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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第二十二章 ...


  •   九天之上,银月如盘,华光大盛,精华灵气聚集在山林之间。

      我盘腿坐在登天台上的望月崖上,吐纳运功,吸取华月之精。

      每到月圆便是修习神月大法的最好时间。令我烦恼的是,心口部位总有隐隐异动,让我气行不顺。因为每到月圆,也是噬心虫最躁动不安的时候。
      我需要一边压制噬心虫,一边修习功法,做起来不免事倍功半,实在让人懊恼。

      修习神月大法本就是一条周折而艰辛的过程。
      它与嫁衣神功一样,每修习一层功法,练成月阴一式,就要先废功,才能再练月阳一式。不过待融会贯通,功成之时内力可达双增。如果修不成,便前功尽弃。

      我精通百家功,自持基础尚可,一路畅通无阻的修到了神月大法的七成之境,但再往后,便感觉有些寸步难行了。

      足足半年我才将月阴第八式练成,所耗费的时间精力比前面七式总和还要多。而要继续修炼月阳第八式,又要面临着废功的局面。

      我心头焦躁难耐,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噬心虫的影响,无法平心静气。山巅的夜风横扫,我却口干舌燥,浑身滚烫。

      师尊言:月阴练器,月阳练境。月阴练成时需要废功是因为神月大法每进一层功力大盛,锋芒太利。再练月阳之时,若无法控制好全身功力,达到收放自如的程度,便极容易走火入魔。是以必须废功,在体内留下存根,再练之后才可混若一体,控制自如,达到月阳之境。

      只是这样练下来,又得浪费不少时间,短则三月长则半年。练成还好,如果出点岔子全部努力便前功尽弃。

      我很不甘心,不禁心存侥幸:若是小心谨慎的控制好内力,或许不至于走火入魔?一旦察觉不对,我再停止也不迟!
      这个念头突的生了出来,然后像魔障一般将我控制,无法抗拒。

      接着,我违背了月神的叮嘱,未曾废功便开始强行修习月阳功法。

      刚开始还算顺利。我小心谨慎的把控着全身内力的运行,未出半点差错。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后,我全身越来越滚烫,感觉像置身到了蒸笼之中,腾腾的热气散出体外,源源不绝,犹如云雾一般。
      月阳会令体内高热,这是正常现象,唯恐打破平衡,我越发小心谨慎的控制着不让内力行差半步。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心口处却突然剧痛了一下。应该是噬心虫扛不住体内持续上升的高热,开始发作了!这一痛让我全身一紧,一下便运岔了气,体内顿时真气乱窜,气血倒涌。
      我暗道了一声不好!赶紧压制逆流乱窜的真气,想要引气归田。

      但已经晚了。
      好痛!心脏像要撕裂一般。噬心虫变得狂躁不已,体内很快便生出了一股犹如万蚁啃噬般的痛楚。
      “啊!!”我大叫了一声,无法再运内力,只得从袖口中抖出寒月弯刀来,一刀扎入心口,入体三分。
      刀锋尖锐的疼痛即刻缓解了噬心虫的躁动。
      流出的鲜血浸湿了前胸。

      然而体内溃散的真气还在乱冲乱撞找不到出口,将我全身胀得厉害。我几度用力,却无法控制,巨大的热气淤积在内无法排出,体内如同火焚一样,血管也开始根根炸裂,我眼前乍现出血光。

      我狂叫了几声,朝着四周乱劈乱砸,试图将体内的力量迅速的疏散出去。“轰隆隆!!”望月崖上一片草石横飞,地动山摇。

      效果却并不佳,痛!令人难以忍受的痛!!如巨浪将我吞没。
      铮——
      我耳边金鸣声起,耳膜破损,嘴里充塞着浓烈的腥甜味,脑袋昏胀得快要无法组织思维。
      我这是快要死了吗!!
      我宁愿速死,只求立刻摆脱这样的痛楚。
      但是……
      我心一惊,强烈的恐惧袭来——
      我,还,不,能,死!!

