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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萌芽之始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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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间,整个小学如往常般静得让人昏昏欲睡。林小川坐在一张空桌旁发着呆,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人在意。
春风拂过小镇,一切都在这无声的春意温风里复苏,但好像也没人注意这些细微的变化,如果上述成立,那也就没人在意复苏预示的衰亡。
小镇里虽然处处可寻柴扉古屋,但也有不少高楼,汽车在镶在青山里的国道绕行,一直驶向远方,有这般景色,车里的人应不会感到孤寂吧。这里老人和小孩居多,偶有年轻力壮的中年人,只有在年底佳节是那些身处远方的浪人才会与等候回家的人一家团聚。也有在外处世得意的人将一家老小带出这养育一批批浪人的山林小镇。但到至今为止,林小川都不知父母的模样。
林小川所住的五户人家小院里这些天都会热闹起来。
宋恺死后,其子女们打算将他的后事安置好后,一家人移民至澳大利亚墨尔本,和瑜钰的爷爷瑜兴一起生活。瑜钰对于外公的逝去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反应,或许在小孩的眼里,只是一个人睡着了而已,如果说真的会感到伤心,那也会慢慢淡去。
一个小小身子背着个黑色旅行包,包里不过几本书和几支铅笔而已。这包是林小川外婆给他的,如果今后八年之后还是用这包的话,那是他没法去想的事情。他背着这个与其身材不搭的旧旅行包走在放学的路上,包侧有块补丁,明显是被缝补过的痕迹。起初,林小川哪愿意背着这个独特的东西上学放学,无奈老太太的威逼之下,只能规规矩矩地按她老人家的意志行事。
瑜钰一家就慢慢淡出了林小川的生活,童年的小伙伴有时就这样不见了,成了模糊的了。至于有什么的感慨和遗憾都是以后以后的事情了,那时的林小川哪有想那么多。
“嘿,过会儿去不去小河沟那边捉螃蟹?”王桐向林小川跑了过来,一手搭在林小川的肩上,露出了坏坏的笑脸。脸盘微胖,眉眼角有一点朱砂痣,这些都是林小川再熟悉不过的了。
林小川一副满不情愿地把王桐的手甩开,“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把手搭在我肩上,每次都故意用力压我。”接着把手抬起也搭在王桐的肩头,相互压了起来,但过了一会儿就都罢手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外婆的脾气,要是让她知道我其河边玩,那还了得,还不把我当腊肠吊起来收拾?”看着林小川说着的王桐当即反驳道“你哪次不是说你外婆要是知道了把你怎样怎样,可哪次不都是去了的嘛。再说了你外婆怎么知道?”
从小在一个院里长大的两个人就这样边走边说着。王桐比林小川大一岁但他们却在一个班里,因为王桐读了两年一年级。第一个一年级基本都没怎么去学校,都是在家里过的,不管比他大两辈的人怎么说,怎么打都没有办法。第二年是在他爸回家后答应他上初中后就把他接到父母身边才开始老老实实地上学的,这可能是他早熟的原因吧。
两人回到小院就各自回家了。
“我回来了”林小川一进门就闻到了满屋子的食物香味和油烟味。
“回来了,快去洗手准备吃饭吧。”林外婆正在土灶旁炒着菜,林小川放下书包后就打开了电视机,然后洗手。接着听到了林外婆熟悉的声音“吃饭还看电视,一心不可二用,就像你上学一样......”林小川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反抗着“能不能换句台词?”
