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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异世记 ● 藕断丝连 ...


  •   天幕上挂着几枚寂寥星子,远方隐隐传来各类夜行鬼兽的咆哮声,雾色很沉,将这荒野深峦中的患失镇笼得严实。我飞回高山北巅仔细观察整片冥原,此处患失小镇特意避开冥荒枢要、交通干道,想是小凤同媚娘母女俩慎重挑选的一处不惹人瞩目之地。

      患失小镇,当真只是一拢小镇,不需极目远眺,便可见整片冥原上分布着无数大小不一的镇宇、城池,洋洋洒洒披落于整片大陆,各镇灯光、城池丝竹远远回响,使得冥荒不荒,鬼域不鬼,一时间令人只叹造物神奇,世外有界。冥荒分为上、中、下显赫三层,每层皆幕天席地与乾坤相接,辽阔披弥,无边无际,各层上地貌曽差,颜色迥异,冥荒上原主色为旦鼎彤红,内置数座巨大的锦绣城池,万钧堡垒沿边而驻,齐军荷阵,霸气无边,想是那冥界帝王所处。冥荒中原则是小凤所居患失镇所在,整片陆地幽幽碧青,植被茂盛。下原便是深玄无底,沉沉一片,整体气息诡谲阴森,望去诚如臼齿深渊。更奇的是,冥荒三层最北面皆融入一片黝深汪洋,那海洋恁般奇怪,沿着上中下三层冥荒地貌斜铺而下,竟是披天而落,铺展如一面巨大瀑布。

      方才听街头评书道,这传说中地府的十九层炼狱,便藏于这冥荒下原之下,内中生物鬼灵,便是永世不能翻生。

      折返镇中时,还有不少商贩原地热闹,我隐入客群,留心询问,终于打听到望乡台去处和转生魂魄名册的存放地点,便踏着夜色汲汲赶去了。

      赶到转轮场时,四周已一片漆黑,巨大的转轮塔高耸入天,冷雾缠靡,塔顶上四季不断,传下亘古离别的旋律,一阕归去来,一阕俩相忘,一阕伽蓝雨,一阕梦乡游,曲曲听得人心瞬时便灌满茫茫笃世的哀愁。

      我捻起银蟒君灌入脑中的避字决,潜进转轮塔中一层层寻找上去,最上层应摆放着最新进入的转轮名册,小凤方才于庭中说她是前日来放下名册,我便顺着日期一阁阁找去,终于找到前日阁,却内中翻遍也不见小凤的名录。我不放心,又将昨日,今日,前日之前一连十日的阁内魂册全部翻遍,偏生就是寻不着小凤的转世名册。

      数阁响动,终于惊了巡夜游神,骑着夜行枭兽层层搜寻上来,我捏起遁字诀,飞上塔顶,消失在远空雾霭中。

      再回小凤庭园墙头时,我静静看着一园清幽,心中是空前的明净,这便是我在融入跌宕红尘前内心最想要的生活,所以,哀牢山曾是我的挂念,如今,这患失镇亦是我的归宿,只因她在这里,取不得名录,我便守着她好了。

      我既已在此,决不让你转生离去。

      我在她庭外檐头闲闲坐下,漫赏一整个天幕的白月光。庭外草虫稀疏三两,鸣叫清新,我突然忆起她在哀牢山的坟头,也有如此虫鸣,不由莞尔。

      有生之年,终于还是找到了你。

      东厢客房突然响动起来,一阵陌生的少女哭声刺入夜空,分外醒耳,少倾便见小凤同媚娘主卧房内灯光大起,小凤披件小衣,一身亵衣亵裤地跑出房来,往客屋里钻,不久,媚娘也掌盏酥油灯跟去。

