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君归》阿优

4、第三章：易小彤

　　余音的新工作是C出版社里一份周刊的文字记者。他虽然交际能力不强，但好在乖巧上进，前辈和采访对象都还算喜欢他，特别是组里的摄像师罗非对他很照顾。
　　拿到第一个月工资的时候，余音给肖子翔打电话，说晚上请他吃大餐。
　　电话那头肖子翔兴奋不已，一口答应下来。

　　但快要下班的时候余音接到肖子翔的电话，说是晚上有事，没有办法和他一起吃饭了。
　　余音闷闷的挂掉电话，闷闷的下了班。
　　没想到刚出公司大门就看到了易灏，易灏好像刚从外面谈完事情回来，拿着一叠文件，一边走一边还与身边的新人说话。
　　易灏今天穿了一件米色的长款风衣，更显得身材修长匀称，与下属说话时微微皱眉的完美侧脸简直可以秒杀当红男模。
　　这么好的资质不去当模特真是可惜了！

　　灵光一闪，余音走上前去与易经理打招呼：“易经理。”说完就站在那里也不再继续说话，却把易灏的路堵得死死的。
　　或许是余音的表情太过于壮烈，易灏嘴角立刻浮现了玩味的微笑：“余音你还有事情吗？”
　　余音这才意识到自己做出了非常不礼貌的行为，索性开门见山：“易经理，你晚上有时间吗？”
　　易灏闻言惊讶的挑眉：“余音，你这是要约我吗？”说着，示意身后的女下属先上去。女下属抬眼看了余音一眼，一脸的意味深长。
　　余音微微红了脸：“我今天刚发了工资，想……想找个人一起吃饭。”
　　易灏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当然，是我请易经理……之前真的很感谢易经理送我回家！”
　　“是谢礼啊。你那个和你住在一起的朋友怎么不陪你？”
　　余音想了想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肖子翔，摇头：“子翔他晚上有事情。”
　　“所以才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我吗？”易灏微微眯起了眼睛，似是有些不悦。
　　“当然不是……”余音矢口否认。
　　“开个玩笑。我答应你的邀请。不过我得去接我儿子，我儿子也一起吃饭可以吗？”
　　“对哦，您儿子是在上幼儿园是吧……”
　　“嗯。就是你之前上班的A写字楼附近。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余音摇头。

　　于是余音又再一次坐进了易灏的车里。
　　虽然是临时起意，余音倒丝毫不为自己的决定后悔，再次坐在充满童趣的车内，他反而有种淡淡的怀念感。
　　上车后，余音捏捏佩佩猪的肚子，摸摸光头强的脑袋，全然忘了还有安全带这回事情。
　　易灏失笑，凑到余音那边，俯身替他系好安全带。
　　易灏的气息一瞬间拉近又很快离开，余音有些透不过气，身子僵硬了很久。
　　这样的接触，未免太亲密了些！
　　而易灏却像根本没有意识到这点一样，神色自若。
　　或许是想多了。
　　余音暗示自己，慢慢放松下来，忽略了自己心中刚刚一瞬间意识到的危险感。

　　在见到易小彤之后，余音才知道易灏说的自家儿子可爱果然所言非虚。
　　易灏和余音去的比较晚，幼儿园里几乎都没人了。易灏将车子停下，和余音一起进入幼儿园内。
　　幼儿园里充满童趣，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涂鸦和玩具，余音一路望过去，不自觉地弯了嘴角。
　　易灏看了看余音一脸痴迷的样子，问道：“怎么？你喜欢这些？”
　　“因为很可爱啊。只是这么看着心情就很好。”
　　“有喜欢的卡通人物吗？”
　　“小时候很喜欢看天线宝宝，机器猫也很喜欢。也有看过蜡笔小新的漫画，不过那个有些色色的，不太适合小孩子看。我以前都是偷偷躲在被窝里看的。”
　　“小彤也很喜欢看机器猫。你们俩应该会有共同语言的。”易灏轻笑出声。
　　“小彤是谁？”余音疑惑道。
　　易灏还来不及回答，两人就被前方一声响亮的“爸爸”惊到了。