对于林小川的这个习惯,林外婆只是常在他耳边说着,她看着一边吃着饭一边看动画片的林小川心里想着“你只要平平淡淡地成长就行了。”
林外婆是早年遇上社会发展处于低迷时期,没有读过多少书,甚至学校也没去过几回,但做过生意,当过工人、农民、公社干部......现在没事常去老年协会,一点点退休金是她的主要经济来源。
吃过饭后,林小川在收拾碗筷,林外婆在屋内念佛。着是林外婆的一种情感的寄托和业余的爱好吧。使得林小川也受了感染,对于神明这些也相信其存在和一些宗教的善恶观。有一次林小川拿着外婆的佛珠在玩被外婆骂了一顿,说他这样是亵渎神明的做法。但林小川那时反驳道,说外婆不能骂人,这样是不好的,菩萨也说过类似的话。就这样林外婆被说得头顶冒烟,林小川被“痛打”了一顿,从那以后林小川不敢直言反驳外婆。
正在院内洗碗的林小川看到了王桐走了过来,“快洗,我等着你。”王桐就在院内的石凳上坐了下来,看着林小川洗着碗。
洗碗的速度加快了,一会儿的功夫,林小川将洗好的东西放到它们的位置上后,跑了出来,对着屋里说着,“我出去完了。”
屋里传来了一句依旧熟悉的对白后,林小川就同王桐去了小河沟。
小河沟只是这个小镇上的人这么叫的,其实它是山间冒出的泉水流淌成的小溪,然后再汇入河流。山林小镇依山傍水,这里的农民主要是靠种植水果为收入,加上政府的支持,这些水果被运往各地销售。
林小川和王桐在去时也约了些伙伴一同前往。一群小孩打打闹闹地到了小河沟。林小川和王桐在着个连膝盖都不能没及的清澈小溪里到处搬开水里的石块,寻找着螃蟹。也有一些在河边坐着讲话,讲着一些漫无边际的想象。时间就这样慢慢走过了。
“喂!”王桐拾起溪水里的石块扔向正在低头寻找螃蟹的林小川身旁,溅起水花。”干嘛?”顺手也向王桐那边泼水。
王桐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桃树林,林小川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桃树依水而植,结出的果实能衬出一点溪水的水质。他俩正向着结出的果实,慢慢踏着溪水前行。
到了水岸,王桐首先跳了上去,像个猴子一样,灵活地爬上了不高的桃树。林小川看着另一边正在说话的其他伙伴,突然发起了呆,脑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画面,瞬息而逝。
“接着”王桐从树上扔下了淡红的桃子,林小川本能地闪开了。“干嘛不接着?”王桐在树上一手拿着刚从树上摘下的又一个桃子,一手用手扣着树干向林小川抱怨着。捡起那个摔在土里的桃子,又接着用手去接王桐扔下的一些。王桐和林小川拿着这些刚“偷”来的果子去分给其他小伙伴,分完后林小川到了溪水岸边,拿出了那个刚才摔入土里的果子,在水里洗着。洗着洗着,林小川突然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天色已近晚,但还不至于完全天黑,一旁的王桐看着醒来的林小川,担心地问道“你没事吧?”醒来的林小川发现浑身都湿透了,周围的另外一些伙伴也不在了。
“另外的人呢?”
“一开始把我们都吓坏了,你一下子掉到了水了,我们把你拉起来都不知道怎么办,后来有人说想回家了,我就让他们去找你外婆了。”王桐看着一个全身湿透的林小川问起了刚才的情况。
接着林外婆还有几个四十左右的男子在几个小孩的带领下来到了王桐和林小川所在的溪水岸边。后面的事不用多说,被打肯定是不可避免的,那只是在林外婆把林小川一身湿衣换掉并检查他完好无缺没有身患疾病后的事情。
没有月光的深夜里,林小川带着些“伤”渐入梦境,周围暗黑混沌,像漩涡般让他旋入,越来越接近中心。
“这是哪里?”
他无法感到自己的身体的存在,可能是梦境的缘故,那种感觉就像是人们所说的灵魂出窍一样,但却没人说得清楚。林小川没有如现实中人们在他脑海里所设定的预想般地在那一片
虚无里随意漂浮,虽然感觉不到躯体的存在,却无法控制自己,就如被禁锢在一块原野里一样。林小川愈发感到孤独和无奈,四周什么都没有,以前他总是梦到自己在自己熟悉的地方随意飞翔和奔跑,虽然那时他并不知道那是成长发育过程中的正常现象,但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什么是正常呢?到底是那个无聊的成年人定义出的正常?
林外婆对于如何教育林小川还是在用远古时代的做法,但每次揍完不听话,老是闯祸的孙子,她还是很担心的——一方面担心自己动手会伤到林小川,不止是身体上的。另一方面又担心他会在同一问题上犯错,染上不好的习惯,如果用说教,他能静下来听吗?林外婆逐渐老去,也不知哪一天会离开这个世界,离开那个孙子。
“......”林小川在梦境里听到了一个模糊的声音在意识中绕絮,那是一种难以捕捉的感觉,就像夏夜天空里的繁星,春日雨后的彩虹。
“嘿!”
