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君归》阿优

3、第二章：相识

　　禁不住肖子翔的再三相邀，余音最终还是在肖子翔家里住下来了。
　　他现在没了工作，收入不稳定。更何况肖子翔家的地段相当不错，不管做什么都很方便。

　　肖子翔与他不同，有个有钱又疼他的父亲，在肖子翔大学还没毕业的时候就在这个房价高的可怕的城市买了这套房子。
　　虽然肖子翔的工资不比他高，但是由于不用交房租的关系，日子过得比他滋润的多。
　　其实余音原来的公司给的待遇并不低，他一个人生活又不花费什么，也没有父母需要赡养，也存下来不少钱。但遇到柯笑宇后为了支持他创业，几乎将钱全部无偿给了他。
　　连个欠条都没打。
　　现在就算想要回来也是非常困难的。

　　钱可以再挣回来，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和柯笑宇有任何联系了。

　　失恋又失业的余音很快就打起精神，投入到找工作的大潮中，好在递出去的简历很快就有了回音———市内一家大型出版社通知他去笔试。
　　一个星期后，余音收到面试的通知。
　　意外的是面试时余音看到了一个还算认识的人。
　　是之前热心送他回家的易灏。
　　本来那天两人告别后并没有互相留联系方式。
　　余音以为不会再见的。
　　世界真小啊……

　　他是面试的考官之一，名牌上写着的是广告部经理，坐在会议桌左侧靠下的位置，正支起手肘看桌上的材料。余音进来面试的时候，他刚好抬头，眼光瞄见他，弯了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他还记得自己。
　　余音却被那微笑弄的更紧张了，手心手背都是汗。
　　虽然面试中HR没有问什么苛刻的问题，余音依旧觉得自己回答的不够好。
　　看来是要黄掉了。
　　自己的简历并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而他与易灏还谈不上认识，也不指望易灏能够为自己说话。
　　更何况他或许也说不上话。

　　谁想到一个星期后，C出版社来了录取通知，让余音下周一去报道。
　　这对于沮丧了一个星期的余音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肖子翔比余音还开心，一定要拉着余音出门庆祝。
　　余音无可奈何的表示：“在家里庆祝不好吗？”
　　肖子翔咳了咳，避开余音的眼神：“我想去你们gay常去的酒吧看看……”
　　“你！你怎么会想到去那里啊？”
　　“我好奇啊。去看看有什么不好吗？”肖子翔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一把揽住余音的肩膀。
　　余音不自在的推开肖子翔：“……好吧，我带你去。”

　　余音没有告诉肖子翔，自从意识到自己不同于人的性向后，他对于男性的一切的肢体接触都觉得很别扭。
　　他知道肖子翔大大咧咧的，只当自己是青梅竹马的好友，并不在意这些细节。
　　但……余音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关。

　　其实S市的gay吧余音也没有去过几次，他向来性子沉静不善交际，不喜欢去这些地方。之前和柯笑宇还在一起的时候，常去的倒是有一间，但是也没有办法再过去了。见到前男友，还是分手时几乎撕破脸皮的男友，任谁都会觉得尴尬。
　　于是余音挑了一间以前听朋友说过的的清吧。

　　GIN吧不在闹市区，知名度不高，人也不算多。
　　肖子翔一进去后就像看不够似的，像个乡巴佬似的四处打量。看到黑暗处一些男人亲密的举动后又十分尴尬的把眼睛撇开。惹得余音一阵轻笑。
　　“你笑什么？”
　　“我笑某人明明不能接受还硬要来见世面……”
　　“切，还不是想更了解你一点……”
　　余音闻言瞪大了眼：“这样啊……”
　　“余音，我们明明是那么多年的朋友……我却一点都没有发觉你的取向……我这个朋友做的太失职了……”肖子翔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啤酒。
　　“你在自责吗？”
　　“不然你以为呢？”
　　余音的眼圈发热：“不是这样的，是我故意瞒着你的……”
　　肖子翔瞥了余音一眼，没再说什么，眼光落到远处，突然间眼睛一亮：“余音！你看那边！”
　　“怎么了？”余音望过去，没看到什么特别的地方。
　　“你看那个戴帽子穿红色T的男人，是不是个明星啊？”
　　酒吧昏暗的灯光下，余音没有看清楚红衣男子的脸，却看清了坐在他身边的人。

　　居然是前不久刚见过的易灏。
　　他穿着黑色的休闲服，正与红衣男子靠在一起在聊天。

　　他为什么会在gay吧？
　　他不是都有孩子了吗。
　　余音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不过他身边的肖子翔并没有给他继续思考的机会，凑上前拍拍余音的肩膀：“我想起来了，那个人叫什么Haley。据说是新晋的少女杀手啊，演了不少偶像剧。好像长得是蛮帅气……只比我差一点吧……余音！”
　　“余音！”
　　“哎！子翔，怎么了？”
　　“你怎么又在发呆，想什么呢？”肖子翔皱眉望向余音，“难不成是看上了这里的哪个男人？”
　　余音失笑：“乱说什么呢，我刚失恋好吗。”
　　“你没听过吗，治愈失恋伤痕的最好方法就是开始一段新恋情。”肖子翔振振有词。
　　“你玛丽苏少女小说看多了吧。”
　　“什么苏，那是什么……”
　　“……”
　　两人说话间，红衣男子已经和易灏一起朝这边走过来了，举止中透露着一种十分自然的亲昵。
　　余音心想不好，迅速埋下脑袋，祈祷易灏不会看到自己。
　　谁会想在gay吧里遇见未来的上司啊！
　　即使不是直属上司。
　　——好巧，易经理，你是GAY啊，我也是啊。
　　这种场合，想想也觉得超尴尬。
　　还是避免碰面比较明智。

