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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燮羽第二天凌晨是被钟声吵醒的。
准确的说并不是凌晨，太阳只是在天边将出未出地探了个头，窗外的夜空还未消散干净，一些明亮的星星依旧隐约可见，其中就包括代表兽潮的那几个星群。
急促的钟声从城中心的钟楼传来，伴随着地面地微微抖动，像是有人拿着锤子一下下地砸在燮羽的心上，一股极其强烈地不安感涌上心头。
钟楼只有在紧急事态下才会被敲响，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没来得及细想，屋子的门被粗暴地撞开，一个衣服绣有李家家徽的人喘着粗气闯了进来，行动匆忙慌乱但又有些强装镇定，大声喊道：“快起来，兽潮提前来了！老弱病残去后方避难，其他人赶紧去城门口辅助抵御！”
说完，仿佛像是被死神追赶一般，连口气都没来得及喘完，又飞奔去踹另一家的门了。
这个莫名其妙的早晨首先就带上了几分兵荒马乱的意味。
就算是兽潮提前来临，城防工事没有来得及加固，以三大家族的势力也完全可以轻松地抵御。但今天不仅敲响了钟楼，还有三大家族的人如此紧急的疏导避难，到底发生了什么？
预计到了事态的严重性，燮羽不敢懈怠，赶忙穿衣起床，赶到门口时泠凊也刚好修整好准备出门，她的脸上带着一样的惊异与疑惑。大白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朝着城门的方向做出御敌的姿势。
等到两人来到城门前时，燮羽才发现之前做的心理准备还是不够充分。
此时的城门已经不能叫做是城门了，城门垮塌了一大半，三大家族的族人以及明城其他有战斗力的人在疯狂地与半人高的虫群厮杀，虫群数量惊人，况且这次的虫群实力不再如往年那般低微，明城的勇士们几乎要被虫群所淹没。
废墟上各式各样的肢体横飞，人类和虫群的血肉模糊的混作一团，加上偶尔有火属性的“器”之力灼烧过产生的焦糊味，眼前的景象让燮羽这种从小连鸡都没杀过的人升起一股强烈的反胃，两腿强烈地颤抖，几乎要站不稳。
恍惚间，一只飞行凶兽从人群中找到缝隙，振翅飞过城门，如一道闪电一般笔直地朝仍旧保持呆滞状态的燮羽飞来。
震耳欲聋的振翅声吵得燮羽几近失聪，他直直地看着飞虫那挂着不知是谁的血肉的嚣张的口器，一时像是被施了定身术，竟然没办法掌控自己的四肢，忘了如何逃跑。
就在飞虫嘴上尖利的棘刺捅进燮羽的脑袋之前，一束粗壮的藤蔓毫不留情地捅穿了飞虫的脑袋，飞虫的脑袋像个被打碎了的西瓜，红的白的黄的血肉把燮羽浇了个劈头盖脸。
燮羽被腥臭的气息猛地一刺激，才回过神来，他仓促地用可以把脸皮撕下来的力气抹了一把脸，长大了嘴巴要喊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颤抖得可怜。
泠凊收回了灵丝组成的藤蔓，脸上满是细密的汗珠，也是惊疑不定的样子，不过看上去要比燮羽好很多。她甚至还好心情的想：还好及时出手了，要不然连这个假货都要弄丢了。不过这个假货的心理素质比燮羽还真是差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泠凊心里这样戏谑地想，嘴上却是另一种说法：“你是想要送死吗？你这样真要上了前线，十个你都不够给虫子塞牙缝的！”
其实燮羽的记忆里有以前捕猎凶兽对抗兽潮的记忆，只是这一次兽潮来势汹汹，他又只是纸上谈兵，真正对上了才意识到战斗的真正的可怕之处。
一阵风吹过，燮羽被一身的冷汗激得打了个激灵，心里有些后怕的想：玄幻小说的主角也不是那么好当的；然后又有些自嘲地想：昨晚才想要好好保护便宜妹妹，今天就被打脸了，真是不像样子。
燮羽搭了把泠凊的手站稳，吐出一口气，有意识地调动起体内御器诀的能量，身体上浮起淡淡的白色光晕，被惊得不听使唤的身体马上就好受了很多。
他吸了口气，终于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和泠凊一起进入了前线。