“你是谁?”林小川突然感到自己的说话方式,还有思想意志像是受到一种熟悉的冲击,一下改变了原有的。那个疲惫的陌生声音,让林小川自然地警觉起来,心底却又有些与他亲和。
“呵呵”从这之后就再也听不到那个声音,感觉不到自己身体存在的林小川又从新回到了成长过程中经常梦到的梦境,又是在一片树林间奔跑或云端飞翔......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到自己的背部有一股不源于内在你热量。
林外婆担心自己的外孙,就在林小川睡着时看看他的后背。
墙上的日历从春季到了夏初,时间就是这样子,日子还在继续,瑜钰一家人这时已经淡出了林小川的脑里。
早晨的小院依旧能听到林外婆与林小川之间的对白,林小川有时与王桐一起去上学,但大多数都是自己一个人背着个黑色旅行包。今天街上早就在林小川出门前热闹起来,因为小镇了没有像城市那样的农贸市场,所以只能间隔几日在特定的街道上,周围各地的农民、商贩在其间进行买卖。
上学时光总是让人不怎么回忆得起来,从小身边的小伙伴都去上学,但没人知道为什么,它就是我们的生活。放学时间林小川独自走在街上,每个校门口都会有一家小卖铺,上学放学,都会有三三两两的人进出,但林小川却很少加入其中。这时街道已经没有早晨的旋律,那种各个声带和一些不同物体共同振动相叠加形成的。可能那是只要人群聚集,就会出现的吧。
走着走着,林小川看到了远处一个人掉在地上的几块钱,自己不自觉地走向了它,步伐和心跳一样在加速着,直到到了它跟前。林小川一脚将其踩在鞋底,然后佯装作在系鞋带,把鞋底的钱紧紧地攥在手里。整个过程林小川感到身后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自己,看到他把钱攥在手心,此刻的林小川手里像是有个定时炸弹,但又像块易碎的玉石。
近乎小跑的林小川回到家里,没有了往常与林外婆的独白,林小川将手里的钱“自豪”地递给外婆,说到“外婆我捡到了几块钱”
林外婆随便应声了几句“没看到掉钱的人?看到了就要把钱还给别人。”说完了后,林外婆又继续做起了家务,准备着今天的晚饭。
这时有一个人正在林小川所在小院的门口,准备着进去“拜访”。
林小川家的小院位于小镇的东街,小镇主要有东南西北四个街道,听名字就能知道这是按照方向来进行命名的。
林小川整个捡钱的过程,杨文俊全看到了。他比林小川大几岁,是小镇上出名的“魔王”。当林小川近乎小跑回家时,他正一路跟着呢。
林小川今天回到家里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打开电视,而是想着该怎样用那捡来的几块钱。杨文俊进了小院口,进了林小川的家里,对着正在炒菜的林外婆说:“阿婆,你家林小川捡到了我的钱,没有还给我。”
沉浸在想象中的林小川看到了这位不速之客正在与外婆交谈,林外婆叫道林小川。“你捡到了别人的钱怎么没有还给别人?”林外婆问道
“这个钱不是他的!”林小川当即驳道。
“这个钱就是我的!”杨文俊一脸无奈的表情。
......
几分钟过去了,事情如杨文俊想象一样地进行至结束,纵使林小川有千般不情愿。林外婆并没有给过林小川零花钱,这样的家庭教育水平和现有的经济状况使得林外婆对于给林小川零花钱等同浪费和纵容。在林小川眼里,对于金钱仅是可以交换各种吃的和玩具的纸张而已,当林外婆让自己把钱“还给”杨文俊时,内心不满,甚至对林外婆产生敌意,只因外婆拿走了他交换的条件。
隔了几日,周末在家的林小川没有去玩,而是呆在家里看屋,原因是又到了街道热闹的日子,林外婆要出去买菜。看着电视就过去了一上午,直到林外婆回家,给他“买”回家了个很小的玩具水枪,但这个已经让他很高兴了。或许在很多年之后,他还能回忆起这些东西时,已经不记得一个捡来的玩具手枪也能满足人的欲望,也能让人开心这回事了。
趁着周末,王桐悄悄地叫林小川一起出去玩,上次的事情已经快忘记了。
林小川拿着自己刚获得的宝贝,装满“子弹”,和王桐一起出去了。午后的街上没有了多少人,地上留下的“痕迹”能看出今早的景象。
出去不多时,王桐就买零食,这是他俩在一起很高兴的时刻。王桐家里时常给他零花钱,但这并没有让他们两个人不能“诚心”玩耍,也没有阻隔或拉近之间的关系。吃着零食的林小川和王桐在街尾遇上了杨文俊和他的弟弟杨兴。杨文俊走到林小川的面前,对着林小川的面说到:“小偷,捡到了别人的钱当自己的。”
林小川当即骂道;“我***,那钱又不是你的。”随后杨文俊踢了林小川一下,瞬间血液加速循环的林小川与杨文俊打了起来,却始终打不过对方,最后林小川被放到在地上,被杨文俊压着。在王桐和周围人的阻止下,几个小孩就散了,王桐拉着林小川走开,杨文俊在走时对着林小川大声嘲讽道:“穷鬼,拿个破水枪啊。”
林小川看着外婆“买”的水枪被杨文俊扬在手里,心里很不舒服,像是有个塞子一样,塞住了热水瓶一样。自知不敌对方的林小川又与对方“文斗”起来,双方用出了平时大人们所“创”的词汇,让人产生恶意的词儿。但不能怪大人们,因为那些词汇却又是从大人们的大人们所“创”的。
这场文斗就在杨文俊平静交还了林小川的宝贝后散场了,回家后的林小川看着有些裂痕的水枪,心里很是难过,回来的一路上,看得出林小川虽然打了败仗,但还是与王桐自豪地分享自己想象中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