      噗!!
      我狂喷出一口鲜血。想要再勉力支撑下去,却摇摇欲坠无法站立,身躯像被烧灼殆尽,已空空无物,眼前无法抗拒的发黑起来……

      “气运丹田,海纳百川。”就在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随之一股清流从我头顶灌入,流向四肢百骸,登时令我一个激灵,灵台清明了不少。
      我睁开眼,才发现是月神到了。

      “别说话,跟着我的内力走。”月神神色严肃,将双手抵住了我的后背。

      她的出现对我而言就是一根救命稻草,我当即盘膝闭目,开始凝神运气。

      月神的功力浑厚犹如江海,我好似一叶轻舟漂泊在她浩瀚的内力之中,沉浮。不知时间流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待收功之后,我已再无半点痛楚,周身更是充盈着一股全所未有的力量。
      我连忙调动了一下内息,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月阳八式已然功成!!
      惊愕之下,我猛然反应过来:“师尊!”
      一回头,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张苍白而侵染倦意的面孔。这个模样的月神,我还是第一次看见………
      她疲惫的长舒了一口气:“竟耗损了我三十年功力。”

      我彻底愣住了。

      她站起来身来,说道:“我要闭关三日。今晚的账出来后再和你算!”言罢,转身跃入夜空,消失在了望月崖上。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很久回不过神来。这一夜……各种震撼,惊诧,死里逃生的余悸交织成一种难以描述的,五味杂陈的心情,令我久久难以平静。

      月神一辈子专横霸权,从不在意别人的死活。为救他人而不惜自损的事情根本不是她的作风……这次尽管没受重伤,但多少也伤及了元气,否则以她的修为根本不需要迫切闭关,还得足足调息三日才能恢复。

      我寸步不离的守在她门外,一等就是三天。
      三天后,等她走出房门的时候,我双膝一曲,重重的跪了下去。

      月神停在我身前,静默了一会,才说道:“抬起头来。”
      我抬头看她,然后狠狠的抽了自己一耳光。

      她轻叹一声:“本来想重罚你的。但你这样,我连罚都有些不忍罚你了。”
      “师傅……”我有些哽咽,“徒儿愚不可及,为什么还要救我?”

      她抬起我的下巴来,目光有些飘渺,喟叹道:“过去总觉得你城府极深。倒是现在这句师傅,才让我听出了一点发自肺腑的真情……起来吧。”她手在我浮肿的脸颊上摩挲了一下,然后一股内力将我托了起来。

      她说: “常言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既然收了你,你便等同我的孩儿。”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目光清澈,神色淡然。我听过她无数虚伪的话,但这一句话并无伪装。

      她问我:“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你不会不懂。为什么要这么着急?”

      “徒儿一时鬼迷心窍。”
      “你不是鬼迷心窍,你只是太想变强。你一直都拿我当对手,我从很早前就知道。”
      我震惊的看着她。
      她继续说道:“文不能少知己,武不能缺对手,否则会是很寂寞的事情。你已经爬得很高,裴轻云死后,武林中恐怕再难找到你的敌手。”
      我低着头,不敢言语。
      “不用这么羞愧。肯上进是一件好事。其实我也一直希望能有一场足以让我倾尽所能,酣畅淋漓的战斗。”
      “师傅……”
      “这次你应该受够了教训,我就不再罚你了。你一向聪明,道理不需要我多讲,”她越过我离去,走出一段距离,又转过头来,“传你神月大法,除了你是我的徒儿外,还有一个原因,”她说道,“一门功法千种诠释。你能将百家功融汇精髓,贯通使用,这种本领百年不出一个。我很想看看,你若修成神月大法会是怎样一种光景。”
      “不要轻易死了。”

      暗月楼,理事殿。
      此刻案几上摆着一张小条,上面潦草的书写着两句简洁的话——
      追杀女神龙,旨在玉玺。
      这是金花刚到的飞鸽传书。

      前段时间,神兵榜上与龙魂刀并列第一的凤血剑突然现身江湖。引得江湖中人为之侧目。

      说到这凤血剑,它和龙魂刀的命运惊人的一致。
      都是最厉害,最神秘,最多传说的兵器。而且在过去几十年里,双双齐居神兵榜榜首,却又都不见踪迹。

      甚至有不少人曾质疑过这一刀一剑是否真实存在。

      然而就在半年多前,龙魂刀现身江湖。随后不久凤血剑也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中。
      也不知道是太巧合,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因果。

      据说那持着凤血剑的是一名女子,一名年轻而貌美的女子。见过这名女子的人都说她有倾世之容,性情冷冽,傲若冰霜。
      绝世的美人和绝世的兵器恰好是江湖中人最关注的两样东西。所以一时间人人趋之若鹫。
      很多人都在打神兵的注意。龙魂刀也有人抢,只是鬼见愁太强,一般人想抢也抢不过。但女人就不同了,在众生心里女人永远是弱势群体,就算再强也强不过男人。所以抢凤血剑的人远远要比抢龙魂刀的人多。毕竟一旦抢成功,所获得的不单是神兵还有绝色的美人。
      谁不垂涎?

