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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改错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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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凌昨天忙到夜深,已将府中的诸事大致料理清楚,但是林管家和秦嬷嬷虽然客气,却未将账簿、库房的钥匙等奉上。
不知因何原因,河间王对她的态度不善,一直冷着她,不在一处用饭,也不在一处安置,饶是她再自欺欺人,也无法告诉自己,河间王是“性情本来如此”。
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不昭示着这河间王府——众多大魏女子心中梦中的归宿,并不是一片安稳的乐土,窦凌看着镜中女子姣好的面容,握紧了手中的珠钗。
宫中昭阳殿,慕容明月听着手下人的奏报,笑的心旷神怡。
慕容明月继承了前燕慕容皇族清丽绝伦的美貌,生了一张瓜子脸,雪肤红唇黑发,眼泛桃花,流波婉转,宜笑宜嗔,动静咸宜,像是下一秒就要开败的荼蘼花,美得令人胆战心惊。
她的妹妹慕容晨星有些嫉妒地看着她,声音中难掩羡慕:“看来殿下还是一心念着姐姐,心里早已恶了窦氏。”
慕容明月瞥她一眼,施施然的将手中的一支花插到瓷瓶里,道:“我如今是陛下的夫人,与河间王有缘无分罢了,以后莫要乱说。”
慕容晨星过来,亲昵的挽住她的胳膊:“陛下又不会舍得生姐姐的气。”
慕容明月轻笑,霎时使宫室满壁生辉,她看着慕容纤云,突然说:“妹妹业已及笄,对自己的婚事可有打算?”
慕容晨星瞅着慕容明月的神色,略带羞涩地讨好道:“都听姐姐的。”
慕容明月又把一枝花插到了瓷瓶里,仿佛漫不经心道:“妹妹看河间王如何?”
“可是,河间王已有妻室,纵是窦氏再不讨喜,也已经占了正室的位置了……”慕容晨星犹豫地说。
慕容明月斜睨着她:“窦氏的正室地位自然暂时无法撼动,但是妹妹可以先做殿下的侧妃啊,这难道还辱没了妹妹不成?”
慕容晨星看着她一副高高在上的赏赐的模样,心里恨怒,但还是赔小心道:“可是,咱们慕容氏虽然已经败落,但姐姐你贵为陛下的三夫人之一,晨星是你的嫡亲妹妹,当了侧妃岂不是有损姐姐的颜面?”
慕容明月听出她话中的不甘之意,眼中微露鄙夷,但话却温和了一些:“妹妹莫要天真了,正室的名分再重要,但是这乱世中,朝不保夕,女子嫁人定要嫁一位有实力的男人才行,河间王封邑河间是中原富庶之地,每年收取税赋众多,又拥有鲜卑旧地—庆州的大片草场,练兵养马,部众上万,是可遇不可求的依靠,正室虽然相对妾室来说权柄甚大,但是有姐姐撑腰,窦氏一介孤女,还能对你堂堂鲜卑贵女如何不成?”
慕容晨星听到这里,脸上已露动容之色:“姐姐说的是,只是,说句僭越的话,姐姐不是与河间王殿下有情吗,怎甘心将别的女子推入殿下的怀抱?”
慕容明月笑道:“怎么,妹妹觉得姐姐不安好心么?”
慕容晨星陪笑道:“怎么会?只是怕坏了姐姐的事罢了。”
慕容明月道:“我此生与元嘉有缘无分了,而这全都拜窦氏所赐,况且大燕因何而亡,妹妹不会忘了吧,扶风窦家只剩了这么一个孤女,我就要让她如行尸走肉般活着…你是我的亲妹妹,你嫁给元嘉,总比别的女人要好。”
慕容晨星终于羞涩地点点头:“晨星都听姐姐的。”
晚上,窦凌准备了一桌菜,命人去请元嘉,却被元嘉拒绝了,这不出她所料,于是等元嘉忙完公务,她去了元嘉书房,打算与他好好谈一谈。
元嘉已经要歇息了,突然有人在外面敲门,他以为是元禄,便说:“进来。”
进来的确是窦凌,她让屋里的侍女们都退下,侍女们看着元嘉,一动不动,元嘉摆摆手,让她们退下了。
元嘉坐下:“本王以为你是个聪明人,能明白我的意思。”
窦凌与他面对面跪坐着:“就算是死刑犯也有知道自己为什么死的权利,殿下能不能让我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您厌弃?”
元嘉说:“一个男人不喜欢一个女人,无非是女人在他眼中毫无魅力,需要别的理由吗?”
窦凌不动声色:“可是,一个丈夫不喜欢他的妻子却需要理由,在无论鲜卑人还是汉人眼中,妻子都很重要,是丈夫的左膀右臂,怎会轻易地被厌弃?”
元嘉眼神沉沉,带着恨意:“可惜,你觉得自己是我想要的妻子吗?”
窦凌心中一痛,面上却不失镇定:“是,殿下另有所爱,困于婚约之故,才不得不放弃所爱吗?”
