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最好的蒲公英》伊汐尹

5、惹事了

　　自从父亲突然离开后，我和母亲的话也变得少了，整个家完全没了生气。母亲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许多，她经常一个人在屋子里坐着，坐着坐着，魂儿似乎坐没了，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树林。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心里隐隐感觉应该是不好的事情，不然母亲为何会如此情形。
　　我走到母亲门外，慢慢地掀起门帘，抬起脚准备进去，但那一刹那，我迟疑了。我想，我还是去外面比较好。
　　于是，我放下门帘，小心地退到门口。
　　刚一转身，我就看到了前几天见到的那个小男孩，站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位置。这次，他换了件衣服，可看起来还是很奇怪。我向他走去，因为我还有好多问题要问他呢。
　　可能是见过一次的缘故，这次他竟然主动开口。
　　“你在干嘛，怎么见你好久都没有出来？”听到他的声音，总感觉心里一下子舒畅了许多。
　　“我？我没干什么呀，我父亲出门了。”刚说完我突然意识到，我为什么要把这个告诉他。
　　他一脸无奈地看着我。
　　“哦哦，我父亲他有事情，去很远的地方去了。嗯……他是我们村里唯一的老师呢！嗯……”我还在努力替自己圆场。
　　他还是那样看着我。
　　“对了，你叫什么啊？”突然想起还没问他名字呢。
　　“我？我姓文，单字平，你也可以叫我阿平，也可以叫我阿文。你叫伊汐对吧？”他摸了摸右边的耳根。
　　我小鸡啄米般点着头。这一刻，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我想带他去那个地方。
　　“你想不想出去玩儿？”
　　他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于是，我跑到他跟前，拉起他的手便往村口跑去。
　　“呀！喂喂喂，你在做什么！”他被我的举动吓了一大跳，赶紧放开我的手。
　　“我们去玩儿呀。”我很惊讶，为什么他会有这种反应。
　　“不行！”他坚定地说道。
　　“怎么了？什么不行呀？”我更奇怪了，不是说想玩儿嘛，怎么又不去了。
　　“我母亲说，我不能和你们一样。”他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衣角，“她说，我应该好好读书，做个大官，像我父亲一样，光宗耀祖。”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反正我是听得云里雾里，以前父亲和母亲从来没有和我说起过什么读书光宗耀祖的话，我只知道，母亲经常会劝诫我，应该多看书，学会做人，做一个好人。
　　我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她说，我不能和你们一样，我要有读书人的样子，无论做什么都要符合自己的身份……而且，而且你是女孩子。”他的头埋得越来越深，声音越来越小。
　　“哦。”我没在意，反正我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那你到底和不和我一起去玩儿呀？”
　　他看起来很难受，脸憋得通红，两只手在衣襟上来回摸着。
　　“好吧。”他的牙缝里终于挤出这两个字，音拖得老长，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
　　“但是你不能拉我的手。”他急忙补充道。
　　我被弄得糊里糊涂，感觉他真的特别奇怪，什么光宗耀祖，什么不能牵手，我嘀咕着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的。但是我还是很高兴，因为他还是答应了，显然我忽略了这过程对他来说似乎是个艰难的选择。
　　他跟着我，我们俩就这样一前一后向村口走去。快到村口时，走在后面的他突然惊呼一声，把正在忙着看路的我吓得差点滑到旁边的一个水坑里。我转过身，瞪着眼睛准备说他时，却看到他那衣服上被刚刚经过的一辆牛车溅起的水沾到了，整个右裤腿都湿了，而且黑乎乎的。
　　当看清自己衣服上的脏水时，他愣住了，我也愣住了。正当我不知所措时，他的眼泪就已经掉了下来 ，但他没有说话，转身就往回跑。
　　我的心一下子紧张起来，还没等我喊出声来，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不远的拐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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