　　一个穿着幼儿园制服的小男孩风一样的朝这边冲过来，一下抱住易灏的腿，将头埋的很低，声音里有些委屈：“爸爸，你来的好迟！”
　　易灏蹲下身子抱起男孩：“爸爸有工作要忙啊。小彤今天有没有很乖？有没有听老师的话？”
　　原来小彤就是易灏的儿子啊……余音后退一步不打扰父子二人的亲昵。
　　不过易灏对待儿子的语气可真是温柔。
　　“有有！我今天自己把饭吃完的哦，连青菜都吃光光了。”被唤作小彤的男孩搂着易灏的脖子，一脸的笑容。
　　一个文静的年轻女人从一旁走过来：“小彤今天确实很乖。易先生下班了？”
　　“嗯。麻烦陈老师了。我老是这么晚才过来接他。”
　　“不麻烦，应该的。”
　　“小彤快跟陈老师说再见。”易灏抬起小彤的手。
　　小彤一脸倔强的放下手，别扭的转过脸，吐出的话语却是惊人的：“陈老师，你不要忘记……今天你说过以后要嫁给我的。”
　　啊？本来在旁边走神余音不淡定了。嫁？他是不是听错了？
　　那年轻的女老师笑的很尬尴，易灏按下小彤的头，对着女老师笑笑，一脸的抱歉。
　　看那两人的反应，或许——这样的话已经司空见惯了吧。

　　回停车场的路上，易灏给余音介绍：“这是我的儿子，易小彤。”
　　“小彤，你好，我是你爸爸的同事，我叫做余音。”余音笑得很开心的朝坐在爸爸手臂上的小彤打招呼。他终于看清楚了小彤的脸，长得一点也不像脸部线条坚毅的易灏，小彤的脸很圆肉很多，水汪汪的眼睛又黑又亮，黑葡萄一样挂在脸上，嘴唇很薄很软，不自觉地向外嘟着。
　　啊啊啊！这一脸的胶原蛋白！向来对可爱的事物没有抵抗力的余音真想对着那脸一阵猛捏。
　　小彤仔细看了看余音，立刻满意的砸砸嘴：“爸爸！这个阿姨好漂亮！比陈老师还漂亮！”
　　余音黑线。自己长得可能是有些秀气，但是这样的身高与身材也不至于被认成是女孩子吧。回想刚才那个老师玲珑有致的身材……他又没有鼓鼓的胸！
　　为什么会被认错？
　　难道我没有男子汉气概吗？
　　易灏瞅了一眼一脸受伤的余音，忍不住笑出声来：“小彤，余音叔叔是男生哦，跟小彤跟爸爸是一样的，不是女生哦。”
　　“那又有什么关系！’小彤嘟嘴，他仗着坐在易灏手臂上的身高优势，伸手去捏余音的脸。
　　余音的脸被扯得变形了还不忘出声提醒自己的性别：“我是叔叔哦。”
　　易灏好笑于他的较真：“是是，余叔叔。”

　　到车子旁边后，易灏将小彤放下来，拉开车门，对余音说：“儿童座椅拿去清洗了，你可以抱着小彤吗？”
　　余音立刻眉飞色舞的点头，低下身子跟小彤请示：“小彤，叔叔抱你好不好。”
　　小彤没说话，只是张开了自己的肉呼呼的手臂，示意余音抱他。
　　余音立刻屁颠颠的抱起了小彤。
　　小孩的身体就是软软的香香的！余音一脸痴汉的搂过小彤。
　　他太过痴迷于抱小彤这件事情，并没有注意到身边的易灏收起的平时略显严肃的脸，一脸温柔的看着这一大一小。

　　待三人坐在饭店的桌子上，余音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样的组合有多么奇怪。
　　易灏是他的上司，而易小彤是上司的儿子。
　　而他其实跟两个人都不熟悉。

　　啊！这不经过大脑就做出决定的习惯真得改改了……
　　余音扶额。
　　对面一大一小头挨着头靠在一起研究菜单，无比的自在，好像请客的是他们。
　　“爸爸，我要吃冰淇淋！”小彤没有在菜单上看到喜欢的东西，嘴嘟的很高。
　　站在一旁等待的服务员立刻从善如流的说：“小朋友，我们有冰淇淋哦，就在菜单的最后两页上……”
　　“不准。”易灏出声了。
　　他的声音有着长居上位者的威严，服务员和小彤都闭了嘴。

　　但是等菜上齐了后，小彤又开了口：“爸爸，我真的真的特别想吃冰淇淋！”
　　易灏夹了一筷子青菜塞入小彤的嘴里：“我不是说过一星期只能吃一次吗。”
　　“小彤上次只吃了半只棒棒冰啊……”小彤说着声音低下去，水汪汪的大眼睛没了神彩。
　　余音知道此时插话不好，好像在插手别人的家务事，但是他实在抵抗不了小彤可怜巴巴的眼神，更别他几乎都要把摆在他面前的豆腐羹捣成豆腐泥了。
　　让哥哥，不，叔叔来拯救你吧！
　　“易经理，偶尔吃一次也没有关系吧……天气蛮热的……据说小孩子是需要多吃一些零食的，特别是甜的，可以有助于提高智商……”
　　余音的话没落音，小彤特别兴奋的抬起了头！凭直觉他知道他的爸爸一定不会拒绝这个漂亮叔叔的！
　　果然，易灏轻笑出声：“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余音和小彤的眼睛同时亮了起来。

