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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异世记 ● 阎罗十殿 ...


  •   好热。

      我在巨大煎焦的滚滚热浪中醒来,脑内一团浑沌,所有记忆灵识都在体内四下逃窜,生生抓不得一丝清醒。

      我勉力睁开已熔成一片的眼帘,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口巨大瓮鼎中,那大瓮被十六条粗大铁链高高悬空架起,费力低头看去,下方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黝黑邃洞,雄雄离火从中窜出,正肆虐炙烤着将我锁在其中的瓮底,我被烤得汗如雨下,只觉魄体内精血、骨髓正滴滴融化,尽数落入此瓮中,忙运功摆脱,大瓮却仿佛感应到我暗运佛曌,立刻收紧,瓮壁内生出万鐏吸力,从我周身筋骨中大口大口吸去七魂六魄之精,我唇舌大张,一阵融靡了肺腑的腥热剧痛梗在喉口,却是连叫喊都发不出,周身如抽尽之丝帛,半点动弹不得。

      但闻一人,语气虽是普通问询,却声如洪钟道:“老白,这熔神瓮你是怎么弄来的?”

      “自是我求十殿君向曌神典库申报,这才调来启用,不然如何镇住这名孽佛。”

      我眯眼看着身前丈余之处,隐约是一黑一白两个高冠人影,顶天立地般占去眼前大半空间。再凝神看去,自己正身处一座高大殿宇中,大瓮垂空而立,殿沿被八方金钢阎柱撑起,殿中遍布精兵鉄甲,森严铠然,仿佛重兵把守,森蓝靈火四里流窜。但见此殿进回无度,向北方迴迴延伸进数层殿宇,一眼望不见尽头。

      大瓮垂空而立,雄雄离火中我眉头一皱,心知此处便是那传说中的幽冥十殿,殿上二人,必有一个便是主掌此冥原上赏罚刑典的十殿阎罗。

      却听那黑衣阎官又问白衣阎官道:“你这回可老老实实用完了便还,莫同上次那般!”

      那白衣阎官闻声低叱道:“此处只有一佛,熔过他后我留着此瓮何用?”

      眼前这白衣阎官面上半白半灰,长相还算清秀,只是一双细长眉眼黑如盲目,幽光阴邃,说起话来总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那黑阎官面如花脸,却是半黑半红,眉粗如蚕,身材亦比那白阎官高大出好一圈。见他二人,一有气无力,一怒发冲冠,煞是奇特。我同女儿绛雪在人间时亦不少观瞻民间戏场,人间百姓们亦勾勒过无数回传说中幽冥阎官的形象,如今见此二人活生生模样,若是绛雪在此,非捂嘴笑出不可。

      可炙烤着周身肌骨的冥天离火却在提醒我,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体内焦灼如斗,咳嗽出声,这般炙苦,却是比日前受虞蚕姬掌心雷之煞来得更加煎熬漫长。

      那黑白阎官闻得异声,齐刷刷看向我,同时发现我竟已醒来,他二人立刻面面相觑,瞠目结舌,那白衣阎官率先反应过来,语调轻去,向黑阎官道:“他怎地醒了?。。。这都炼了五十六周天,他不但未被熔去,却还醒了?不知这熔神瓮,对佛曌中人究竟行得通么?”

      黑阎官闻声瞪他一眼:“行不通又能如何!用都用了,他既然醒了,那今日必得问出个长短来!”抬头便向我喝道:“堂下听着!我查过你浮生录,你在阳世为医,回魂无数,本筑下无量功德,缘何日前却突闯幽冥地界,先破生冥曌壁,又毁千魂鼎和九座浮图转生塔?浮生录显示你本规行矩步之人,突筑此等弥天大祸,必有其因,你若从实招来,我冥原亦有好生之德,必会究因量罚,不致冤刑成屈。。。”

      白阎官此时用手中烟斗碰碰他肩,道:“女人。”

      黑阎官闻言愣住半秒,怒了:“你怎不早说?那便是欲戒!直接发去浸身狱即可,还费去你我这多时间等讯!”

      “孟婆早已交待了原委,你当时缺勤故不晓。你不知他出处,户名界籍皆无,如何判刑?若是草率定罪,回头给十殿阎神知道,又该责怪你我敷衍结案。”白阎官慢条斯理,低头拨弄手中那尾辊金烟斗。

      我听得二人交谈,心下只担忧会否将小凤牵扯进来,她如今同媚娘在这冥原上生活,只是一对母慈女孝的普通百姓,却是半点也受不得这刑狱典判的牵连,当下便道:“生冥曌壁非我所破,千魂鼎和九塔之祸我认,你们爱如何判便如何判,所有罪孽皆我一人所犯,与旁人无虞,我一一承担便是。”

      “生冥曌壁非你所破?那会是何人,竟能破得释迦牟尼佛亲自布下的生冥曌壁?莫非这冥原之上,还有一名孽佛?”白阎官闻我所言,面上一片奇色。

      黑阎官却早已不耐烦:“与他说这多作甚!他既已毁去两大冥界神器,多认一桩又如何,快快让他画押定罪了罢!不然你我还得去另寻破曌壁之人,那又是猴年马月之事?此人既能破得曌壁,难道还会给你我逮着?后日便是向十殿阎君呈报之时,不用他,你还有何人可用?”