      但一轮轮打劫下来,大家才猛然发现,这个女人竟然比男人还要强。前去打劫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吃了巨大的苦头。
      渐渐的就没人敢造次了。
      有关她的传闻也便越来越神乎——
      说她武功盖世无双,姿容犹如玉树堆雪,瑰姿艳逸至极,已达到了一蹙千山雪,一笑万里春的境界。
      她有一个小习惯,在拔凤血剑的时候喜爱以朱唇轻咬乌丝。而且对每一个死在她剑下的人都不吝啬在最后一刻为他们绽现一次笑容。就为了那一笑的风采,那些人觉得死也无憾了。

      刚听到这些传言时我吃惊不小,旁的且不说,就说那些死在凤血剑下的人,他们到底有憾无憾,其他人是怎么晓得的?

      不管怎么说,她成了风云人物。和司马长风差不多是在同一时期迅速崛起,并驾齐驱,风靡了整个江湖。
      江湖人还送了她一个响当当的名号,叫女神龙。
      女神龙之神秘就恰如她手中的凤血剑一样。没有人知道她来自哪里,师承何处。

      对于这位神秘的女神龙,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对她毫无兴趣,也从没去打听过她的事迹。
      谁知在三个月前,金花突然来信告之,半天月倾全教之力正在围剿女神龙。
      这便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最初我以为半天月也在打凤血剑的主意,但随着金花的一次次通报,我逐渐觉得不对劲了。区区一把刀剑,还不至于让半天月煞费苦心到这个程度。
      我让金花继续查。
      就在适才刚接到金花的回禀:追杀女神龙,旨在玉玺。
      玉玺?
      四方城的玉玺?

      看来又和欧阳飞鹰脱不了干系!
      这两个人怎么这么多事?!
      简直像是浩瀚的秘密库一样,层出不穷。他们到底还有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

      女神龙的本家姓名叫上官燕,姓上官又有本事拐带四方城玉玺的,莫不是上官云的后人?!
      四方城破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时隔了十几年,才跑出来个上官后人和玉玺是怎么回事?
      我越想脑子越是一团乱。

      收了纸条,我亲自去了一趟四方城见金花。

      推门走进农家小院的时候,刚好看到金花端着一个筲箕在喂鸡。
      “咯咯咯咯,”她一边唤着,一边把谷糠撒进栅栏合围的鸡圈里。
      平时这些鸡毛蒜皮的家务事都是鬼医在做,今儿却换了人。
      我随口问道:“鬼医采药去了?”
      金花回头看我,笑了笑:“找那劳什子赛华佗去了。你先等我一会,咯咯咯咯,”她一边撒着谷糠,一边埋怨道,“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一样,整天老想着往别人家钻。现在得儿呢!药也不晒了,鸡也不喂了,家务卫生也不做了。别的也就罢了,这鸡再不管,没饿死也得跑出去自谋生路了。唉。来来来,咯咯咯咯。”

      鬼医还有这般孩童心性?倒是新鲜事了。
      “什么人让他乐不思蜀?”
      “大夫!”金花一顿,无奈的瞪着眼,“一个医术不一般的大夫!”
      我乐得一笑。同类相惜,自有谈不尽的话题。就像酒鬼惜酒鬼,刀客惜刀客,剑客惜剑客一样,不足为奇。

      “那个人哪,号称不死不救赛华佗的。你听说过吗?”
      “好大的口气!哪里来的?”
      “谁知道。年纪轻轻的,毛刚长齐,出来行走江湖不久。”
      难怪从未耳闻。名医世家和成名已久的名流我知道得不少,但这种后起之秀我向来不关心,当即嗤鼻道,“华佗乃医者典范,千百年来行医之人无不敬若神明,后世医术再高的人,也只敢称为‘再世华佗’,还没有敢说赛过华佗的。这人什么样儿?狂妄的很呢。”
      金花撇撇嘴,不以为意:“没见过。这江湖中什么狂徒没有。”

      可鬼医并不是个好糊弄的人。我有些奇怪:“鬼医服他?”
      “我也不知道。刚开始他还吹胡子瞪眼要找人家算账。但最近一提此人便眉开眼笑,合不拢嘴。整天价往人家那边跑。像被灌了迷魂汤似的。”
      这真是怪事,我靠在石磨上。
      “怎么认识的?”

