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不解语》螺蛳美人

7、第六章 初次见面

　　只要来过沥水城的人就必然知道上川街，上川街可以说是沥水城的心脏之地，是沥水城造就了上川街，也是上川街成就了沥水城。
　　上川街是商圈之地，也是沥水城老百姓的娱乐宝地。这里茶馆，酒楼，赌场，妓院，当铺等无一空缺。
　　此地有半数的产业都是属于李家，而另一半则是在张纵卿名下。从李家背景来看，敢和李家抢生意的人可见来头不小。
　　张纵卿是城西的一名员外郎，因为他的女儿嫁到国都的一大户人家，大户人家又和当今的五皇子南宫纳景交往颇密，所以他才能在沥水城如此顺风顺水。
　　如今已是巳时，上川街开始热闹起来，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
　　“这位姑娘如此面生，莫不是第一次来沥水城呀。”
　　嘈杂的吆喝中夹带着一丝戏谑的声音，循声望去可见一伙人在一个卖香囊的摊前把一位正欲付账的女子围了起来。其中为首的便是方才说话的男子，男子身材修长，只是有些偏瘦，原本深邃的丹凤眼有些凹陷，没有神采。此人在沥水城也是赫赫有名，名乃张衡之，其父便是张纵卿。
　　女子并没有被突如其来的调戏慌了心神，她照样把碎银递给摊主并接过他手中的香囊。
　　“你没听到本少爷说话吗！”
　　女子转过身来看了看说话的男子并朝他笑了笑。
　　“公子说得没错，我是第一次来沥水城。”
　　张衡之将眼前的女子仔细打量了一遍，女子的双瞳犹如一汪碧绿的湖水晶莹明亮，细长的柳叶眉，小巧的樱桃嘴使她看起来就像是娇滴滴的弱美人。他看了一眼她身上的衣服，碧绿色的襦裙裁剪有度，只是料子有些逊色，她只是一个平民出身的人。张衡之得到这个结论，言辞举止更加大胆了起来。
　　“不知姑娘芳名啊，可否去我府上一叙？”
　　张衡之往前靠近了些，合上扇子准备去勾女子的下巴。女子见此举动微微皱了皱眉，躲过扇子并且往后退了两步。
　　“不必了，我还有要紧事在身得先走了。”
　　女子言毕准备提脚走人，张衡之朝他的家丁使了一个眼色，家丁伸出手将她拦了下来。
　　女子的脸色顿时寒了一下，只是一瞬就缓和了过来，她扯了扯嘴角依旧笑靥如花。
　　“你……”
　　“啧啧啧，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孩子害不害臊啊。”
　　女子的话刚出口就被不远处的一人打断了，张衡之恼怒地转过身去准备好好教训一下那坏事的人，当他看到站在那人身后的李楷睿就噤了声。
　　凌安卉来到张衡之身边，围着他转了一圈，而后皱了皱眉，捏着下巴煞有其事的说道。
　　“我说这位公子，看你年龄轻轻的，但是怎么会面色苍白、两眼无神、神态憔悴、形体消瘦呢？莫不是平日里不检点啊。”
　　凌安卉说完，凡是听到的人都捂嘴笑了起来，家丁们用拳头恐吓偷笑的百姓，笑声这才平息了下来。
　　“你！”
　　张衡之咬牙切齿的指着一脸坏笑的凌安卉，他心中已经把凌安卉千刀万剐无数次了，但是实际上却奈何不了她。
　　“不要生气，身体要紧。”
　　凌安卉推开离她鼻尖不过咫尺的手，一脸宽容大度的模样，好似丝毫都不计较张衡之的无礼行为。
　　“你们都是死人吗？！”
　　张衡之指着围在他周围的四个家丁，家丁们惶恐的看着暴跳如雷的张衡之，又看了一眼在一旁看热闹的李楷睿，然后颤颤巍巍的靠近凌安卉准备逼她就犯。
　　“你们都住手。”
　　站在一旁的女子将家丁们挡了下来，她不想看到别人因为自己而惹祸上身。
　　“哎呀，张兄何必呢，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事就算了吧。”
　　在一旁看够热闹的李楷睿将扇子收了起来，如果自己再不出面，此事一时半会都解决不了，两边都不是省油的灯。
　　“我还以为李兄不会掺和进来呢，既然李兄说话了，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饶了她。”
　　张衡之底气不足的说完，回头又狠狠的瞪了一眼凌安卉，又将离他最近的一个家丁狠狠的踹了一脚。
　　“我们走。”
　　被踹的家丁连滚带爬的跟在张衡之的身后，本来围在一起看热闹的老百姓也随之散去了。
　　“谢谢你们。”
　　那位女子朝他们两人行了一礼。
　　“不用客气，这种人就是欠收拾，你没事吧。”
　　凌安卉打量了一下她，看看有没有受伤，她斯斯文文的样子，谦卑有礼，这不就是爹爹期盼中自己的模样吗？可惜凌安卉辜负了爹爹的期盼，完全走偏，她从小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成何体统”。
　　“我没事。”
　　“我叫凌安卉，我也是初到沥水城不久。”
　　“嗯，我叫穆颜。”
　　穆颜的声音如空谷里的幽兰软酥人心，凌安卉只得在心中感叹，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啊。
　　“我有事得先失陪了，我们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