      “不妥,毁去两件冥界神器固然可送与十九层刑狱服罪,但毁去生冥曌壁却事关大梵天,必须送去佛界询证,届时佛陀一问便知真伪,你我岂非自曝所短?且将此事闹出冥界,更加得不偿失。”白阎官听他一席,却是连连摇头:“再说,他若当真还有一名同党流窜在此冥原,你我今日草率将他定罪,恐会旁生枝节,此事还须妥善计议。”

      “那你说,该如何是好?”黑阎官看着同伴,他二人间关系甚是奇怪,仿佛向来都是此黑阎官动怒,白阎官动念。却见白阎官一双死目麻麻地看我,我突感胸中一动,却是藏于怀中的小凤转生册正汲汲向外钻爬,我一惊,手脚动弹不得,慌忙运气去堵,那白阎官见状便笑:“果不出我所料,解铃还须系铃人。”

      小凤转生册已脱我而去,白阎官空中一探接过,看开一页页细看,嘴角笑容越看越深,他回头向黑阎官道:“这才成理。此女在阳世为非作歹,涂炭生灵,死后入我冥原,非但不安分守己,反私结孽佛,日前偷去阳世同他行那苟且之事,引得孽佛追来冥荒,破去曌壁,又连毁冥界二法器,都为阻她转世投生,如此一来,二人便成那‘勾欲煞’,按九界通典可先斩后奏,跳过冥曌法审讯,直接送入销魂狱双双熔去炼作灵元,置于望乡台以警众生。如若你我这般报上,则后日呈报十殿的名录可满,望乡台的赏罚灵元亦增,你我本月业绩便定,即使他同党找来,也是销无对证,亦省去了惊扰大梵天,佛界即便想过问曌壁之事,因九界通典也无法深究,你看,这样如何?”

      但见那黑阎官巨大花脸上立刻笑逐颜开,连连竖起拇指:“还是老白你有主意!便这么定了,我这就将那女子魂魄也勾来,立时便送他二人去销魂狱行刑!”

      见他伸出一手便朝小凤名册中抓起,突闻名册中传出一阵惊叫,竟是小凤的声音!我心中大怒大骇一时此起彼伏,却不料这两名冥间大宦竟这等渎律枉法、草菅人命,先是不及审讯便欲将我烧毁于熔神瓮中了事,后又要将无辜的小凤提来充数,却见那黑阎官竟已揪着一条雪白玉臂,生生欲从名册中将小凤拽出来,我大喝一声爆破而出,熔神瓮片片炸开,四方飞溅,我纵身跃去,当头一掌,来势凶狠,黑阎官躲闪不及,怪叫一声已在满殿金辉中化为了一团灰烟。

      小凤的转生册掉向地面,我躬身一勾接起看去,却从名册中看见小凤正缩在家中檐屋一角,抱着膝盖瑟瑟发抖地望向空中,显是被方才黑阎官那突如其来的凭空一拽给吓散了魂魄。我闭目搜出银川日前渡入我脑中的血魄封印大法,当下咬破中指将她转生册前后、册脊满满涂上,暗运真念,掌中金光攒动,施下封印,从今往后,便是除我以外,再无人能打开她这本转生册,再无人知晓她在阳世曾经的种种作为。

      将转生册收回襟内,却见那白阎官已迅雷不及掩耳地向深处十殿逃去,我提身上前,瞬间便紧贴他身侧,他一见是我,吓得话都说不出一句,瞬间二人已退至阎罗十殿之底,我沉声道:“这冥原万魄,府底众魂,便是有多少已遭罪于你二人之手?”

      白阎官面似苦鬼,奔跑中连连哀求:“佛曌饶命!我二人位列冥仙之首已近三百年,日日功高劳苦,后天呈报十殿时,若功绩斐然便可登上仙,同十殿阎罗齐位共享人间香火,今日实是一时糊涂,也是因偏生在这节骨眼上出了曌壁及两大法器被毁之祸。。。我与黑山实是被逼无奈啊!”

