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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冥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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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婧一着急,丢了往常的娴静样子,露出小女儿情态来,“婧儿侍奉母亲多日都不曾得您半句称赞,偏偏筝儿耍嘴卖乖就能讨得赏赐,母亲不公,一点都不疼女儿!”
庆平公主伸手点了点沐婧娇小的鼻头,两手握紧了沐婧与沐筝的两手,左右看了看,宠溺道:“两个都是我女儿,焉有厚此薄彼之说?可婧儿你是做姐姐的,让让妹妹又有何妨?”
不等沐婧出声,沐筝便抢先道:“姐姐莫急,母亲是府里最公允的人了,不妨先听听筝儿的想法再抱怨不迟。”沐婧一副“看你还有什么花样”的调皮神色,沐筝笑了笑,看着庆平长公主,湖一般静谧的眼眸里浩渺无波,“请母亲快快好起来,想必便是对婧姐姐最好的赏赐了。”
庆平长公主一怔,看着乖巧可人的沐筝,忽然想起她没娘的伤心处来,心疼不已,展臂将沐筝搂在怀里,嘴里轻哄道:“傻孩子,婧儿逗你呢,倒惹得你伤心了,你和婧儿都是母亲的心头肉,一样的,再说这样的话母亲可要生气了,再不疼你了。”说着便板下了脸。
沐筝抬起头看着庆平长公主,“噗嗤”一声笑了,“有您这样温柔和善的母亲在,我哪里还有什么值得伤心的,筝儿已经长大了,再不是小孩子那般娇气。”
“你呀!”庆平长公主无奈道,“姑娘家本就该娇气些才惹人疼,又不是铁石心肠的男子,女子一颦一笑皆是风情,活得恣意潇洒更有难以言说的傲人风采,你娘便是那般名动郢都的美人。”
我……娘?”沐筝不禁疑惑,“我娘……听说我娘以前只是您的婢女,怎么能名动郢都?”半夏堂的婢女都是战战兢兢地模样,她一直以为她娘也是这样的,所以不大喜欢来半夏堂,看着那样木偶一样的人,她打心底里难受。
庆平长公主挥退侍婢,携沐筝与沐婧一同坐在软塌之上,端详着沐筝精致的面庞,缓缓道:“你的娘有着倾国倾城之貌,举国交赞之才,高贵仁善之心,惊才绝艳,风华绝代,任何溢美之词用在她身上都嫌不能描绘她的美好,她比我更像一位公主,不,应该说,整座皇宫里没有比她更像公主的人。”
闻言,沐筝与沐婧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堂堂长公主这样称赞一位婢女,偏她还神色平静、语气真挚,由不得人不信。
“你的娘兰心蕙质,年幼时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就如你如今这样。及笄前便已琴棋书画、诗酒茶舞无一不精,是以名动郢都。”庆平长公主徐徐道,病中虚弱的声音因着浓浓思念染上厚厚一层情感,“你娘她生前救过我的命,次数多得我都数不过来了,她总说我们是姐妹,可我,更把她当做我最亲的亲人。”
沐筝惊得彻底说不出话来,心里钝钝地疼着,疼到胸腔处便开始泛酸,豆大的泪珠断了线般滚落脸庞,砸在衣襟处,不一会儿便打湿一片。
庆平长公主用手抹去沐筝脸上的泪痕,轻飘飘道:“筝儿可是很想见见你的娘亲?”
沐筝动了动嘴皮,说不出一个字,只能点头,一点头,便又是一串泪珠滚落。
庆平长公主重重叹了口气,仰起头,温和的嗓音终是染上一缕酸涩,“我也很想再见她一面啊……”
一旁的沐婧被庆平与沐筝汹涌而至的悲伤情绪吓得手足无措,嘤嘤哭了起来,“母亲,筝儿,你们别这样,筝儿的娘在天有灵,看到你们为她难过,岂不是更伤心了?”
闻得女儿哭声,庆平忙敛起哀思,“今日本是你娘的诞辰,以前每到这日,她就最开心,看你长得越来越像你母亲,我情不自禁便失了态。婧儿说得对,筝儿莫哭了,要让你娘难过的。”
沐筝垂眸,良久,好不容易才忍住泪意,又跟庆平说了会儿话,看着庆平神色恹恹,想是累了,便要告辞离去。
临走之前,庆平想了想,还是殷殷嘱咐道:“母亲今日并不是特意要让你伤心,只是看着你一天天大了,对自己的骨肉至亲却仍旧懵懂,任由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人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污了你的耳朵,乱了你的心神。母亲希望筝儿明白,你娘完美如斯,你也不会差,不要听信小人诳语。你可记下了?”
闻言,沐筝怔了怔,过了会儿方才明白昨日二娘的刻薄之语都已经传到半夏堂母亲耳中了,母亲苦口婆心的劝导原是为了宽自己的心,想至此便复红了眼眶,可又担心母亲见了心里不放心,强忍住没落泪,答了声“是”,匆匆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