      我下到客房前,隔着窗宇望去,床上躺着的正是那日独身以曌明咒对战黑虬的银衣少女,却见她面色煞青,神情大恸,哭声如呺,额堂间一团森森孽印狰狞欲出,“娘,她又被生前幻忆攻心了,怎么办?”小凤抱着女孩双臂,不令她在失去意识时自伤魄体,直抱得自己一头大汗,气喘吁吁,聂媚娘道:“还能如何,再压啊!”母女二人一时双双念起覆灵咒,携手之下,灵念涨起,终于将少女额堂间的鬼泣缓缓压回她额骨中,少女受此强制催眠,虽陷入深梦中,身子仍本能蜷曲颤抖着,一动一动,面上泪痕阡陌。

      总算争得一室平静,媚娘抹一把汗,重重叹道:“你是从何处将她捡回的?这姑娘年纪轻轻,怎会身中如此惨重孽缘?”

      小凤喃喃道:“她是我在回冥原途中遇上的,若不是她救我,我未必能逃过罗玄。”

      见她利用我撒了个不大不小的谎,我心知她还是怕媚娘追究黑虬之事,当下心中也疑,那银蟒君道行极深,连生冥曌壁都能破得,这少女既同他相熟,深受此等重创为何不求助于他?

      但听媚娘叹口气道:“罢了,你就是再惹回来一堆祸事,娘难道还能看着不管么。你速去岳将军府上要两粒风波定魂丹来,娘在此看着,时刻给她渡气便是。”

      小凤一听,喜上眉梢,抱着母亲额头便亲了一口,道:“谢谢娘!我这就去了。”

      她印在母亲额头的清脆吻声令我心头不可抑止地一颤,突然间三魂七魄便走了大半,何时何地,她的温唇也会烙上我的面颊?

      神不守舍地随她回房,见她麻利套上条粗棉绿裙,系上一尾浅绿色蓖麻披风,恁般粗衣糙衫,却立时勾勒出她一室美丽。那些青浅翠绿的色泽一下又刺痛我的眼,她当年在哀牢山首次向我呈现情意时,也是身着一身如此清新可人的原翠之绿,绿色,果真是她极之喜爱的色彩。

      夜已深遁,此时万籁俱寂,街巷无人,她独身女子外出,我如何放心,一路亦步亦随,还要小心遁藏不让伶俐敏锐的她发觉,着实不比阳间易。

      却见小凤夜中疾步,不一会儿便赶至镇集西郊一所广顷壮阔的辉煌宗庭,庭上匾额深书雄廓大字——“岳王府”,却原来当年风波亭身殁的岳将,也还一直与她同住在这冥荒中原的患失镇上。

      她重重叩门,夜阑中救人心切,倒也毫不避讳。仆从前来应门,一见是她,立刻门庭大开,两侧相迎,她身上月白水绿长衫,随夜色翻飞着一路径入岳府,畅通无阻,沿路仆佣见状纷纷毕恭毕敬,施礼开道,掌班管家弯身对她作一个揖,束袖前行,已去内堂通报,显是对她到访,众人皆司空见惯。

      我跃过岳府宽阔檐头,隐入府中一柱高大苍松间,皱眉观察府中迹象。

      只见峥嵘岳将已从□□远远迎了出来,脚步稳健刚迅,面上神采大放,月色登临下,一派愉悦惊喜。

      小凤见他迎出,在庭中站下,微微欠身,眼带微笑,示个万福。

      却是开门见山道:“深夜到访多有打扰,承蒙将军不弃,我今日且来向您求取一物,风波定魂丹,请问府上可有?”

      “有!敢问聂姑娘欲给何人服用?”岳将军见她如此,也止步于身前两步,礼仪盎然。

      “是我日前在冥荒偶遇的一位友人,她被心魔所困,日日煎熬,我娘恐她被生前幻孽吞噬,故差我来此,向将军求访定魂丹。”

      “原来如此,请问姑娘之友人是男是女?”