      “说来有些话长了,”说话间,金花筲箕中的谷糠已经喂完,她将筲箕翻转过来拍了两拍,碎屑立刻如雪花一样飘落下地。然后她将筲箕往我靠的这磨子上一扔,回头又从大门旁拿了一把大扫帚开始清扫院落。
      鬼医一直很会持家,过去院落总是干净整洁的,但眼下却脏乱得连金花都看不下去了,足见她所言并没有夸大,鬼医是有些反常了,心思不在俗事上。

      金花轮着扫帚一边扫一边说道:“半年前我在‘俏红妆’认识了一个浪荡子,风流好色,整日拈花惹草的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我看他是枫林山庄的少庄主,家世显赫,所以才和他打了些交道……”
      我想起了几个月前被鬼医用扫帚打出门去的那位不识趣的纨绔,仔细回忆了一下:“是不是叫…石什么生的?”

      “哎对对,石东升!”金花停下来,意外的看了我一眼,“你也知道他?”
      我笑了笑,没做解释。
      金花叹息道:“ 堂堂天下三大庄的枫林山庄,少庄主却是这副德行,看来气数也将尽了。”
      我不置可否:“我知道鬼医不喜欢他,后来怎么了?”

      “何止不喜欢,我还从来没见过鬼医对别人下黑手。”
      接着,金花便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遍:“这石东升一肚子的坏水,有次约我到红楼做客,偷偷往我茶杯里下□□。这种伎俩对付对付那些良家女子也就罢了,在我面前玩弄纯属找死。于是我就在他茶杯里回敬了一味百日僵。等这小流氓一回去后就开始发作了,很快手脚麻痹,不能动弹,这下可把他老子给急坏了,到处恭请名医。那百日僵等闲之人又解不了,请着请着就请到了鬼医头上……”

      说到这,金花噗嗤一声捂嘴笑了,似乎觉得有趣至极,说到了兴头上,她索性将手里的扫帚一丢,跑过来靠着我眉飞色舞地继续讲述:“那枫林山庄的人真有些本事,江湖中眼线极多,消息灵通。连鬼医在四方城这么隐秘的事都被他给打探到了。到处请的大夫都不奏效,老庄主就端了一盘子金锭子过来恳请鬼医去给石东升看病。我当时还担心鬼医会搅了我的好事。谁知道他比我还狠。金子也没推拒,直接往屋里一端,就爽快的去了枫林山庄。去了后也的确把百日僵给石东升解了。但解完百日僵后,他老又给石东升下了一味避春风。可怜那老庄主根本不知道被鬼医阴了这么一道,还千恩万谢的把他送出了山庄……哈哈哈哈。”金花说到这,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百日僵虽然是稀有药物却并不致命。此药的作用顾名思义,会令人手足僵麻,动弹不得。一般说来百日左右就会药效减退,无药自愈。
      避春风就不同了。这药和迎春风有相反的作用,迎春风是致命的春药,一旦中毒,不与人交合便会死。而避春风则是在药效消失前千万不可与人同房,否则会毒入内体,神仙难救。
      听金花说到这里,后面的发展便不难猜测了。
      避春风的药效其实很短,只要能洁身自好三日药性便会退去,如果那石东升连三日都等不了,刚解了百日僵便与人春风一度的话,就算死了也是活该。

      金花抹了一把笑出来的泪水:“鬼医真是绝了。我本来只想教训教训石东升。但鬼医这一手简直就是要他的命。不过临走前他对石老庄主说少庄主的病情全因滥情导致,也曾叮嘱过让石东升一个月内不要碰女人。但狗始终改不了吃屎。老庄主也没能看住自己儿子,应该是被他溜出去偷吃了吧。反正没过两天人就突然重度晕厥,不省人事。老庄主只好又抬着人回来找鬼医,鬼医却说什么也不肯接纳了。那老庄主自知没遵医嘱,也是羞愧难当,只得抬着儿子又回去了……”

      “那后来呢?石东升死了没?”

