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州纪·花魇》四月蒹葭

4、04 残酷的游戏

　　那少年瞬间消失在夜幕中。楚桓这才反应过来，追过去大喊：“你等等——”可哪还有他的影子？
　　失魂落魄地站住，世子只觉心中微微落寞，随后猛地打了个寒战。刚发生的一切如梦一般，并且还是场噩梦；眼下他身边无一个护卫，衣袍上也溅满鲜血。楚桓被这股腥气熏的几乎呕吐，空荡荡的大街黑黝黝的，仿佛巨兽张开的唇舌大口。他再不敢迟疑了，朝世子府的方向飞跑，直到远远的有卫兵来迎，才忍不住痛哭出声。

　　而另一处。
　　不在文君垆，游侠儿们这次选了另一个集会地点。他们早得到旗开得胜的消息，看到一众着夜行衣的伙伴时一齐欢呼起来。黑衣人中的为首者一跃来到高台之上，高举一枚玉佩昂扬说道：“世子的玉佩，我拿到了！”
　　潮水一般的喝彩此起彼伏，众人举酒为贺，他被人抬着在场地间巡逻旋转，洋洋得意地接受众人的尊崇膜拜。游侠儿们呼他为剑首，从此将会接受他的指令。
　　一双眼睛阴沉沉地看着这一切。
　　还是那个架鹰少年，只是此时鹰已不在他胳膊上。站立他身后的是枸雪城的几个世家弟子。放狂欢的热潮渐渐散去，他和手下来到那正举着个酒坛子痛饮的异乡少年跟前：“剑首吗——”
　　勾起嘴角不屑地冷笑，他恨恨地压低了声音：“倒让你白白捡了个大便宜，小子。”
　　“你虽以人命为儿戏，想乘机窃取剑首之命号令游侠，怎奈雇的人手脚不太地道；而游侠最重的就是饯行然诺，不欺弱小。”异乡少年摇摇晃晃地放下酒坛，清冽的双眸却不见一丝醉意：“你既然想利用游侠之力，怎能不明白这一点呢，卢公子？”
　　架鹰少年微微色变，片刻后才说：“你说游侠不欺弱小，难道楚桓算得上弱小吗？”
　　“他自然不算。可世子禁武，本来针对的就是你们这群人，平常剑客不过是被你撩拨起来罢了。”异乡少年弹弹酒坛子，慢条斯理地说道：“小心呀，卢公子，你们今夜所谋后患无穷。我劝你们就此收手，否则不但给自己招来大祸，也会殃及本家。”
　　他指的是今夜死士在雇主呼啸下要乘机杀掉楚桓的事。这事他们回来后都没有提，可彼此心知肚明。
　　“今夜之事，你以为你逃得掉干系吗？”架鹰少年冷笑：“莫忘记，你也参与我们，也动了手。”
　　异乡少年饮酒的动作停了下来：“我和你们不同。从始至终我的剑都没有出鞘。我的剑不染无辜者的血。”
　　“好吧，好吧。你是真的侠士，你这样的侠士，我也是见得多了。”架鹰少年决定不和他废话：“你现在既是剑首，打算怎样去了禁武令呢？要知道这令现在可是波及这里每一个人。”
　　“找他谈谈就好，我想他不会真那么倔吧。”异乡少年的语气是满满的不在乎。
　　“那就祝你好运吧。”架鹰少年哼一声，带着手下就要拂袖而去。身后人却又叫住他：“等等，卢公子，赏赐剑首的万金呢？”
　　那人笑吟吟的伸过手来：“卢氏家大业大，不会连这点钱都出不起吧？”
　　“你！”架鹰少年气结，跺跺脚，说道：“我会着人带来给你。”
　　“多谢。”异乡少年依旧笑吟吟的：“要现钱不要银票，我不耐烦到钱庄兑去。还有件事——”
　　他坐起来探过身子，暧昧不清地说着：“世子那边，我劝你你莫要再打什么歪主意。”
　　架鹰少年愣住了：“为什么？”看不出这异乡人和楚桓有什么瓜葛呀。
　　“因为我宽慰过他尽管放心，不会再有事啦。”游侠少年笑得灿烂。而他的对手却明白这句话是彻底与他们杠上啦。如果他们再意图对楚桓动手，这人必会以剑首的身份，带领游侠与他们为敌。
　　“好，我记住啦。”沉默片刻，架鹰少年开口问道：“你叫什么，既然到我们面前划下了道儿，痛快说你的名字。”
　　于是那个载入白衣社历史的少年笑了，他说。
　　“我姓温。”
　　“我的名字，叫温良玉。”

作者有话说

　　玉公子正式出场。撒花。我爱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