      我侧面看向岳飞,正为他此问生奇,却听小凤已答道:“是名妙龄少女。”

      “如此便好,聂姑娘有所不知,这风波定魂丹属分雌雄,男女二性需交叉相用,方有疗效。”

      小凤点点头,岳将又道:“既是为治心劫,我此处还有九转凝魄香和天一生药,聂姑娘不妨一同拿去,以备不时之需。”说着示意两旁,掌班管家领命而去。

      “多谢将军。”小凤侧腰颔首。

      听他提到天一生药,我心中猛地想起女儿绛雪,她尚留一魄于体内,如今肉身正被我藏在哀牢血池中极北苦寒之地,不知在这冥荒千镇,她的香魂可已在另处落脚?还有玄霜,襄阳陷落时,她猝然得知一双爱子染疫病陨之噩耗,不日心淬而亡,药石无能,如今,她可有在这千镇之中寻到了兆南和一双爱子么?

      我望向庭院中那娉婷玉立的人儿,小凤,你可知我们一家四口,绛雪玄霜,在那烟火人间一世颠沛生离,如今却早已近在咫尺,抬头可见了么?

      命运,你盛大丰沛的羽翼之后,究竟还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玄秘?

      见小凤接过丹瓶,转身欲走,岳将突道:“聂姑娘,岳某尚有一事相邀,姑娘可否留步一二?”

      小凤闻声止步,侧身道:“将军但说无妨。”

      岳将见她去意已顿,竟是如释重负,深吸口气,道:“聂姑娘想来也知现下局势,整个冥荒如今已成异原神同冥曌神兵家必争之地,岳飞有幸在此,又掌冥帝帅印,上次承蒙聂姑娘举荐,迦太十六变煞格在野门之战大破蚩尤帝九十八天阵,岳家军广受封誉,说来又是仰赖聂姑娘荐策。如今战事新起,只是此番来战的异原神乃为天界三帅之一,身份正统尊贵,不同于蚩尤野神出身,故上回冥曌神尚可放开手脚迎战,此回征战,冥曌却是授意我等务必做到八方周全、两军不损,此番令我甚是束缚,须知领兵带战,无不讲究淋漓酣畅,战事军情岂可为政事顾虑所扰?岳某在阳世时便已深受个中所累,谁料来了这冥间,虽被封了战仙,却还不免落入此等功勋陷阱。聂姑娘,当年尘世之中岳某便已视你为我毕生知己,对姑娘才识谋略,岳某更是鼎礼钦佩,不知此番姑娘可否再与岳某同摩战情,共斟良策?"

      见他神色颇为深重诚恳,提及战事尴尬时却是一脸无奈,小凤笑道:“将军莫要介怀,小凤随将军看看情况便是。”

      岳将侧身,将她引入内庭议政堂,小凤长裙微摆,银光披肩飘然入室。

      我只得又飞近些,因不能入室,便立在阁前着意聆听,这些时日来潜性修习,加之那银蟒君给我度入的种种灵识咒语,调动千里聆音捕捉室内交谈于我已非难事。

      里厢深处,二人在战事模拟厅中交谈,初时确是商讨军情要义、举谋划策,渐渐地,那岳将却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将话题往人生触境上引渡,又起身邀她前往鉴政阁,翻赏自己收藏多年的各类上古兵籍、典故,一样样献宝般向她细呈过去——通天录,八荒集,九界圣约,六道轮典,那孙子兵法,膑冕家珍,四库全书,资治通鉴等凡俗斟作,已是相形见绌。

      闻他在里厢对她侃侃而谈,殷勤甚显,我听得心头一团阴火酝酿,却也只得负手立于窗外,动弹不得。

      突闻小凤低声惊道:“这是什么?”

