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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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杲满足的揣着几片红灿灿的枫叶回到家中后，招呼纸砚上来给他讲一下最近长安城里的新鲜事儿。
连杲一共两个小厮，笔墨和纸砚。笔墨主要负责帮助连杲在学堂的大小琐事，纸砚则负责满足连杲一个小奴才爱好——为连杲打听长安城里的新鲜事儿。连杲爱听那些七大姑八大婆在早点摊茶楼犄角旮旯里放肆流传的八卦流言。纸砚打听这些大宅私事的能力不错，至少连杲还是很满意的。
这是连杲自从做了一场梦之后新添的爱好，他需要多了解一些长安城中的大小事儿，或许能提前预防一些事。这是他心里的一点想法，来得有些突兀，没给别人说，只说自己爱听这些七大姑八大姨的闲话。当然，是瞒着连大人与连夫人的。
连杲盘腿坐在软榻上，一边吃瓜子儿，一边听纸砚说话，因为玩了一天，有些无精打采。这是前院书房，琴棋书画只在后院伺候。笔墨站在门口守着，未免连大人或者连夫人过来看到连杲失仪的样子。
“上次跟少爷说的刘大人下巴上的胡须突然变得少了，众人都稀罕不已，却无人得知内情。这次奴才透过内线打听到了。”纸砚笑嘻嘻地凑连杲跟前说道。
这个刘大人乃是今朝最念旧的一位大人。据传他现在穿着的亵衣还是及冠那年刘老妇人给他做的，在家穿的鞋是十八岁成亲那年妻子做的，而他如今明明不到而立之年，就蓄起了胡须，还不是时下流行的两撇小胡子，而是可以一把抓的大胡须。众人都对他的性格习以为常，以为他一辈子也就留着这大胡须了，却不料上旬他突然把胡须剃了。
此事一出，惊掉一地人的下巴。据传，就连当今也悄悄打听过刘大人为何剃掉胡须。
“恩？快说怎么回事？”连杲一下来了精神，兴致勃勃地等纸砚解惑。
“少爷您一定猜不到，”纸砚卖了个关子，看见连杲果然被他吊起胃口，就连笔墨素来严谨的性格也频频回头有些耐不住。这才悠悠的道，“刘夫人十六岁嫁给刘大人，夫妻恩爱，六年给刘大人生了三个儿子，大家都赞刘大人好福气。可是刘大人心里愁啊，他喜爱女儿多过儿子，一直想要个千金。就在上月，刘夫人终于生下一个小千金，刘大人终得如愿以偿。”这事儿连杲知道，据说刘大人当场喜极而泣。
“可是每当在他抱着小千金想要亲近一番时，下巴上又粗又硬的大胡子总会落在小千金的身上，几次下来，小千金的脖子都要扎破了，刘大人一气之下，就让刘夫人把胡子给他剃了。”纸砚眉飞色舞，恍若亲眼所见。
连杲有些愕然，他是知道这个刘大人的，好像是坚定地太子党，被二皇子流放了。家中人男丁充军，女眷充为官妓。也不知道当时刘大人的心里是何等的痛苦。连杲陷入沉思，莫名坚定了要改变一些事的念头，至于什么事……不知为何，连杲总觉得自己缺失了什么……
纸砚看连杲脸上不似开心，说了几个趣事把连杲逗得高兴了些。连杲笑了好一会儿，黑色的眸子亮晶晶的，白皙的笑脸染上了些粉红，更加可爱了。
纸砚看着小主子期盼的笑脸，不忍让他失望，绞尽脑汁冥思苦想突然一拍手，道，“奴才想起来了，少爷您回来之前，奴才听说沈公子要进宫做太子伴读。不过消息刚刚传出来，奴才不敢确认。”
连杲一直嗑瓜子，吃得有些口渴，所以他听到“沈公子”也没太在意，兀自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才问道，“哪位沈公子？” 因为他的梦里做太子伴读的另有他人，所以虽是很奇怪怎么换成姓沈的，他也只以为梦里的事终究做不得准。
“就是少爷您的师兄，沈家二公子沈桦呀。”
什么？！”连杲一惊，不知为何，他现在对那日做的梦的记忆越来越清晰，他的梦里师兄弟都在先生那里待到十六岁离开，当时已经名满长安考取解元功名的沈桦也不例外。
连杲百思不得其解，不自觉喃喃道，“师兄他怎么会进宫做太子伴读呢？”
“不过少爷您也别太放在心上，消息刚放出来，大家都没当真，沈公子明明拜入了先生门下，怎么又会入宫呢？”纸砚看连杲挂心的样子，劝慰道。
笔墨听到连杲与纸砚的对话，往里面探探头，瞧见连杲皱着小脸凝眉思索。笔墨瞪了纸砚一眼，纸砚苦着一张脸，他也不知道少爷会对沈公子进宫会这么在意啊……这可好，非但没有成功讨得少爷欢心，反倒惹得少爷不高兴……