      我心头一沉,他说得没错,若非我一意孤行破坏了两大冥器,他二人或确然不至悖行若此。但想到他不仅思维缜密、且生性歹毒,只需他念起,祸害苍生必不会犹豫,当下二指便朝他太阳穴点去,他见我指来,周身却已被金轮罩住不能动弹,目中一团惊恐绝望。念及方才小凤也是被他阴谋诡计吓得这般失色,我心头怒火焖烧,指间佛光暴涨,电火般便穿透了他头颅。

      白阎官应声倒地,身体溯地化散白烟而去。

      却闻十殿那头传来沉沉怒喝:“孽佛!你毁我生冥曌壁,踢翻我千魂鼎,铲平我冥生浮图塔,今日又连杀我二名进阶冥仙,我十殿阎罗若不同你拼上一拼,恐怕千秋万世都要看我的笑话了!”

      但见远殿那头,光亮突然熄去,吞没万物的黑暗一殿一殿袭面而来,深如鬼吞隧道。我扬身亮起金光曌,十殿之间立刻又被点亮,眉目间闪烁着一轮弯月的冥界掌御上仙——十殿阎罗君,已至我面门,他身披神光铠甲,手掌长齑钢矛,矛头上樱红流苏夙夙飘起,却是杀气腾腾向我攻来。

      左右看去,原来身前身后皆已被围得水泄不通,便是那另外九殿的阎罗真君,个个手持看家法宝,杀气腾腾。

      “你两名手下以权谋私,草菅人命,今日落得此般下场,皆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人。”我闲闲应付那名面带新月的阎罗攻势,见这十殿阎罗目透清辉、眉间现月,倒确是一名得道真仙,我便好言相劝。

      “呔!你这孽佛轻易犯下杀孽,倒会自圆其说!若非你破坏梵天与冥界三大法器,他二人又岂会被逼上如此境地?你可知生冥曌壁一毁,冥荒便成那九界战野之地,各方妖邪异灵须臾会侵入,冥界千年安逸将一夕毁去,天魔亦随时会攻,届时更是生灵涂炭! 你为一己之私,置苍生于不顾,早已愧对你顶上这鐏三尺佛曌!”那十殿阎神在空中定身指向我,手中刀锋凌厉,目露精光,却是一派振振有词,铿锵不让。

      我知他所言句句属实,便隐淡身上金轮,落去殿底立定,向空中十位阎神揖道:“诸位阎神请息怒,在下罗玄确实身犯摧毁转轮塔、千魂鼎之罪,但生冥曌壁的毁去,实不属我份内。如今只需各位阎神答应,不追究在下所为之种种因由,则在下甘愿领罪受罚。”

      “呔!我早从孟婆处得知,你此番倒行逆行皆为阻一名女子还阳,这女子名唤聂小凤,是你阳世情人,好!此事中她无辜受累,我可不予追究,你便须谨守承诺,速速伏法,莫待我法器生威,斩你于这三丈伏魔刀下!”新月阎神高高应道。

      得他承诺,我心头不再焦虑,当下单膝入地,敛去周身曌华。

      重回十殿拷魂厅时,十殿之主——新月阎神高位正坐,大刀由身旁冥仙持候,侍立一旁。以他为尊,周围一圈方方围坐了九殿阎罗君。新月阎神凌厉看我,见我一径站立着沉默不语,他对左右沉沉吩咐:“入刑。”

      冥荒十九狱刑罚一一试来,卷地刑,拔舌刑,钉刑,汤毂刑,刮骨刑,剥体刑,抽刑,噬刑,诛心刑,林林总总,一一加身,冥卒们累得气喘嘘嘘,我却因佛曌护体,未加刻意便已不受所侵。

      一时众人皆面面相觑。一名弱冠小生此时从十殿之外匆匆赶入,立在首殿阎罗身侧,垂目不语。我认出这便是那日在岳飞府上所见那名贪睡偷闲的议政堂书僮,心知必是岳飞差人前来督刑观审,以免再生枝节。

      新月阎神见普通刑罚皆奈我不得,眉目却是一动,突地问道:“罗玄,你为阻这名女子还阳,甘愿身冒天下之大不韪,她于你必定非常重要,你今日在此受刑,为她种种,缘何她皆不受感动?你于那望乡台上,言她与你在阳世有婚姻之约,却为何又迟迟拿不出她的姻缘契,还要毁去浮图九塔才能阻她转生离去?”

      我一愣,却闻新月阎神那厢已高声喝道:“请孽镜台!”