　　“小彤，我抱你去吧台那边买。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
　　“不用叔叔抱啦，小彤很重……小彤可以自己走啊……我喜欢朗姆酒、咖啡、巧克力、百香果……”
　　“只能挑一种哦……不然你爸爸会生气的……“
　　一大一小牵着手向吧台那边走过去。
　　望着两人的背影，易灏的眼神暗下来，黑亮的瞳孔里流动着与平时不一样的光彩，嘴角慢慢牵了起来。
　　余音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更瘦了，而易小彤肉呼呼的，两人手牵手走在一起的画面却出乎意料的和谐。特别是余音为了和易小彤的交流更加还微微驼了背，俯了身。
　　一直到两人走到转角处，背影再也看不见了。易灏才转过脸来，微微眯了眼去晃荡手里的酒杯，红酒不停的砸到杯壁上，生起小小的波澜。
　　明明又是孤单的自斟自饮，但易灏却喝了一杯又一杯。

　　两人回来的时候每人手上都拿了个冰淇淋，余音吃的比易小彤还开心，嘴边都是巧克力球的灰色痕迹还不自知，顶着一张脏兮兮的脸剥虾壳，直到易灏递过去一张纸巾才知道自己出了洋相。
　　“不好意思……”余音慌忙把脸上的污渍擦去。
　　“没事。你好像很喜欢孩子啊？”
　　余音看了眼坐在自己身边专心致志的往嘴里塞冰淇淋好像全世界就剩下这杯冰淇淋的易小彤，嘴角泛起了笑容：“小孩子有时候有些麻烦，也很吵……但是……还是很喜欢啊。”
　　“一般，男性很少有喜欢小孩子的吧。”易灏若有所思。
　　“哎！？有吗，我和子翔都很喜欢啊！？我们还讨论过，以后要是呃……结婚了，如果政策允许，自己养得起，要生一个足球队呢！至少也要生两个吧，打麻将的话不用叫别人了！”
　　易灏顿了顿：“小彤他没有妈妈了。”
　　小彤这时候听到了易灏的话，猛地抬起了头：“没事！我有爸爸就好！”
　　易灏微笑着，凑过去摸了摸小彤的头。
　　“呃……这样吗……”余音瞪大了眼，特别想知道为什么，但是也不好问出口。
　　“我一直担心他在成长中会不会因为没有妈妈变得不健康……还好，到目前为止没有什么问题……虽然有时候不听话，但比起同龄的孩子来说……这点小顽皮也是正常的。”
　　“小彤很好啊……很乖的。”
　　“我工作忙，他蛮孤单的……我看你和他蛮合得来的，你有时间的话多陪陪他好吗？”易灏认真的直视余音的眼睛。
　　“……好啊……我很喜欢小彤。”余音笑起来，眼角弯弯的看着易灏父子俩。

　　晚饭很快就结束了。
　　余音抱着小彤又坐上了易灏的车。
　　易灏熟练的发动汽车：“还是上次那个地址吗？”
　　“对，是的。你还记得吗？”
　　“嗯。”
　　“你记性真好。”余音由衷的赞美。
　　“你还住在你那朋友那里吗？不会不方便吗？”
　　“不会啊，因为我们是青梅竹马啊……”余音说着，感觉到怀里的小彤变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刚才还吵吵闹闹要去公园玩的小彤现在已经睡着了，头垂下耷拉在余音的肩膀上。余音小心翼翼的换了个姿势，让小彤躺的更舒服一点。

　　“你要觉得麻烦就把他扔到后座吧，这孩子一直没心没肺的，哪儿都能睡着。”
　　“怎么会觉得麻烦！小孩子，当然应该无忧无虑的……”说完这句话，余音又觉得有些不妥当，又出声问道：“易经理准备一直一个人照顾小彤吗？”
　　“以前是这么打算的。”
　　“易经理这样的男人，就算带个孩子，也有很多女人愿意嫁给你吧。”

　　易灏突然间来了兴趣，连声音都提高不少：“你觉得我是怎样的男人啊？”
　　没想会被扔下这么一个问题，余音有些傻眼，他想了想才说道：“长得很英俊，人品也很好啊。”
　　易灏轻笑出声。
　　余音以为他不相信又急匆匆的补充道：“我是真的这么觉得啊……不是因为你是我上司才这么说啊……”
　　“看来啊，我可以给小彤找个妈妈了。”易灏说着，转过脸，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余音，“余音，你说是不是？”

　　为什么要问我？
　　余音不敢说自己被易灏看着的时候有种和动物园里蛇类对视的感觉，他缩了缩身子，打着哈哈：“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