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5 世子的失望与寻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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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世子府。
楚桓躺在榻上，一言不发。
自从进府前爆发性地痛哭一场过后，他对夜里发生的事不做陈述，只是派校尉寻出去收敛那些卫士的遗体。乍看到那些尸体校尉吃了一惊，明白这是擅长剑术的游侠所为，此事十有七八与那禁武令有关——竟敢将辣手伸到世子头上，可谓大胆！东平郡王也得到消息，一大早匆匆赶来看望独子。楚桓这才从榻上坐起来：“父亲。”
“你现在如何，身上觉得怎样？”郡王早在路上就知悉世子遇袭，神情非常关切。楚桓垂着眼帘，满脸又愤怒又沮丧的神色：“我没事，父亲。”
看儿子神气不对，郡王挥挥手让侍者退下，这才再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遇到的是什么人？”
“是一群豪侠。”
楚桓开始一五一十地说他遭遇：如何有一枚弹丸蹦出来吸引他的注意，他如何追赶，如何中了埋伏……随着他的讲述，此事的脉络越来越清晰。当说到卫士长削落那群人首领的面巾时，楚桓脑中电光火石地一闪：“当时卫士长愣住了，后来那人就对我起了杀心——他必然是个卫士认识，我也认识的人！”
世子心中飞快地转着：是谁？谁能付这样大价钱请亡命徒做这灭族的祸事？而那人发令的呼啸极像训练鹞鹰，他所认识的人中有谁常接触鹰呢？
一个念头骤然从心中跳了出来，楚桓脱口而出：“是他们！必然是他们！必然是卢家的人！”
卢姓，本城望族，掌控着泛吴一带的盐铁生意。如果说东平郡王是枸雪城以及泛吴一带的官面之主，那卢姓才是真正的民间隐王。当年武皇帝南征吴王，也是取得了卢姓倒戈才取得最终胜利；而之所以不把卢姓封王也是因为其曾是吴王下属，武皇帝终究对它不太放心罢了——也是因了这个原因，卢姓对东平王府始终心怀龃龉；东平王府也对卢姓防备三分。枸雪城乃至泛吴一带尚侠任气的风气源于吴王和白衣社，这一点在卢家子弟身上表现得尤其明显。而若论起斗鸡走狗、玩鹰驯马，整个枸雪城恐怕没人比得上卢家的那几位公子。
把想法告诉父亲，楚桓本以为王爷会马上下令拿人，可没想到东平郡王只是静静听着，听完后徐徐地问：“你说是卢姓的子弟雇凶害你，可有人证，可有物证？”
“我……”世子呆住了：“我没有。所有卫士都死了，当时其他人都是来杀我的，哪来的人证……”
除了那个临时救下我的人……
想起那双波光潋滟的双眸，楚桓心中一跳。耳听得郡王继续说：“那你的猜测就只是一面之辞了？”
东平郡王的神情非常平静，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楚桓忍不住叫起来：“父亲，我敢肯定绝对是他们！他们差一点就杀了我啊父亲！”
老爹我可是你的独苗亲儿子，你肿么可以这么淡定(_)……
面对淡定的老爹，小世子几乎要泪奔了。没想到王爷依旧淡定如斯：“可你现在还好端端的在这里。”
“难道父亲的意思是我少了胳膊断了腿甚至当时死了才能追查卢氏？”小世子终于抑制不住地爆发了：“我可是本城世子啊，父亲！”
“就因为你是本城的世子，我才不能贸然对卢氏动手。”东平郡王不轻不重地在桌面一拍，说道：“我们王府与卢氏，已争斗抗衡近百年了。我们防范着它北入影都，也要借助它来清剿白衣社的余孽。若非证据确凿，王府不可先向卢氏宣战，否则朝廷的布局就乱了。况且卢氏子弟众多，你又道不清是哪一个——不单是我，将来你也不可再轻举妄动地撩拨他们，暂且不要轻装出府。”
所谓的撩拨是指禁武令的事，东平郡王当然能看出自己儿子这是针对世家子弟的。楚桓不由沉默了。百年前武皇帝扫荡天下，曾想对白衣社赶尽杀绝，但在文皇帝的劝阻下还是采取了怀柔政策。卢氏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归顺的朝廷。这姓氏与白衣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朝野上下对此都是心知肚明。白衣社隐秘诡谲，目前唯有借助它才能防备白衣社，也难怪郡王对其顾虑重重了。
世子不由哑然，半晌才轻声说：“我明白了，父亲。”随即叹道：“我真恨自己不是一个游侠。”
因此才有重重的顾忌，不能提三尺剑，快意仇雠。
他的声音委屈怨愤，郡王将眉一竖，像要开口训斥他几句，顿了顿，却叹了口气。
“我知你心中委屈。”父亲的声音温和下来：“可身为王府之子，享尽荣华富贵、无限尊荣，是不得再有民间浮浪的自由的。你是我的儿子，凡时凡事均需思之慎之，谨言慎行。”
楚桓默然无语。东平郡王拍了拍儿子肩膀：“我不会让你平白受这委屈，但此事不可操之过急，我也会追查到底。”
楚桓点了点头。父子俩又闲谈一阵。郡王走后，世子只觉心中非常失望，虽然父亲这个态度，其实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若我将来为王，也会变得这样吗？
想着父亲那举止威仪、滴水不漏的时刻戴着面具的样子，年少的楚桓心中忽然觉得一阵惶惑。玉笼金枷锁，那高高的朝堂是多么空多么冷啊。他眼中忽然浮现出昨夜救自己的那个少年游侠——他的身姿快得像风，他的眼神亮得像火，可当他看向自己时，那目光却是温和的。
——放心放心，你已没事了。
楚桓耳边又想起他那带笑的安慰的话。他突然很想再见到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千百个念头在心中打转，他最后决定从那块被拿走的玉佩做文章。
“来人，贴出榜文。我遗失了一块玉，现重金寻这块玉，还有那个拾到玉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05 世子的失望与寻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