      我忙回头,定睛入室,只见小凤从累累书阁中抽出一本武穆遗书,翻开浏览时,却从中掉出一本禤黄名册,小凤拾起一看,岳将同她脸色齐刷刷一起变去,只是一红、一白。

      “我的转生名册怎会在此处?”小凤执起名册直问岳将,音色不高不低,却已微带愠色。

      岳将面上白如宣纸,立刻看向一旁,庭前随侍的弱冠书僮吓得扑通一声匍匐在地,连声磕道:“将军饶命!昨晚将军先看遗书,再观聂姑娘名册,顺手便放在了一处,小的瞌睡贪床,忘了将名册取出送回将军卧房,求将军恕罪,将军饶命!”又看向一旁面色不善的小凤,又补道:“聂姑娘恕罪!”

      “将军也兼掌转轮塔主之务么?”她冷冷道,拿着自己名册转身便走。

      “小凤!”岳将面色苍白地在她身后唤住,疾声道:“是我不该!转轮塔主确是隶从于我部下内务省,前日我从他处得知你递上了转生名册,便差他拿了回来,小凤,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为何一意要避开过去,也不愿接受一段全新的情份?难道你此生,人间黄泉,便是再也忘他不掉么?”

      小凤闻言,向他转过身去,我感到身前窗棂正自霍霍作响,低头一看,却是自己双手,早把一框山海木窗棂捏得粉碎。

      却听她悠悠道:“多谢将军美意,小凤今生同姻缘无份,天上地下,注定是两处茫茫。世间好女子何止千万,将军义薄云天,英姿神朗,若一意执著于小凤,不知又要搁浅了世间几许好姻缘。小凤尚有事在身,便就此别过了。”言毕,起步就走。

      岳将却猛上前一步,声色已重:“你诸多挂念又如何?他可有半点将你放在心头?当年阳世之中,他曾为我诊病,我便求他允你同我冥婚合冢,他。。。他便一口答应了!”

      但见小凤闻声一颤,我一愕,旋即大怒!这岳飞,竟敢当着她面歪悖事实、信口雌黄?当年阳世岳府中我确有替他诊病,他也确有提及冥婚,我却又何时答允过他同小凤的泉下婚约?

      岂有此理!我怒不可遏,悬掌便欲破窗而入,却是眼前一晃,岳府厅廊登时远远拔去,须臾不见,待落定脚跟四下一看,已身处市镇西廓一尾青瓦深巷中,身边立着一人,不动声色放下我袖摆,定睛一看,正是那引我前来患失镇的银蟒仙君。

      “你拦我做甚!”我正在怒头,拂袖又要前去。

      却是连连迈出大步,任我阔履,巷口兀自纹丝不动,半点不近,知他用法力作梗,不由转身急道:“你这是为何?”

      小凤正同那岳将身处一室,那疯汉满口胡言乱语,肯蒙拐骗,谁知他下步又将如何?

      “你莽撞现身只有于事无补,更会激恼于她,将她越逼越远。”

      “我们师徒的事,无须外人插手!”眼见被他点中症结,我心头愈加森冷不悦。

      见我如此作应,银蟒君淡淡看我,目光平静中,竟似同病相怜。

      却听他突然改口问道:“你徒儿七日前救回的那名女子,现下如何了?”

      “无大碍,已被输补了魄气。”

      “她身上折筋断骨之伤,好得怎样?”

      “七七八八。”

      “阴真之损呢?”

      我抬眼看他,这我如何察知?

      他自觉失言,也不再说话,稍顷却又问:“她可有苏醒过来?”

      “你自己前去一探,不就全知?”我知他必有难言之隐,却故意恼他一将,心头还有方才被猝然拖出岳王府的余愠,也不知小凤如今怎样了?