　　凌安卉朝她点了点头，穆颜最后朝李楷睿笑了笑方离开。
　　“人都走远了，还看什么呀。”
　　凌安卉收回目光，回头看到李楷睿还紧盯着前面不舍回神，便用手肘撞了撞他的手臂。
　　“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李楷睿揉了揉被凌安卉撞得发红的手臂一边抱怨。
　　“小心没男人敢要你，女孩子还是要温婉……”
　　凌安卉翻了一个白眼不等他说完就径直朝街那边的酒楼走去。她今天真是倒霉到家了，一大清早找南昭九理论昨天的事情，却被他棉里带针的教育了一番。想要出门散步恰巧碰到李楷睿，想起他之前答应自己的一顿饭就拉他一起出来了，不料现在还要被他说教。
　　李楷睿摇了摇头只得跟上去，他自己原本就是很随性的人，如今碰到一个更加随性的凌安卉只得甘拜下风。
　　他们在二楼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此处视线甚好，可将街上的盛况一览无余。
　　凌安卉准备好好的坑李楷睿一顿，所以她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全是酒楼最贵的菜色。
　　李楷睿将桌上的两个茶杯翻正过来，倒满两杯，一杯放到凌安卉手边，一杯自己拿起抿了一口。
　　“不够再点。”
　　他才不会在乎这点小钱，再说了这是他自己的酒楼，无须自掏腰包。
　　“不愧是富家少爷，就是财大气粗。”
　　“你这富家小姐这么跟穷要饭似的没吃过这些呀。”
　　李楷睿立马将凌安卉的嘲讽回击了回去。
　　“你才穷要饭的。”
　　凌安卉白了一眼李楷睿，继续自顾自的大快朵颐。
　　“驾！”
　　驭马声刚过，街上就传来一阵喧闹，原来是骑马的人不小心撞倒了一个人，大街上的动静就大了起来。不光大街上有动静，挨着凌安卉的那桌客人也有些骚动。他们紧盯着驾马离去的人影，又将大街上的人群扫视了一圈。
　　“馆主果然没有料错，真的是她。”
　　“大哥，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凌安卉竖起耳朵探听着他们的谈话，邻桌坐着四个大汉，个个看起来威猛无比。其中三个大汉都不约而同的看着另外一个人，另一人就是他们口中的大哥。
　　凌安卉瞄了瞄那位大哥，看不清他的模样，只看得到他强壮的手臂上纹着一个凶狠的豹子头。
　　那位大哥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凌安卉马上低下头把菜一个劲的往嘴里送。
　　“先不要轻举妄动，待我禀告馆主。”
　　四个大汉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后就离开了酒楼。
　　李楷睿探出头看了一眼那四个人，扯开嘴角邪魅的笑了笑。
　　“又是几个送死的呢。”
　　凌安卉不解的看了一眼李楷睿，思索了片刻又会意似的点了点头。
　　当街刺杀南昭九仅仅是一个开端吧，往后还会发生什么更加重大的事情呢？沥水城要永无宁日了吗？自己是不是算稀里糊涂的参与进来了呀。
　　凌安卉越想越觉得恐怖和不可思议。李楷睿看了看他越皱越紧的眉头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一不小心失声笑了出来。
　　“幸灾乐祸！”
　　凌安卉抢过他手中的水壶将自己的水杯倒满。
　　“你不用担心，我和南家定会护你周全。”
　　凌安卉不可思议的瞅着李楷睿，原来他也有正经的时候，此时他的眼中满是真诚。其实不用他说她也知道他们会这样做的，这是一种无条件的信任。
　　“就算没你们我也不怕，我凌安卉怕过谁呀，他们大可以放马过来。”
　　凌安卉大大咧咧的说道，嘴中满是不在乎，可心里却是暖暖的。李楷睿看穿不说穿，配合着凌安卉。
　　“是的，凌大小姐怕过谁，来，本公子敬你一杯。”
　　两人在酒楼待到申时才离开，两人出了上川街就分开了。凌安卉边走边想今天遇到的那位名叫穆颜的姑娘，还有骑马穿市而过的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是什么人？那四个大汉又是什么人？馆主？他们和之前的黑衣人是一伙的吧。
　　凌安卉越想越头疼，越想越想不通，干脆不想那些烦人的事了。凌安卉想起穆颜就想到如果自己把她带给爹爹认识，爹爹肯定满心欢喜吧，理想中女儿的样子，又只可惜是别人家的女儿。如果把她和哥哥撮合呢，那岂不是……
　　“嘻嘻嘻”
　　凌安卉不觉笑出了声，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连忙捂住自己的嘴，看看周围有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不太正常的举动。
　　她长吁一口气，收敛了一下往南家走去。有些事情该来总会来，多想也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