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妖精的眼泪

1、第 1 章

　　由于时间和记忆的重叠我已经不知道如何深陷其中，只知道当我清醒地时候我已经陷入了这两个优秀的男人为我准备好的网里。逃不出，摆不掉。越是挣扎越是纠结。直至最后……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因为我这样懦弱失败的人走向了毁灭。
　　永远记得那是一个残阳如血的夏夜，夙夜微笑着迎面向我走来，用那一贯优雅妩媚的风流微笑，他轻巧且缓慢的挽住我的手：“你与我到夜宫来，大哥有事找你。”他的眼神却在我没看见的地方闪过破碎和绝望。这一切当时的我都不曾察觉……随他缓缓行至夜宫，却发现硕大的夜宫连个婢女都没有。他一向是热闹的花花大少，什么都不怕独独怕这么寂静的地方。
　　当他坐在花园中，不紧不慢的约我对饮。仿佛真的在等待我们这场纠结中的另一个主角，我却还不明白，他等的并不是他，而是死神的邀请。
　　“赫连凤莲，天下第一的赫连小主。倾倒了当今最有权势的两个男人，但是你的选择呢？”他漫不经心的问着，一双桃花眼在酒气下蒸起一层薄薄的水氲。
　　“我没什么天下第一之说。”微微皱眉，我记得当时我是这么回答的。“更没有什么倾倒之说，你们两人都是我至亲至爱的人。”说着倒起一杯酒。
　　他伸出盈盈修长洁白的手指按住我的酒杯，碧绿的酒色在月光下微微晃动仿佛有了一层淡淡的银色。“你就不要喝了这壶了，等大哥来了你再陪他斟几杯你最爱的桂花酿吧。”他微微的笑着，就着我的手一滴不剩的把酒杯里的酒喝掉了。心间缓缓地滑动着一股不知名的不安。他平日也爱对我纠缠，制造暧昧，但独独今日，我心里没由来的有些害怕，马上缩回手垂进宽大的袖子里。他并没有像往日那般无赖的腻过来，反倒是怔怔的看着我的袖口，突然的缓缓地寓意不明的笑的更欢了。
　　“如果是大哥你就不会躲了吧？”
　　一时语塞，是的，因为大哥不会像他这样毫无顾忌的占我便宜。但是却像什么不得不说般的，张口欲辩。
　　“传说，天下第一的赫连小主有四绝。绝色，绝音，绝画，绝书，却从不轻易示人。那你能不能在大哥没到之前为我独独画一幅人像？”他忽然转了话题。
　　“我一向不画人，你也知道……”只有母亲大人去世时我才为她画了一幅人像。
　　“我也不行么？”他有些失望。上挑的桃花眼轻轻的垂下来，眼睛里有我那时看不懂的悲哀。
　　“我……”摇摇头，很多年前就说过，我一生只为最重要的人画肖像，而他……不是那个人。只因那时我不知道自己埋藏在坚冰之下的真心，就如同我亦不明白他埋藏在浮华背后的至诚的爱恋。
　　“那大哥呢？”
　　他的眼神灼灼，我亦摇摇头，“他不会让我画的。”
　　仿佛没了力气，他软倒在我怀里，那时的他还是温热的，是的，那是有呼吸有心跳的美丽的夙夜。是的，那是有微笑有表情的风流的夙夜。
　　“喂，起来，喂？”以为他借醉酒之机又要吃我豆腐，于是奋力抵抗。
　　“我好累，让我靠一下好么？最后一次了。”
　　“你总是这么说，好好起来，一会流夜来了会生气的。”
　　“真的是最后一次……”他渐渐的没了声息。
　　“居然睡在这里，以为我会陪你么？”我不知道那毒已经让他没了坐起来的力气。
　　“……今天月亮真好啊。”
　　“说什么蠢话呢，月亮已经让云遮住了。”我不知道那毒已经让他看不见东西。
　　“啊……是么？看来醉得不清……大哥还没有来么？你去找找他吧？别是迷路了。”
　　“那你去好好坐着。”
　　他软软的依在宽大的椅背上，“去吧，别忘了我。”我不知道那毒已经深及他的肺腑，这是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嘟囔了一句：“说什么蠢话，怎么可能忘记你。”
　　他听了笑的灿烂至极，仿佛一生的最灿烂的笑容。而我根本没有注意，他的眼神已经没了焦点，他的嘴唇已经没了颜色，只是毫无拖沓的起身，离去。
　　当我找到流夜时，那震天的哀号弥漫在宫中。我还一无所知。当看到服侍他多年的老仆哭喊着冲进流夜与我所在的日宫时，我才一瞬间明白他那句话的意思。他用他的死铺平了流夜所有登基的道路，他用他的死摆平了我们三人之间的纠缠。当我看到流夜同样震惊和慌乱的眼神的时候，我知道让他们痛苦的罪魁祸首是我。
　　从那以后人们说，那曾经名动京城的赫连小主一夜白了千丈青丝。
　　从那以后人们说，那曾经权倾天下的太子流夜一夜成了千古明帝。
　　从那以后人们说，这两个人……天各一方。
　　生活仍在继续，只是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