战场内部简直就是一锅乱炖，闪烁着各种光芒的“器”不分敌我的一通乱甩，好在虫群数量惊人，减少了误伤的可能性。不过也是因为虫群数量惊人，赶来的人们被淹没在虫群之间，被汹涌的虫潮冲散，只好各自为战。由于缺乏有效的组织，人们在看上去无穷无尽的虫群面前显出节节败退的颓势。
好在顾詟和顾安也及时赶到，举着大剑挥出数道长虹般的剑气，剑气所到之处虫子均被拦腰斩断，一时在虫群之间清出一大片空缺。
人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朝着顾詟所在的地方聚拢。
顾詟迅速的将聚过来的人安排好，组成一个精巧的战阵：“防御型“器”站在前面，往后依次是近战型与远攻型的器师！尽量把力量扩散开来打，没力气了的往后站！”
有了有力的组织，人们的反击也变得顺利起来。而后另外两家的大部队也赶到，扩大了战阵的规模，也让脱力的人员有机会轮换下来稍微喘口气。
死伤情况顿时有了大逆转。
战阵也随着人员的补充开始缓缓地向前推进，泠凊和顾詟两个白级器师站在最前面并肩作战，危急时刻两人倒也没有因为之前的事端产生什么摩擦，倒是配合得十分默契，一个用音波，一个用剑气，把密密麻麻的虫群冲了个七零八落。
燮羽空有相当于白级器师的实力，但那颗水晶球因为攸彧的原因却不太受使唤，只好赤手空拳上阵，站在防御阵的后面，与拿着长枪的查尔斯并肩作战。
虫群们也只是想混口新鲜人肉吃，现在发现敌方组织起来后势不可挡，顿时也有些怂了，带着点且战且退的感觉，战场的气氛一下子游刃有余了起来。
燮羽居然还有空发起了闲心：看来今晚兽潮的星星就要黯淡了。
不过虫群用现实狠狠地在燮羽脸上扇下了另一个巴掌。
战阵才把虫群推出城门外几步远，远远地传来一声低沉的嘶吼，虫群一愣，然后一反之前且战且退的态度，视死如归般的地反扑起来。
泠凊反应慢了些，不小心被一只状若螳螂的虫子割破了手臂，一时血流如注。
她利落地解决掉面前又聚拢的一波虫子，仿佛感觉不到痛楚一样的，没去管不停流血的手臂，面色凝重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旁边的顾詟脸上也挂着同样的凝重。
不负众望地，从视野的尽头走出三只巨大的凶兽，同这三头凶兽一起出现的，还有更密集的飞虫群。
与此同时，江朝西疆无涯峡谷边上，守边的士兵有条不紊地正在搭建新一年的兽潮防御工事。瞭望台上站岗的士兵举着千里镜望向峡谷的另一端，进行每天例行的巡查。
“吼！”一声尖利的狂啸声宛如一道惊雷在士兵们的耳边炸响。
然后在千里镜里能远远地看到，一只羽毛紫到发黑的三头巨鸟出现在视野的尽头，身后跟着一群看不清楚样貌的小黑点，几乎将千里镜里的那一小半天空都给遮住了。
士兵忙跑下瞭望台，冲向不远处的将军帐。
“报告——敌袭！！”
东海边上，一群身着青色古制长袍的人正在巡逻，他们的袍子上印着特殊的星辰标记，是东方家族的人。
不动海死水一般的湖面突然宛如沸腾了一般波涛汹涌起来，碧蓝的海面上显出大片的阴影。那些阴影飞速地冲出海面，掀起滔天巨浪，显露出海怪几十米高的庞大身躯来。
海怪群伸出巨大的触手拍击沙滩，没来得及运起升空的人瞬间被砸成肉酱，散落在无垠黄沙之间，就算来得及升空，也被激起的漫天黄沙拍了个七荤八素，一时分不清东西南北。
而后，一股汹涌的海啸席卷而来，带着势不可挡的力量吞噬了整个海滩。
竟然没有一个人逃了出去。
皇宫内一个隐秘的书房里，一个金发的年轻人点了一盏幽微的蜡烛，正在翻看一本封皮都快要被腐蚀干净了的古旧的书。
年轻人有着灿若星辰的碧蓝色眼眸，偏立体的五官有种凌厉的气势，但在幽暗温暖的烛火映照下又柔和下来。
他似有所感，动作轻柔地合上书，悄悄地吹灭蜡烛，带着白色手套的手轻轻一握，手心里显现出一团极其复杂的东西来，里面有无数的星星点点相互勾连，各行其是又相互牵连地运行着，仿佛遵循着什么玄奥的法则。
他双眼定定地看着手心里那一团星河，眼里的星辰仿佛要和手里的星点融在一起。
看了良久，他将手里的星团挥去，打开窗户，看着天边渐暗的云彩，叹出了一口意味悠长的气：“要开始了。”
旧历768年的6月13日，兽潮提前大规模来临，拉开了毁灭纪的序幕。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