笔墨见不得连杲愁眉苦眼，便走到跟前替连杲想主意，“少爷，不如您去问问老爷，兴许老爷就知道呢？”
“那我去问问父亲。”连杲听见笔墨的话，眼前一亮，飞快地穿上鞋跑出去了。
连杲跑到连大人在前院的书房，却被服侍连大人的小厮告知他回主院了。连杲只好又改变方向去主院。不过他这次就不敢急急忙忙的跑了，被父母亲一起抓住惩罚是很厉害的。
但是连杲心里着急，一双小短腿走得又快又急。走到主院，进了内室看见连夫人正在软榻上闭目小憩。连大人坐在连夫人身边看书。室内静悄悄的，只有连大人偶尔翻动书页的声音。
连杲见状怕吵着连夫人休息，不敢大声说话，静悄悄向连大人行了个礼。
连大人见连杲小脸通红——跑得，喘息急促——累得，如何不知连杲又做了什么事，但连杲近来听话的很，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连大人放下书招呼连杲出了内室，唤丫鬟端上来茶给连杲。
连杲哪有心思喝茶，出了内室就追着连大人问，“爹爹，爹爹，您快告诉我，是不是沈大师兄要入宫做太子伴读了？”
连大人这才知晓连杲的来意，他今天也刚刚听说了这个消息。不同于纸砚听说的只言片语，他特意打听了一下。他明白连杲最是信服这个大师兄，下朝后就去找沈丞相问了问。本以为无功而返，谁料沈丞相说是沈桦自己要求的，他就顺了这个二儿子的意。
连杲听连大人说完来龙去脉，又想起白日在护国寺沈桦温暖有力的手，彻底蔫了。梦里他们做了十多年同窗他都没能站到沈桦身边，更不要说如今沈桦入宫做了太子伴读。
连杲一声长叹，只觉他短短五年多不到六年的人生真是坎坷。
翌日，连杲再去学堂，沈桦果然已经不在了。师兄弟都有些不高兴，先生见状，只好先放下书，安抚弟子们幼奴才心灵。
“为师知晓尔等因桦儿入宫而不喜，可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不是每一次的离别都会有预兆。况且，桦儿虽是入宫做太子伴读，也依旧是为师首徒，尔等大师兄，同在长安城中，只是不如现在日日相见来的方便，尔等若是实在想念，给他写信或是上门拜访即可。”先生捋捋小胡须，潇洒地甩甩袖子，唤小厮捧来一摞礼盒。
先生示意小厮把东西分发下去，“这是桦儿准备的离别礼，离别亦不是他所愿，兀自伤心难过也改变不了事实。”
每个礼盒都用锦缎包着，上面有纸封写着是给哪一位的。师兄弟打开一看，里面皆是他们近期提到过的最想要的。几个小娃娃感动的泪眼朦胧，连杲自觉一梦过后，他就是个大人了，虽然很伤心但努力绷住小脸，不让自己表露出来。
自那以后，他们见到沈桦的机会就很少了。连杲听师兄弟们说他们都经常会给沈桦写信，沈桦也都细细看过并回了信。连杲听了羡慕，也给沈桦写过一封，翌日接到沈桦的回信，却满纸客气言。自那以后，连杲也提不起来兴致再给沈桦写信了。
从先生那里回来，连杲去给连夫人请安。沈桦做太子伴读已经一段时日了，现下已是从深秋过了初冬。
连夫人注意到最近连杲总是有些闷闷不乐，从连大人那里得知他是因为沈桦入宫不开心，但小孩子一直不开心会影响身体，连夫人有些苦恼怎么使连杲高兴点。旁边的姨娘忍不住出言划策。小少爷也是她们的心头宝，小少爷不开心，最近府里的气氛都变得暗沉了。
“不如让笔墨纸砚陪小少爷一起抓鸟？”说话的是三姨娘，秋姨娘喜欢热闹，与她清清冷冷的气质极为不符，而且特别迷糊。
“哎呀，都冬天了哪来的鸟，还不如让小少爷去骑马呢。”二姨娘忍不住反驳道。
“可是冬天骑马更冷啊。”四姨娘插嘴。
几个姨娘七嘴八舌讨论了半天都没有好办法，这时，红缨进来了。
红缨冲各位主子行过礼道，“夫人，姨娘，笔墨前来禀报说少爷想要出府去玩。”
大姨娘一听，觉得出府散心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便道，“夫人，妾身觉得让少爷出府玩一圈倒也可以转换一下心情，您看？”
连夫人见众位姨娘都同意，便也同意了。
如此一来二去，连杲倒是因祸得福，获得时常出府的权利。而且除了最初几次连夫人还会让他带上很多护卫小厮，后来即便他只带笔墨纸砚连夫人也放他出府了。
倒是没想到，沈桦因此频繁出现在了连杲身边……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