      “没死。让那赛华佗给救了,”金花没好气道,“为这事,鬼医发了好大一通火。这赛华佗从他套子里救人,就等于是甩他的脸子。石老庄主因为儿子病得很不光彩,也没好意思对外宣扬,只隐瞒了实情对外说是不明原因致使的重疾。可那赛华佗如果瞧不出其中玄机,识不得这避春风,又怎能解得了毒去?他倒是不动声色,也不点破,却把人给救了。鬼医知道后气得吹胡子瞪眼,说这后生太狂妄自大,简直无法无天。第二日就杀上门去讨教了。”

      我笑起来。鬼医平日里表现得平易近人,与世无争,那只是因为没被触及到逆鳞罢了。他的心里也有属于他自己的江湖。作为一个集大成的医者,当世能出其左右的并不多见,这辈子我也只见过他服两个人。一个是已死的药王,另一个就是边疆老人。但就算是药王和边疆老人也没敢号称赛华佗。现在区区一个毛刚长齐的后生晚辈就敢担这赛华佗的名号,确实是狂傲到了极点。也难怪鬼医坐不住。

      我说:“这赛华佗想必也不是泛泛之辈。避春风是鬼医秘制的毒药,除他本人外世上能解之人屈指可数。但他居然能解,实在厉害。”

      金花点头:“此人是有些本事。听说他为石东升医治只花了半柱香的时间。去的时候人是抬着去的,还人事不省。出来时人就已经醒了。不但醒着,还是被搀扶着自己走出房门的。这段时间石老庄主重金求医本就惹得满城风雨。石东升的病一好,整个四方城就立刻传遍了。现在赛华佗的名气在这四方城里大得很哩。”

      “鬼医和他碰面之后又如何了?”

      “不晓得。只看到鬼医去的时候还怒气冲冲的,回来就眉开眼笑了,我问他情况,他还故作深沉,闭口什么也不提。但那之后,鬼医就变了,整个人精神焕发,春光满面,整日里对着四壁也能呵呵的傻笑,哎,”金花突然压低声音在我耳边道,“说真的,若不是晓得那赛华佗是个男子。我还真以为他这是老木逢春,看上哪家娘子了。”

      “……”我捏拳捂嘴,努力没笑。

      金花摇头叹气:“以前他那些草啊,药啊,宝贝得跟金疙瘩似的。怪的是,回来后第二天他就一股脑将那些药草倒竹筐里,跟垃圾一样拿出去扔了。你看看,”她手横扫了一圈这空荡荡的院子,“现在药也不晒了,”金花横眉嗔怒道,“不务正业,成天瞎跑,简直不可取!!”

      连药都扔了……
      看来是找到新的突破口。在炼制锁命丹上,鬼医已遭遇瓶颈很久,一直没有进展,想必是那赛华佗给了他新的灵感,亦或是……直接给他指引了新的方向?
      这人很不简单。
      待鬼医回来之后,我得问个清楚。

      金花拍拍手,又重新操起扫帚来:“你过来是为了女神龙那事吧?要不还是先进去谈?”

      我摆手:“不用了,也不是重大事情,随意一些吧。”

      金花点头,从善如流的继续打扫起院子来,口中絮叨着:“半天月最近把教中能用之人都派出去了,我现在武功不济,反倒落了个清闲。”

      “女神龙有这么难对付?”

      “是不大好对付。除了四大终结,护法长老,弄月公子,无忧宫主这些人外,半天月连浪子神剑白童都请动了,还是没能拿住女神龙。前些天他给鬼见愁也发了一道必杀令。”
      我是真的惊诧了:“鬼见愁也对付不了她吗?”
      “应该是吧。不然弄月公子也不会派刘凤前去沙漠之甍设伏了。”

      看来我的确小看了这位女神龙。江湖传言容易夸大其词。我本以为过去那些传闻多有不实。但现在看来,这女神龙的武功至少是不在鬼见愁之下的。

      “你那么吃惊干什么?”金花古怪的看着我,“半天月要不是心虚,不敢惊动到圣宫。她女神龙就算有几条命现在也都交代干净了。”

      我沉下脸:“暗月楼不替欧阳飞鹰杀人。”

      “嗯。所以由着半天月蹦跶去吧。我算是看出来了,女神龙也不是几只小猫小狗就能收拾的角色。我就是奇怪,半天月怎么不自己动手?”