元嘉看着她又黑又亮的眼睛,在她看着一个人时,会显得十分专注:“本王说了,你是个聪明人,所以以后少出现在本王面前。”
然后起身,示意窦凌离开。
窦凌却没有动作,眼睛定定地看着前方:“只怕未必会如殿下所愿。”
元嘉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他走过去,闲散地捏住窦凌下巴,逼她抬头看向自己:“你说什么?”
窦凌不闪不避,凝视着他的眼睛,说:“你我姻缘不由您说开始,也不由您决定如何发展。”
元嘉气笑了:“好大的口气,你再说一遍!”
窦凌将他的手从自己下巴上拿开,元嘉感受到窦凌的微微有些粗糙的手,像触电般将手抽走。
窦凌站起来,只比元嘉矮半头,她平视着元嘉,眼神坚定:“我说,这由不得您。”
元嘉只觉得非常非常好笑:“本王现在就休了你,你又能怎么样?”
窦凌微微一笑,“您可以吗?”虽然她的表情幅度很小,但却令人觉得非常挑衅。
元嘉看着她的笑脸,噎了一下:“本王如何不可,现在便写!!”
作势要取纸笔来写,余光瞥到窦凌的表情,只见她还是挑衅地笑着,但是眼睛却盯着他的动作。
他突然转身,正对着她:“本王突然觉得,把你打发走不如留着你在王府后院发霉。”
窦凌继续挑衅道:“是殿下无法做主休不休我吧……”
元嘉悠然地打断她:“激将法对本王不管用,你还是省省吧。”
窦凌叹了一口气:“殿下聪慧,一眼便看穿了我的把戏啊。”
元嘉不置可否。
窦凌突然贴近他,凝视着他的眼睛,继续道:“只是殿下把我留在王府,又有王妃的名分,如果殿下继续把我当做透明人,只怕以后不会事事顺心呢。”
窦凌只是在很平常的陈述,但是元嘉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心却突然慢了半拍,他感觉自己就像被猎手宣布势在必得的猎物……而这个猎手站在他面前,虽然个头还算高挑,肩膀也比普通女子略宽,但是却很瘦削,腰,不盈一握……元嘉移开了眼睛,简直扛不住他的一巴掌。
窦凌见他不回话,笑了笑,福了福身告辞了。
元嘉回过神来,语气里充满不屑:“本王拭目以待!”但是眼中光彩闪烁,却透露出不平静的心绪。
第二天中午,窦凌吩咐映雪:“去请秦嬷嬷来。”
秦嬷嬷很快便到了,向窦凌行礼,窦凌连忙让她免礼。
“嬷嬷坐。”窦凌尊敬地对秦嬷嬷说,然后又让映雪去置一桌酒菜。
秦嬷嬷笑道:“王妃是有什么事要吩咐老奴吗?何必这么客气。”
窦凌伸手盖住秦嬷嬷的手:“凌哪里有事要劳烦嬷嬷呢,只是想起了幼时养在姨母膝下那段日子,当时您与林阿母、张嬷嬷对凌多加照顾,到现在,想起来仍然心中慰贴,想与嬷嬷叙叙旧罢了。”
“夫人要是看见如今的您这般貌美知礼,进退得宜,九泉之下,也会感到安慰。”秦嬷嬷感慨的说。
秦嬷嬷又问:“怎么林瑜那丫头没随王妃来王府呢?许久不见她了,也甚是想念。”
窦凌听秦嬷嬷唤林阿母丫头,忍不住一笑:“林阿母儿子—贺家大兄前段日子娶了新妇,阿母回乡操持,原本依照日子并不耽误随凌一起来王府,可没想到一场劳累之后人竟然病了,这才未如期回来。”
秦嬷嬷有些紧张地问:“那她现在如何了?”
窦凌笑道:“已经大好了,只是需再静养一段时日,才能启程归来。”
秦嬷嬷不住道:“这就好,这就好,算起来自她随您去了窦家的扶风老家生活,我们也有近十年没见了,待她回来,可得好好叙叙。”
窦凌点头:“是啊,林阿母跟着我在外颠簸,她也时时念叨着您和张嬷嬷,想念的紧呢。”
秦嬷嬷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来,面露难色:“按理说,王府既然有了女主人,这库房的钥匙合该交给您,但是殿下怕您为琐事劳累伤神,竟还是叫老奴收着……”
窦凌摆摆手,笑着说:“凌今日绝无这个意思,但既然嬷嬷提起,凌就表个态,哪怕殿下没有这个话,凌身边映雪等小婢一团稚气,不堪大任,林阿母身子经这一病伤了元气,也需要从此好好休养,这管理王府库房的重任还是要倚靠嬷嬷的……”
窦凌顿了顿,又真诚地接着说道:“今日请嬷嬷吃酒,只是为了感谢嬷嬷,凌被送到杜家的时候,年纪尚小,虽有心报答而力却不逮,如今凌已长大成人,若是嬷嬷有什么用得着凌的地方,凌必不推辞。”
秦嬷嬷眼睛有些湿润:“老奴孤身一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又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哪里有劳烦您的地方呢……”秦嬷嬷顿了顿,轻轻拍了拍窦凌的手,接着说:“倒是王妃您,年纪尚轻,万事要想开才是啊。”
窦凌点点头。
这时酒菜上来了,两人吃了场酒,又叙了些话,秦嬷嬷这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