      “我一走近,她便有察,便会噩梦缠身,我还是远远看着就好。”银蟒君语色戚沉,嗓音中阴翳着莫大哀无,一时间我也被他感染,不由想起小凤方才那句“天上地下,两处茫茫”,心中顿时孤凉遍野,方才还涌在胸前的愤怒不甘,这下却如被忘川冰水,迎头浇了下来。

      闻那银蟒君又道:“放心,岳飞位列上仙,功德之人,不会唐突你徒儿的,你回去等吧。”

      人心难测,你如何保证?心中刚出此念,侧身望去,他早人影不见。

      青瓦巷中,我脚步难免胶酌,银蟒君说的有其道理,“越逼越远”,这四字扰得我一时也不敢再去岳府,左思右量之下,还是决定先回小凤家中等她归来,便现身和盘托出我如今来意。

      路经集市,却见丑时已至,南肆锦绣铺大开,上书麒云斋。突然想起那青女提及过此斋,小凤属意的诸碧绸便只得此处才有。当下伫足店铺,一眼选去,便看中三、四匹云帛。

      “这位客官,可有入眼?”店主礼征相询,怡然儒雅。

      “这些云帛,可叫诸碧绸?”

      “这些不是,诸碧绸乃蔽斋镇庄之物,先生若有意,可稍等片刻,待我一一取来。”

      店主归时,手上捧着三匹五彩缤纷、幻如云霭的光滑锦缎。“可有青绿之色?”我忆起小凤在哀牢山第一次同我示好,那日她精心装扮,便是身着了一件青绿衣裙,结果却被我斥作“人不似人,鬼不似鬼”。回忆至此,我心下生愧,却也确证她必是喜好这郁葱美好的青绿之色。

      老板想了想,目光一动,须臾便从铺下取出一匹青绿厚锦,质地同先前三匹一式一样,他笑道:“确是还有一匹青绿的诸碧,日前一位客人忘在此处,久不来取,这便与了先生吧。”

      又问:“先生要送与何人?”

      我一时哑然,不知当如何作答,徒弟?妻子?抑或是我女儿的娘?一个称呼,百端纠结。

      “有何分别?”

      “自是有,这锦帛包装之项花,扎法大有不同,若是夫妇金婚互赠,帛上便应扎上个[百岁蒂莲],若是银婚,那便是[花开一世],若送亲朋好友,那便扎个[梅兰竹菊],[渔樵松柏],或[八湘君子],[四季平常],若是赠给心上之人,以期成好意,那便该扎个[共效于飞]。”

      我想起小凤当年与我在哀牢山定情那夜,迄今已逾四十个年头,当下便道,“给我扎个百岁蒂莲,再扎个共效于飞吧。”

      店主一笑,执起四匹锦帛,垒成一处扎成双花,也不多问。我赧然看他一眼,知他必觉奇怪,店主却一笑:“先生有所不知,此地乃患失镇,入得此地之人皆因心有所失,患失镇便是凭人自动找来,有缘之人即可在此寻获彼处所失,一偿夙愿,无缘之人再往下一镇继续寻找,这冥野之上,莫不如此。今日先生在此挑帛,必是已有所得,小店自当深为贺喜,初客临门,便算个八折罢,今后在此地住下,若不嫌弃,还望常来光顾,成个熟客。”

      我见他句句在理,深至我心,颔首一笑便去怀中掏取,突然一愣,此乃冥原,不是烟火人间,我身上岂会有冥域货币?

      正尴尬寻思,却感手中触到一硬物,掏出一看,竟是一锭饱满金元。

      我愣了一愣,“多谢惠顾。”老板已笑呵呵接去,转身递上找银,“不必。”我拎过诸碧,掉头离去。

      回小凤家宅途中,我折去河边水肆清整了仪容,理顺了襟衫,用枚细长银带将一头灰发顺在脑后,心想今日便算正式登她门庭,如此,便不显太过失礼罢。

      一路尚在思考那枚凭空多出的金元,不记得自己在阳间何时将其带在身上,绛雪中毒前我虽四下巡走悬壶,时常赠银给各方病患,但哀牢山地处偏远,村民不易兑换银元,我便向来只以碎银相赠,却未曾随身携带整锭金银。如此看来,此举必是那蒙我相救的银蟒君用法力替我解了围。

      小凤庭院已近,我无暇他想,手上绸帛紧了紧,胸中暗暗存了口气。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5章 异世记 ● 藕断丝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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