      高大的孽镜台轰隆隆被推上阎殿,镜中深邃,一览无边,我一看,胸膛内便莫名战栗起来。

      “照!”阎神一声令下,头顶镜面立刻斜倾,镜光一泄而下,层层将我罩在其中,我伸手去抵,直觉千缕万缕的镜光穿透心房,沿着披泄镜光,高大的镜面中便渐渐晕现出当年阳世中的幕幕景象——

      对她溪边动情,闻她吹箫意乱,大雨之夜反复找寻,终极于乱,翌日清晨仓惶而去,静室中对她横施厉语,闭门声猛贯如雷,响彻一片冥殿,之后山涧一掌欲断她喉,石室冰寒囚她妊娠四季,暗夜中将她锁骨封魂,她那声凄厉痛叫,惊得在场皆已历经生死的众位冥仙狱卒个个倒吸口气。

      这孽镜台却也恁是公平,除却我给予她之种种磨难,便连她受劫之时的真实景观也逐幕呈现而出——遭我静室中严厉斥拒后,她独自抱膝缩在屋檐一角,啜泣如一尾欲断气的秋蝉,初时发现身怀有孕,却是因在寒凉长夜中,被母亲罹难之梦惊醒后的干咳作呕,被锁上肩胛骨后在房内强硬运功至呕吐,见她绝望浇顶地扑向空空如也的婴儿床,手中紧紧抓着襁褓内的底帛,在场冥卒中已有数名女吏背转身去,纷纷垂泪。

      我双膝一软,跪伏在地,孽镜台毫不留情,继续从我身上吸取镜像,照映在巨大镜面中,以供天地人鬼神有目共睹。我双臂颤抖,挡在面前,“停!停。。。”我听见自己哀求,镜中却又现出她闯后山时被千藤阵所困,被拖下深崖时的苦苦挣扎。深心之伤便如被数百双手齐齐撕开,对我生母乐镜灵,对我雏徒聂小凤,为何我还一向自诩无奈无辜,自诩当年所为皆有理可征,自诩自身功高于过、值得原谅?分明是我,分明从来是我,十指贪血,心狠如煞,一手铸就了他人冤孽,一径伤灭生灵到底。

      我目光绝望地看向十殿阎罗,却见十名尊神,个个横眉竖目地观瞩着巨镜,面上愤怒震慨,各有千秋。孽镜台只管呈现,丝毫无视被照心之人的撕裂苦痛,我感到心中最后所剩无几的自尊亦被它活活剥去,却闻镜中又传来绛雪心慌疑虑的低声问询:“爹。。。聂小凤毕竟是我们的亲娘,我明天去与她决一死战,这,真的合适吗?”

      我听见自己温和开导女儿:“现在不是你考虑这些的时候,你应修心净性,全力以赴明日之战,这一仗,你输不起,天下输不起。”

      新月阎神再也看不下去,大喝一声跳下高高神座,怒吼道:“上人间十大罪征!给我一个个试去,我便不信这孽曌还能全部捱过!”

      人间十大罪征流水般呈上,分别为贪,嗔,痴,执,怒,恶,伪,欲孽,良心辜,阴差阳错,个个置于铜制的瓶状巨觥中,觥身却因每味罪征之不同呈现各异色彩。新月阎神亲自掷过十大罪征,一觥觥洒去我身,初时方能挺住,而待伪、欲、阴差阳错、良心辜四觥齐齐洒来时,我突感周身一阵剧痛,觥中晶莹迅速渗入肌骨,只觉那钻心噬骨之痛猝然张开血盆大口吞没了全身,我倒地不起,簌簌发抖,嘴角揪拧成一团,喉间发出嘶嘶忍痛之声。

      一时万念俱灰,心知这便是我在阳世深犯之罪,如今在这人间十大罪征前,终是再无从抵赖。

      那新月阎神却突然不动了,双目只是直直望向镜面,“逆儿!”爹的吼声突从高处炸开,我剧身一颤,抬头望去,这一望,便惊散了所有魄力,只见镜中,我正手持雁伏刀刺入乐镜灵腹中,父亲一手护她,一手挡我,恸声大叫。

      在场所有人顿时齐刷刷看向我。“不,不!”我慌张地从地上爬起,步步退去,却无处可退,众目睽睽,苍生皆见,不需探我深心晦暗,那一刻的参天孽障,此时已是世人皆知。这苍天厚土,九离八荒,岂有一名弑母孽障的退避之处?

      新月阎神一侧目,台上的武器伏魔刀便嗡嗡鼓胀起来。见那孽镜台仍在忠实呈现着我将乐镜灵丢入一旁群饲的正道凶器中的画面,我喉间哀恸如鬼叫,飞身而上,雁伏光闪,一下便将孽镜台劈成两半。在场人群何曾见过这等场面,纷纷惊呼,争相避走,潮水般向各大寰宫出口涌去,十殿阎罗个个执起自家武器朝我汹涌围来。

      我目光暗去,双臂张开,掌风一动,只闻轰隆隆连环巨响,十殿的前后拱门全部闭合起来,将众宫冥生锁于殿内。

      “孽曌,你要做什么?”新月阎神持刀问我,语气中却隐了不安。

      我沉目看向脚下苍生,人群中尚有岳飞府上的青冠书僮,他既看到了,岳飞便会知,小凤也会知。

      今日这里所有人,一个都走不出这阎罗十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9章 异世记 ● 阎罗十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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