　　谁想到易灏非常落落大方的就向鸵鸟埋着头似的余音打起了招呼：“余先生，我刚才就想是不是你，果然是你。”
　　余音心想这下躲不掉了，抬头扯出一个很官方的笑容。易灏和肖子翔嘴里的明星Haley一脸坦然的站在那里。易灏的长相已经很出挑了，但站在Haley身边也逊色了不少，Haley右耳带着精致的钻石耳钉，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将本来就白皙的皮肤衬托的更加细腻宛如瓷器。
　　“易经理，好巧啊！你……也来喝一杯吗？”余音打着哈哈站起身。
　　“我和表弟一起过来聊聊天。”
　　“表弟吗？”余音正想说些客套话，谁知那Haley居然凑上前来。
　　余音和Haley的距离瞬间拉近了，本来在帽子阴影的掩盖下还不甚清楚的惊艳五官与余音只有几毫米的距离。
　　这小子的脸不做明星都可惜了！余音咽了咽口水。
　　猝不及防的，余音的右脸被Haley戳了戳。
　　下手不算轻，余音吃痛，下意识的后退。
　　Haley收回手指，弯唇笑道：“皮肤还是不错的……真是可惜了。”动作无比优雅，连声音都极其动听。
　　余音知道他是在说自己右脸上的那道疤痕。

　　他小时候父母不和，一次吵架中他被波及，右脸颊被板凳坚硬的角划破，留下血淋淋的伤口。虽然当时外婆抱着他去医院做了紧急处理，但还是留下了疤痕。这么多年来，疤痕虽然淡下来，但毕竟还是存在的。
　　因为破相的脸，余音多多少少有些自卑，此时被一个陌生人点破，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倒是坐在一旁的肖子翔不乐意了：“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Haley还想说些什么，易灏开了口：“他年纪太小，不懂事。余先生不要介意。”
　　肖子翔翻了白眼：至少都20多岁的人！哪里年纪小了！
　　余音好脾气的拉过肖子翔：“易经理，那个……没什么事情。我们先走了。不打扰了。”
　　“好的。余先生再见。”

　　“你干嘛跟被咬了的兔子一样，这么快就出来啊！我酒还没喝完呢！”肖子翔挠头抱怨道，“难不成真介意那个Haley的话嘛，余音你就算脸上有疤也还是很好看啊！”
　　“我哪里是会这么小心眼的人……”
　　“那你怎么，你不是认识那个黑衣服的人吗？”
　　“他是我上次面试的考官之一。”余音言简意赅的扔下一句话，“而且他还有个四岁的儿子。”
　　肖子翔眨了眨眼：“咦！那他是gay吗？是骗婚吗？”
　　“不清楚。他身上没有gay的气质。”倒是Haley更像一些。余音想到Haley刚刚的样子，没敢把心理的想法说出来。
　　“这是传说中的gay dar起作用了吗……”
　　“……也不算吧，就是直觉而已啊……不过你居然连gay dar都知道……”
　　“你出柜后我有查过资料啊……”像是想到什么，肖子翔突然间叫出声来：“余音余音！”
　　“干嘛？”
　　“我们刚刚见到明星了哟，你说我们要不要告诉狗仔，人气小生Haley深夜惊现GAY吧之类的标题的一定能抢到娱乐头条！”
　　“……看不出你还是这么无聊的一个人……去gay吧的也不一定就是gay啊……”余音满头黑线。
　　“这样啊……我就不是gay啊……”
　　“对对……你是拉拉……”
　　“拉拉是什么？”
　　“女同性恋。”
　　“余音！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周一报道的时候，余音又见到了易灏。
　　易灏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站在茶水间煮咖啡，举手投足间满满的贵公子气度，看到余音后弯唇一笑。无比的自然亲切，好像余音是多年的老朋友般。
　　连身边的女新人都脸红心跳的问他这个帅哥是不是他朋友？
　　这反倒让作为正牌小gay的余音更不自在了。
　　易灏是同类吗？还是易灏不介意自己是gay呢？
　　或许自己太小题大做的，gay或者直男都无所谓了？这个社会的容忍度已经到如此地步了吗？
　　或许……还是求证下比较好。

　　中午在食堂见到独自一人坐在角落吃饭的易灏，余音硬着皮头上前去想要搭话。走到桌前才发现易灏正在打电话。
　　他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尴尬的很。
　　好在易灏一转头看见他了，伸出手指指了指对面，示意余音可以坐在那里。
　　待余音坐下后，易灏刚好也打完电话。
　　余音犹豫着开了口：“易经理刚刚打电话的口气还真是温柔……”
　　“是吗？我刚在和我儿子打电话。”易经理将青菜塞进口里，语气淡淡的，听不出起伏。
　　“还没见过易经理的儿子呢……”
　　“会有机会的。”易灏看了一眼余音，明显不准备把话题继续下去。
　　余音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这人简直就是话语终结者！
　　那表情明显的就是告诉自己“我们不熟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我快要吃完了所以你快点说”！
　　余音只好单刀直入的开口：“上周五在Gin吧……”
　　易灏闻言抬头，黑亮的眸子里闪动着揶揄的光：“怎么，余先生你是在怪我没有请你喝一杯吗！”
　　“哎！那倒不是！”余音脸微微发烫，他没想到看上去如此正经的易灏会这么接口。
　　易灏微微扬起头，眯起眼：“开个玩笑。我还有个客户要见，先上去了。”
　　余音忙说：“易经理，您忙。”
　　易灏从余音身边走过，打量了下余音的餐盘：“余音，你吃的太少了，难怪那么瘦。”
　　余音闻声抬头，只看到易灏离开的背影。
　　刚才他是在化解自己的尴尬吗？
　　好像有点……温柔。

　　等下，他什么时候开始对自己直呼其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