      “或许有什么忌惮的东西吧?毕竟龙魂凤血都是碰着即伤,伤着既死的神兵,无医可救。”

      “那倒是。半天月把自己的命看得比什么都金贵的,”金花把枯叶和垃圾扫成了一堆,抬头看了我一眼,“尊上是打算清算半天月了吗,这么查他?”

      “尊上暂时还不会动他。半天月的小心思太多了。圣宫可以不追究,却不能被蒙蔽。只要他玩得无伤大体,尊上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明白。半天月这两年背着圣宫,小动作是挺频繁的。我觉得欧阳飞鹰一定许了他莫大的好处,”金花将垃圾扫起来放入箩筐,然后才直起腰解脱般的叹了口气,“终于完了。鬼医要再这样下去,我就去买两个仆役得了,”她把箩筐拎到院角,放好扫帚,“走吧,进去说话。”

      一进屋,只见里面略显杂乱,灰尘铺满了桌面。
      金花愣了一下,率先冲过去,拿衣袖揩了楷桌面和凳子,然后不好意思的笑起来,示意我坐:“还没打扫,将就一下吧。”

      我没那么些讲究,上前自在的坐了。金花端来水壶准备泡茶时才想起还没烧水,壶中只有冷水。
      “行了,就这样吧,喝点清水就是。”我拉住她,没让她去烧水。让其倒了两杯凉水,坐下后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
      “女神龙手里的玉玺是四方城的玉玺吗?”

      “肯定的。不然半天月折腾个什么劲。他现在对这枚玉玺非常看重。说无论女神龙是生是死,玉玺都要平安的带回来。”

      “欧阳飞鹰登基十几年了,一枚玉玺已不足以撼动他的皇位,为什么还这么紧张玉玺?”

      “这就难说了。除了玉玺我听说半天月还在查什么少主的下落。这个所谓的少主,说不定就是前城主皇甫忠留下的遗孤,”她嗤鼻轻笑了一声,“我看这女神龙,搞不好也是当年常胜将军上官云的女儿。”

      金花和我猜测得一致。我说:“可以查一下上官云是不是有一个年纪相当的女儿,还有当年他女儿的尸体有没有被人发现。如果都吻合,就八九不离十了。”

      “哎呀呀。篡权,夺位,杀人灭口,托孤,逃逸,复国,复仇……他们这些事啊,复杂!真够热闹的。”金花摇着头感叹。

      我也笑了:“隔岸观火,咱们正好看大戏。”

      “对了,有个消息不知道有用没用,”金花话锋一转,突然道,“我也是从弄月公子那儿听来的。半天月不但要他夺玉玺,还要他查玉玺里有无隐藏的机密。”
      “机密?”
      “弄月公子挺擅长巧簧机括一类的东西。”
      “半天月认为玉玺里会有什么机密?”
      “那他没说。不过弄月公子猜里面或许含有宝藏的线索。”

      “宝藏?!”我心一跳。月神正在寻找一笔巨财。

      金花耸了耸肩:“也未必可信。”
      我问:“弄月公子为什么会这么猜?”
      “弄月公子说当年皇甫忠还在位时,曾委托玉面将军将一笔巨大的财宝藏到安全隐蔽的地方,以便将来动乱之时拿来救国之用。但没过多久四方城便破了,皇甫忠被欧阳飞鹰刺死在宫中,玉面将军司马逸和常胜将军上官云也在一月内相继惨死,打那之后宝藏就失去了下落……”

      我诧异了一会,然后问道:“他怎么知道皇甫忠委托司马逸藏宝的事情?这种宫中隐秘是不可能外传的。”

      金花摊开手:“所以说弄月公子的话也未必可信啊。他这个人一向虚虚的,鬼点子多得要死。编个故事来逗我玩也符合他的作风。我每次一看到他那双狐狸样的眼睛心里就发毛,这个人总是三言两语就把你带沟里去了。”

      “………”不管真假,这事以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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