欲聋，李隆基，要杀了你吗？可是，你有什么错啊！有什么错啊！难道没有你，圣上就不会沉迷于后宫了吗？难道没有你，天下就不会大乱了吗？难道没有你，安禄山就不会造反吗？！凭什么啊！是这与武惠有几分相似的容貌吗？为什么啊！你能握紧命运吗？！天给的苦，给的灾都不怪，人言汇成愁海，心酸难捱，是贪点儿依赖，贪一点儿爱，凄清长夜谁来，拭泪满腮？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七尺白绫马嵬坡，香魂一缕度西江！是该怨该恨还是这只是你的命运？你的美，莫非只属于这个君王？随它绽放，随他消亡？
　　林花儿谢了，连心也埋，他日春燕归来，身何在？
　　02.24
　　宫墙角落，瑞香悠悠绽放，孤芳无人问，终归得吉祥。
　　——【尾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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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用第二人称来解读我眼中的四大美女，当然其中的史实来自书籍，恩，修改的过程很痛苦，也很麻烦，想过放弃，最后也坚持下来了，想给自己找一个窗口，这些文字，都是纯手写的，卡文的时候既生气又委屈。不是说短就不会卡。
第一次完整的知道四大美女很早了，当时被身边的人看做异类，对，很奇怪的那种人，那种眼神，就像“关注四大美女还不如关注四大平原”╮(￣▽￣")╭一个好好儿的现代人这么关注古人做什么？第一次真正起了想了解的心思是在2012年，首先膜拜了玉先生的《四美图》、《镜花水月》、《新镜花水月》，很感谢他，同时希望不管你喜不喜欢，请尊重他。
四大美女的一生可以说都是悲剧，恩，一个比一个惨的那种。很心疼，同时也很好奇。
玉先生说，四大美女里他最喜欢王昭君，同时也给王昭君筹备了一场演出。
我没有说更喜欢哪个，只是在想，为什么。可以说，她们都是历史上极其重要的人物，可是，尤其是玉环，名声却是不怎么地，真的，真的该怪她吗？或者说，那些祸国的妖妃，真的都是她们的错吗？妖妃祸国不过是昏庸君主的保护色，我一直想替她们说一句：
“妈蛋！这个锅老娘不背！”
我知道，很多人都是这样想的。
我还是这句话：世人都说：”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可是，有人想过吗？这份大任，这个”是人“真的想接受吗？真的，心甘情愿吗？还是你们只能想到光华鲜亮却看不到背后的鲜血淋漓？
这篇文，一开始没想写这么多，像《还剩什么》一样，在写的过程中，让它变成残作。可能这个坑我没想都填上，只是，写着写着，我就刹不住车了，可以看看啊，一个比一个长的样子。唐朝离我最近，相较之下我更了解，所以小凉子在写的时候根本停不下来。
这篇文的构思，很讽刺，有心人可以好好看看。全程都是听着歌完成的，因为没有应景的声音，我真的担心写完两个美人我就坚持不下去了。卡的时候，我可能要把一首歌洗脑循环很多遍，还好书多，很多在学校里写的瑕疵都需要弥补。不过，完成了。眼睛有点花，尤其是在捉虫的时候，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